坐在郑静晨旁边的郑思楚，立刻兴奋地请缨：“我去问！”说完就一溜烟上楼了。

  “咚咚咚！”郑思楚敲门。

  J教授开门，看见外面是时尚靓丽的郑思楚，蹙眉问：“不是说了不吃早餐吗？”

  郑思楚含笑歪头，耳环摇曳着，反射青春光彩：“邹凯明总经理问你们是不是通宵写论文。”

  J教授要关门：“他管不着。”

  郑思楚连忙用手抵住门，伸头往房间里瞧：“董事长睡着啦？人家可以帮董事长做好下半篇文章哦，教授是不是意犹未尽呀？教授？”

  J教授看一眼天真媚态的郑思楚，莫名其妙地问：“你在想什么？你开的是仰望系列，家里有别墅，父亲是处长，你已经不需要借助升职器的力量了。”

  郑思楚毫不设防地靠在门上，弯起小腿踩住门，看似烂漫天成，实际上是用体重阻止J教授关门：“虽然人家不需要努力了，但是人家需要刺激……”

  她一边说，一边抬起漂亮的长睫毛，视线从J教授的腹肌移到胸肌上，最后四目相对，视线逐渐炽热：“在董事长睡着以后偷吃天下第一帅哥，就很刺激——快，趁我爸陪领导吃早餐，我们有二十分钟不会被打扰——”

  她年轻貌美，却媚骨天成，为了官能刺激而无视社会规则，主要原因是，她所属的阶级，正在逐渐肆无忌惮。

  年纪轻轻，开豪车，住别墅，把编制当做名片和温床，对事业毫无信仰，她有肆无忌惮的资本。

  J教授凝视了郑思楚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轻轻对郑思楚说：

  “既然你需要刺激。”

  “那我就在暗网上开着直播超你。”

  “我会把直播链接发给你的父亲。”

  “如果你能接受这种semipublic  -  sexual  -  play，那我们就可以开始拥抱刺激了。”

  郑思楚的娇躯颤抖了一下，很明显产生了恐惧。

  “开玩笑的，教授。我对你只有纯粹的敬意。”郑思楚秒怂，讪笑一下，然后留恋地闻了闻房间里飘出的牡蛎味，撒丫子跑了。

  J教授一脸嫌弃的关上门。

  他吓跑提出性邀请的郑思楚，是因为他被那个深埋心底的恐怖预言给袭击了一下，让他产生了生理不适。

  “人类在迎来灭亡时，必将经历‘水深火热’的挣扎。”那个来自幽暗海底的预言，宛如恐怖的呢喃，经常在J教授的噩梦中狩猎着他。

  “水深”，指的是狄拉克之海的潮汐，在不断侵蚀现实世界，污染人类的精神，毁灭人类的理智，让人类在末日中疯狂。

  “火热”，指的是人类赖以生存的“业火”，在不断扩张、肆虐，在推动人类文明前进的同时，失去控制并吞没人类文明。

  在人类走出黑暗时代的那一年，“业火”诞生了。

  人类需要“业火”来照亮黑暗的未来。

  但“业火”也在时时刻刻地把人类“异化”为异形。

  “业火”对劳动者的异化，已经持续了接近两个世纪。

  无数父辈用身体化作“纸墙”，前赴后继地围困着“业火”，阻止“业火”的异化作用在人类社会蔓延。

  但是，“纸墙”终究是纸墙。

  无解的“业火”，终究会吞没那些奋不顾身的“纸墙”，让异化的特征，在郑思楚这类人身上呈现出来。

  这种悄然的异化，在暗示J教授，哪怕是郑静晨这样胸怀热血的中层，都无法阻止“业火”对后代的异化作用。

  也就是说，父辈形成的纸墙已经被业火烧穿，业火已经不受人类控制，正在漫山遍野地蔓延。

  而异化蔓延的结果，就是全人类扭曲为异形——比如无纲魔，比如两面人，比如牛鬼蛇神。

  这种异化体现在个例上，J教授可以想办法解决。

  这种异化弥漫在阶级中，J教授就会有点绝望了。

  一个绝望的男人，又怎么会享受那毫无意义的肉体碰撞呢？

  他可以接受郑思楚躺平，但是他不能接受郑思楚呈现出肆无忌惮的异化特征。

  郑思楚那送上门来的高分批，只会让J教授透着透着就潸然泪下——水深火热，水深火热，深海预言字字应验，人类这是要亡了呀，几十年研究都白做了呀。

  想想就伤心呀。

  这种令人伤感的催泪批，不如不透。

  关门睡觉。

  J教授刚回到被窝里，就有一具滑腻的身体游到他身上来，软软搂着他，迷离地嘤嘤：“是谁敲门呀。烦死啦。”

  “一个传达坏消息的小丑。”J教授亲了一下冰清的额头。

  冰清虽然困，却关心丈夫的焦虑，迷迷糊糊地问道：“传达了什么坏消息啊？”

  “小丑在打入我们内部。”J教授说。

  “那就挡住他们。”冰清睁开睡眼惺忪的美目，替丈夫想办法。

  “挡不住。他们更像不可阻挡的倒计时，提醒我们跟时间赛跑。”J教授抚摸着冰清的长发，凝视黑洞洞的天花板。

  “什么赛跑？”冰清像个刚考进来的女研究生，充满对理论的渴求。

  J教授气若游丝，仿佛答案抽空他的肺：“要么‘业火’彻底异化人类，要么人类抢先实现共产主义。”

  “这是‘业火’跟文明的赛跑。”

  “时间已紧迫。”

  冰清发出呜咽声：“老公，人家把家产都捐了，跳水进入无产阶级，帮助你实现共产主义好不好。”

  J教授啼笑皆非：“你既没有伪造上市，又没有收割人民，更没有垄断民生，距离绑架国运的勾当更是十万八千里，你跟血食系‘玩火者’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无论是抄家还是挂路灯，哪样都轮不到你。你先补觉。亲亲，睡吧。”

  冰清本能地抬头嘟嘴，香香吻过丈夫，然后被睡意俘虏，埋头沉入睡眠。

  J教授神思恍惚地注视天花板30分钟，闭上眼睛，开始用视网膜终端起草破题报告。

  《关于进一步论证负热理论和宇宙结构能制备及收纳的开题报告》。

  这份报告已经超过四万字，近百页，进度刚写到“负热的特性和狄拉克之海的蒸发”这一节。

  只有全面实现共产主义，“业火”才会向人类屈服。

  而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与全面实现共产主义的差距，是不可忽视的生产力差距。

  如果能够应用负热理论来制备和利用宇宙结构能，就能逆向实现众多仅存在于理论中的能量模型，从而征服小型化清洁聚变能、湮灭能等显着提高生产力的清洁能源，加快征服“业火”的步伐。

  这是J教授能想到的为文明续命的唯一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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