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章 吕连群连根拔起,侯成功表态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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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关镇派出所,城关镇党委副书记、镇长陆东坡看着苗树根直接说道:“树根,你怎么现在还在和县委较劲?你没发现这吕书记是铁了心要收拾人吗?”
苗树根站在院子中央靠里的位置,听了陆东坡的话,他搓了搓那双骨节粗大的手,脸上横肉动了动,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冷笑。
他确实不太怵陆东坡这个镇长。在他眼里,整个城关镇大院都建在西街的地盘上,你陆东坡每天出门踩的都是西街的土,喝的水都是西街架的管道。更关键的是,县委常委、副县长苗东方分管城关镇这一摊,论起来,他苗树根给苗东方办事,就是代表苗家在行事,底气自然不一样。
“陆镇长,您这话说的,”苗树根开了口,声音粗哑,带着点本地土话的腔调,“可不是叫我和县委较劲?我这是在为村里乡亲说话。土地的事,是历史遗留问题,群众有情绪,想找个说理的地方,这有什么错?您啊,应该多替我们老百姓说几句话才对。您想想,这事出在您城关镇的地面上,真要闹大了,李书记追究下来,您脸上恐怕也不好看吧?到时候挨批评的,恐怕不止我一个。”
他这话软中带硬,既点出了自己的“群众立场”,又把陆东坡给捎带上了——你是一镇之长,辖区出事,你也有责任。
陆东坡背着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担忧,又像是无奈。他摇了摇头,语气却带着点拨的意味:“树根同志,现在不是说谁脸上好看不好看的时候。关键是,要看清形势,明白县委的决心。”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我给你提个建议,现在别硬顶了,赶紧想办法,让苗县长出面去讲讲情。顶格罚款,一个人五千,这数目确实太大了,谁也扛不住。如果能把金额降下来,哪怕降到五百、一千,给县委、政法委和公安局一个台阶下,事情就还在可控范围内。真要是按照吕书记那意思,顶格罚到底,钱从哪儿来?最后谁出这个钱?你让这么多乡亲怎么办?硬扛下去,万一……我是说万一,连东方县长都不好出面的时候,那局面可就真的被动了。”
陆东坡这话说得推心置腹,事情闹得太大,超出了“讲情”的范围,苗东方也可能陷入被动。
苗树根听着,脸上的横肉又绷紧了些。他自小在西街这片地界上摸爬滚打,靠的就是一股子狠劲和拳头,在这城关镇立下了名号。
手下聚着一帮兄弟,家族里人也多,从西街打到东街,周边的几个大厂,当年不少厂长书记都挨过他苗树根的“招呼”?
没当村支书之前,派出所、公安局,他哪个月不得进去“坐坐”?哪次不是又悄无声息地出来?在他的认知里,有些规矩,是靠拳头和关系定的。
他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吕连群这个新来的政法委书记,会一点面子都不给苗东方。
是,他苗树根只是个小小的村支书,人微言轻。
但苗东方不一样!苗东方是苗国中的亲侄子!苗国中是谁?那是曹河县曾经的“老书记”,虽然退下去了,但威望还在,门生故旧遍布曹河党政机关。据说,现在曹河县党政领导班子里,百分之六七十的干部,当年都受过苗国中的提携或影响。苗东方发句话,曹河县的地面,不敢说抖三抖,但让相关方面掂量掂量,总是够分量的。
“陆镇长啊,”苗树根的语气依然带着那股不服输的劲头,但细听之下,底气似乎不像刚才那么足了,“现在说别的都没用,关键得解决问题。这么着,您受累,陪着我再去见见孟局长。公安局是他当家,这公安局的办公楼、院子,当年征的也是我们西街的地!这地主人家来客,哪有打主人、罚主人的道理?总不能让西街这点面子都没有吧?以后……以后咱们西街还怎么配合公安局的工作?”
陆东坡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苗家的人,一个个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
苗家在曹河,比起钟家、方家那些大族,其实算不得什么。可偏偏自我感觉良好,还活在过去的“威风”里。
这个苗树根,更是拎不清轻重,真以为一个县公安局局长,能把他当成棵葱?他现在是退无可退了,可这退的代价,恐怕他还没算明白。那二十多万的罚款,真要一笔笔算到他头上,他找谁要去?找苗东方?找马广德?那些都是人精,到时候谁会认这个账?
