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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活着


济仁医院。

    手术室内,无影灯打开。

    所有外科医生都被叫了回来,除了在家养胎的苏沫儿,会诊,手术。

    茅先生可是社会名人。

    必须全力抢救。

    人还没送到,而打电话来关照医院的就有好几个,而且,还是相当严厉的口吻。

    至于,抢救费用,根本不是问题。

    所以,济仁医院立马召集所有内外科的医生,但凡懂枪伤治疗的,全部都集中会诊。

    人一到医院,就马上推进了手术室。

    抢救开始。

    程默为了避嫌,他自然不能出现在医院现场,他知道,医院附近肯定有76号的人监视呢。

    他要是出现,肯定会被怀疑的。

    不过,医院有什么消息,会有人给他传递消息的,这个不用担心。

    ……

    程默驱车回家后,取了些东西,差不多晚上近八点钟才到了法租界霞飞路的苏家。

    苏家一家人都已经吃过晚饭了,程默提前打过电话了,说出了点儿事儿,让他们不用等他吃饭。

    苏沫儿大概是担心,因此还留在楼下客厅,陪母亲说话,大姐苏锦一家吃过饭应该是回去了。

    程默一来,姜丽瑶就让吴妈给将饭菜给他热了端上来。

    他还真是饿了,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米饭。

    苏沫儿陪着程默吃完饭,然后又在他的搀扶下上了楼,姜丽瑶在程默吃饭的时候早就上楼了,把空间留给小夫妻俩。

    她这个当丈母娘的还是相当称职的,从不掺和女儿和女婿的家事儿。

    梳洗后,换上睡衣。

    程默踩着拖鞋过来,上床,坐到了苏沫儿身边。

    往日丈夫不来,她其实早就睡下了,今天不同,程默若是没来,她还真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伸手搂过苏沫儿柔软的腰肢儿,将妻子揽入怀中,嗅着那熟悉甜美的味道,程默感觉自己一下子心安了下来,什么烦恼都在这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能听到彼此的心跳,频率是一致的,仿佛连在了一起。

    “下午,我刚忙完公司的事儿,准备回来,突然发生了一起枪杀案,遇刺的人是‘职救会’的茅先生,租的咱家的游泳池搞义卖的那个。”程默开口道。

    “茅先生没事儿吧?”苏沫儿惊诧一声。

    “听说中了两枪,伤势不轻,已经送去你们济仁医院抢救了,能不能救回来,现在还不知道。”程默说道。

    “是什么人做的,知道吗?”

    “应该是76号的人,他们之前就对茅先生进行过威胁和恐吓,这一次是忍耐不住,下杀手了。”

    “这些人真是助纣为虐!”

    “行了,时候不早了,睡吧。”程默一抬手,关掉了床头灯,躺了下来。

    “阿默,半个月假期过了,明天你要是没空的话,我让胡叔陪我去一趟小西门?”

    “你不说,我都差点儿忘了,放心吧,我明天先去巡捕房应个卯,然后再陪你去小西门。”程默说道,苏沫儿已经在家安胎半个月了,按照跟人家大夫的约定,该再去一趟了。

    “嗯。”苏沫儿答应一声,靠着丈夫的胳膊闭上了眼睛,很快就发出细微的鼾声。

    程默却一时间并未能睡着。

    茅先生遇刺的案子,如果人能救过来,这个案子自己回旋的余地就大一些,如果人没了,自己的麻烦会不小。

    当然,他也是不希望茅先生有事的,烈士固然光荣,可茅先生这样的人如果当了烈士,对国家和民族而言,那是大大的损失。

    他希望死的人是侵略者,是日寇,是那些数典忘祖,卖国求荣的狗汉奸。

    第二天一早,程默就给在捕房值班的许清河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对钮梅波等人凶手的审讯以及茅先生在医院的手术情况。

    审讯很不理想。

    钮梅波那也是经过日本人特训的,对抗审讯自然是有些手段的,她不承认自己跟76号有关,而对跟她在一起汽车上两个枪手和司机,则一问三不知。

    甚至还编造出一个理由,她是被挟制的,只因为她曾经在茅先生家做事儿,被抓过来指认茅先生的。

    这一套说辞,自然是骗人的鬼话。

    但是,枪手和司机的证词,跟钮梅波的大同小异,这明显是早就串通过口供的。

    钮梅波确实化名刘丽媚,自称是一个被赌徒“丈夫”虐待的贫困女子,被茅先生救下后,就在茅家住下来,照顾其起居以及还帮着‘职救会’做一些事情。

    这本来就是钮梅波故意潜入至茅先生身边,秘密调查茅先生身份的行为,现在倒成了她脱罪的借口了。

    而程默即便是知道,也只能当做不知道,还不能深究。

    因为,他若是揭开钮梅波的身份,那就是等于说之前的伪装都不攻自破,他不会被日本人收买利用,这很显然不利于他取信日本人,甚至打入他们内部了。

    钮梅波可以当做不知道,甚至可以放人,但那开枪的76号特务,那就不能轻易的放过了。

    他总要对工部局当局交代,以及对受害者和民众交代,日本人在明面上,也不可能硬逼着他放人。

    这样他的人设崩塌,对日本人来说,不过是另一个谭绍良,又有什么意义呢?

    日本人想要收买人心,就要打造一些亲他们的,又有好名声的“汉奸”中国人,否则,他们费尽心思想要收买自己做什么?

    想要给日本人当鹰犬,爪牙的人多的是。

    所以,有些人做了爪牙,汉奸,注定还是被人卖了还数钱的炮灰。

    悲哀吗?

    又蠢又坏,能怪得了谁?

    但是,济仁医院那边却有一个好消息,茅先生虽然身中两枪,但只有一枪打中了要害,另外一枪偏了,只是伤了肩骨,子弹卡在骨头里。

    这打在要害这一枪虽然致命,但因为冬天穿了棉袍,子弹的一部分动能被吸收了,加上抢救及时,手术也做得快,茅先生虽然身体重创,但还是成功的救了回来。

    手术后,半夜就苏醒过来,有些低烧,但状态还不错。

    按照经验判断,只要不出现伤口感染的话,基本上一条命是救回来了,只是,伤及肺部,往后心肺功能可能会差不少,但茅先生还年轻,恢复个七八成问题不大。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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