心里这么想,陆东坡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他沉吟了一下,还是给了苗树根一个台阶,也算是给苗东方一个面子:“行吧。不过树根,话我得说在前头,孟局长现在也是执行县委的决策,压力不小。咱们现在过去,主要是了解情况,反映困难,商量办法。态度要端正,可不能再生事端了。”
“那是,那是,陆镇长放心,我知道轻重。”苗树根连忙点头,脸上的横肉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派出所里面走去。几个公安局的同志自是认识两人的,都让开了路。
所长邓立耀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政法委书记吕连群背靠着邓立耀的办公桌边缘,一只手搭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指间夹着烟,神情平静,带着几分从容。
公安局长孟伟江陪站在旁边,脸色比刚才更加凝重。邓立耀则站在孟伟江稍后一点的位置,腰杆挺直,脸上是执行命令的坚决。
吕连群刚刚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决定,此刻正看着孟伟江,等着他的回答。
孟伟江喉结动了动,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着邓立耀说道:“就按吕书记说的办,一人五千,顶格罚。通知下去,让家属来交钱。不交钱的,该送拘留所送拘留所,该报批刑拘就报批。邓所,你抓紧。这事不能拖,不能婆婆妈妈。”
他又转向吕连群,补充道:“吕书记,您放心,程序上我们会走完备,证据也会固定扎实。”
邓立耀立刻挺胸回应:“吕书记、孟局长放心!我们坚决执行!该做材料的做材料,该移交的移交,绝不拖泥带水!”
孟伟江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对邓立耀说:“所里人手够不够?搞不定的话,直接找局治安大队支援。我已经跟治安大队打过招呼了,全力保障你们这边。”
邓立耀连忙道:“谢谢孟局!我这就去联系协调。”
吕连群一直没说话,只是平静地抽着烟,听着孟伟江和邓立耀的对话。等两人说完,他才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点醒什么,缓缓说道:“老孟啊,明后天,李书记要安排到公安局来调研慰问。这是李书记第一次正式到政法口调研,你们的工作汇报,要准备得详细些、充分一些。重点……”他顿了顿,看向孟伟江,“还是要突出观念转变,突出对县委决策部署的坚决贯彻和执行。”
孟伟江听出话里的深意,带着请教的口吻说道:“吕书记,这‘慰问’……我们那几个受伤的同志,问题其实不大,都是皮外伤……”
“问题大不大?”吕连群打断他,语气依旧平稳,但话里的意思却重了,“老孟啊,你这个人,看起来老实,怎么有时候这脑子转不过弯呢?问题大不大,是你说了算,还是事实说了算?李书记认为事情大,那就是事情大;李书记认为需要重视,那我们就必须重视起来。这受伤还不会嘛!”
他看着孟伟江,继续说,像是在布置一项普通工作:“这五名受伤的同志里面,我看,至少两名是重伤,三名是轻微伤。不能再少了。”
重伤?孟伟江心里猛地一沉。那几位同志分明只是被抓挠了几下,有些淤青,连轻微伤都未必够得上,怎么就敢是重伤?他看向吕连群,但吕连群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目光极为淡定。
孟伟江明白了。这不是伤情的问题,这是“需要”的问题。他沉默了几秒,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支,狠狠吸了一口。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吕连群笑着道:“吕书记,那……您说该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吕连群脸上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受伤的同志,都是好样的,为了保护生产秩序,为了维护法律尊严,受了伤,流了汗。该立功的立功,该受奖的受奖。要把他们的事迹树起来,宣传出去,作为典型。李书记来慰问的时候,你给他们……嗯,伤口该处理要处理,该包扎要包扎。不要自己觉得伤得不重,就说没事。带伤坚持工作,更显可贵嘛。”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点拨:“这对那几位同志来说,是组织上的肯定和鼓励。对其他干警来说,也是学习的榜样。老孟啊,这事,你得把工作做细,做好几位同志的思想工作。要让他们明白,这不是什么弄虚作假,这是为了下一步可能的工作需要……。明白吗?”
孟伟江听着,他明白,吕连群这是要他“配合”,把今天这场冲突的性质和后果“做实”,为后续可能的法律程序或政治动作铺垫。这已经超出了单纯治安处罚的范畴。
孟伟江感到一阵压力,但同时也清楚,自己没有别的选择。他用力点了点头,像是要把所有的犹豫都甩掉:“明白!吕书记,我这就去安排,一定把工作做到位。”
吕连群满意地点点头,没再多说。
孟伟江此人,正如吕连群所言,确实是个本分人,甚至有些过于老实了。他在曹河县公安局副局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多年,不上不下。
去年,曹河官场地震,县委书记落马,再加上丁刚的事情牵连,公安局领导班子里也有不少人被牵连进去,吃了牢饭。孟伟江能安然无恙,并且最终主持局里的工作,恰恰就是因为他这份“老实”——不站队,不掺和,只低头干自己分内的事。结果,那些蹦得高、掺和得深的,都摔了下来,倒让他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得到了机会。
但正是这种性格,让他跟着吕连群这样强势、思路又跳跃的领导,感到格外吃力。很多做法,确实有些跟不上。
孟伟江正琢磨着怎么去落实吕连群那些“指示”,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邓立耀过去开了门,只见镇长陆东坡和村支书苗树根站在门口。陆东坡脸上带笑,苗树根则脸色紧绷,眼神里带着不甘和一丝隐隐的倨傲。
“吕书记,孟局长,”陆东坡笑着打招呼,侧身让苗树根进来,“我和树根同志过来,也……也想跟两位领导汇报一下思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更稳妥的办法。”
吕连群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最后落在苗树根脸上,没说话。
孟伟江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麻烦来了。他看了一眼吕连群,见吕连群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对陆东坡说道:“陆镇长。情况……基本都清楚,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
苗树根不等孟伟江说完,就抢着开口,语气略显激动,强颜欢笑道:“孟局长!吕书记!你们不能这么干啊!一个人罚五千?我们西街的乡亲,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年到头能挣几个钱?他们……他们就是一时糊涂,才去了厂门口。教育教育就行了,怎么能罚这么多钱?我们西街村,平时对公安局的工作,也是支持的!这公安局的地方,当年也是我们西街的地!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一点情面不讲吧?”
他这话半是求情,半是施压,还隐隐带着“地头蛇”的底气。
吕连群向前走了一小步,目光直视着苗树根:“你这小子?是质疑县委?”
苗树根尴尬笑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实事求是,实事求是!”
吕连群没有客气道:“你是不是刚才没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让你做工作催罚款,你到在这里指挥起来县委工作了?这里面有没有你的亲戚?”
说着就指了指外面的人。
苗树根道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墙角里蹲着的人,说道:“吕书记,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个自然是……有的!”
吕连群打量了几眼苗树根,冷哼一声:“你还在我们这里谈什么减少罚款?我告诉你什么苗树根,这三十七个人,谁少交一分钱,县委就要把你们这个班子,连根拔起!”
陆东坡听着,脸上笑容渐渐收敛,变得严肃起来。他看了一眼脸色铁青、嘴唇哆嗦却说不出话的苗树根,心里明白,吕连群根本不给苗树根一个村支书面子。
陆东坡马上笑着对吕连群说道:“吕书记,树根同志也是一时心急,我……我再跟他好好谈谈,让他认清形势,端正态度。”
吕连群点了点头,没再看苗树根,转身对孟伟江说道:“孟局长,抓紧时间处理。这边,就交给你了。”
“是!吕书记放心!”孟伟江连忙应道。
吕连群没再停留,迈步走出了办公室,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办公室里,苗树根脸色由青转白,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吕连群的汽车开了出去,抬起手指着门口破口道:“这,只是一个政法委书记能说的话,他眼里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嘛!”
邓立耀在旁边道:“怎么。你小子都学会讲法了?”
陆东坡拉了拉苗树根的胳膊,叹了口气:“走吧,树根。先出去再说。”
苗树根猛地一甩胳膊,但终究没有再闹,骂骂咧咧的跟着陆东坡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孟伟江和邓立耀。孟伟江重重地坐回椅子上,摘下帽子,用力抹了一把脸,长长地、疲惫地吐出一口气。
邓立耀低声问道:“孟局,那……罚款的事,还按顶格办?”
孟伟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办!有李书记撑腰,就按吕书记的指示办!办这些王八蛋,通知下去,核算清楚,通知家属。不交钱的,按程序送拘留所。”接着敲了敲桌子提醒道:“谁要是来讲情,让他去找吕书记!咱们这谁开后门,少一分钱,你给我添两分钱进来。”
“明白!”邓立耀应了一声,转身快步出去了。
中午时分,在县机械厂那座建了有些年头的职工食堂里,摆开了几张圆桌。
副市长侯成功、市政府副秘书长谢福林、东投集团董事长张云飞、总经理胡晓云,以及市里陪同调研的几个相关部门负责人,加上我们县里陪同的几位主要领导,围坐在靠窗的几张桌子旁。
饭菜很简单,四菜一汤的标准,但看得出花了心思。红烧肉烧得油亮,清炒时蔬碧绿,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羊肉萝卜汤冒着白气。
虽然食堂条件一般,但菜品的味道和品相,明显超出了普通职工食堂的水平。我吃着,心里清楚,这多半是县委办主任蒋笑笑提前做了安排,从县委招待所或者县宾馆临时调了厨师过来。蒋笑笑在机关事务和接待方面,确实很有一套,考虑得细致周到。
侯市长吃得很慢,专程从一线选了几个政治合格的工人和侯市长在一张桌子上。
侯市长动作从容。他一边吃,偶尔和大家交谈几句,脸上带着笑意。食堂里虽然人多,但气氛并不嘈杂,大家说话的声音都不高。
等到侯市长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同桌的其他人,包括我在内,也都陆续放下了餐具——这是场面上不成文的规矩,主要领导用餐结束,其他人自然也“吃饱了”。当然吃的慢,这也是侯市长体谅人的地方,
侯成功看了看大家,脸上笑容未减,语气轻松地说道:“同志们,酒足饭饱,革命工作还得继续干啊。走吧,咱们去看看机械厂的生产车间。”
一行人离开食堂,朝着厂区深处走去。
机械厂和棉纺厂规模相差不大,职工人数也接近。但走进厂区,感觉明显不同。机器运转的声音虽然也响,但更有节奏感;车间里虽然也有油污和灰尘,但工具摆放更整齐,工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也更饱满一些。虽然同样面临着市场竞争和国企改革的压力,但机械厂的底子,尤其是其在农用机械领域多年的技术积累和相对稳定的市场需求,让它比棉纺厂的处境要好上不少。
在农用三轮车的组装车间,侯市长走得很慢,看得仔细。厂党委书记、厂长彭树德陪在旁边,声音洪亮地做着介绍。
“侯市长,我们机械厂,现在主要的核心业务之一,就是农用三轮车的生产和销售。”
彭树德指着流水线上的半成品说道,“不过实事求是地讲,我们厂在整车的核心部件生产能力上,还有欠缺。目前主要还是以组装为主。发动机是从国内几家信誉好的大厂采购,其他一些关键零部件,比如变速箱、后桥,也有部分是外购。我们自己能生产的,主要是车架、车厢和一些非核心的钣金件、标准件。”
侯市长听完,微微皱了皱眉,问道:“彭厂长,你们这个‘自产率’,大概能占到整车价值的多少比例?”
彭树德略一思索,答道:“报告市长,我们自己估算过,按价值算,自产部分大概能占到20%左右。”
“20%……”侯成功点了点头,语气变得有些郑重,“这个比例,不算高啊。彭厂长,你想过没有,如果一家企业不能掌握核心部件的生产技术,那它在产业链上,就处于一个比较被动的位置。这就好比一个人,只会组装零件,不会制造核心的发动机,一旦上游供应商涨价,或者供应出现问题,你的成本控制能力、抗风险能力,就会受到很大的制约。而且,组装型企业,利润空间往往被挤压得很薄。你们生产一辆三轮车,利润大概有多少?”
彭树德老实回答:“报告市长,现在市场竞争激烈,利润确实不高。一辆车,从采购零部件到组装出厂,扣除所有成本,能挣个两三百块钱,就算不错了。有时候,为了抢订单,保市场,甚至还要微利或者平本就卖。”
侯成功若有所思,他伸手在一辆即将下线的三轮车车架上摸了摸,又按了按座椅,仔细看了看焊接点和喷漆的细节。看得出来,这车虽然实用,但工艺上确实比较粗糙,焊点明显,边角有毛刺,喷漆也不够均匀细腻。
“利润确实不高。”侯市长转向我,说道,“朝阳同志,这一点,你们县委要有清醒的认识。机械厂的情况,比棉纺厂好一些,但根本问题有相似之处——生产成本高,产品附加值低,缺乏核心竞争力,容易受到市场波动冲击。这是当前很多国企面临的共性问题啊。下一步的改革和发展,必须在这个问题上找到突破口。”
我立刻点头回应:“侯市长,您指出的这个问题非常重要,也是我们正在深入思考的。一会儿的座谈会上,我们会重点汇报在这方面的初步考虑和设想。”
侯成功“嗯”了一声,没再多说,继续往前走。
下一个参观点是播种机生产车间。这里的景象与三轮车车间不同,自动化程度更高,流水线作业更规范。
彭树德介绍道:“侯市长,您看这个播种机,是我们厂的另一个主要产品,主要用于小麦等作物的播种。这个产品的技术,我们掌握得比较扎实,核心部件基本上都能自己生产,自产率能达到90%以上。只有少数几个特殊的小配件,需要外购。”
侯市长看着运转的流水线,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播种机……这个市场需求怎么样?”
彭树德答道:“市长啊,这几年,随着农村生产责任制的深化,农民对小型实用农业机械的需求一直在增长。尤其是播种、收割这些环节,人力成本越来越高,机械化是趋势。我们这个播种机,操作简单,价格适中,在咱们县和周边几个县,卖得还不错。一台播种机的利润……嗯,和一台三轮车差不多,也是两三百块钱。但因为我们自产率高,成本控制相对好一些,市场也更稳定。”
侯成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嗯,这个思路是对的。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我们国家农业人口多,耕地分散,大型联合机械暂时推广有难度,但适合一家一户使用的小型、实用、价格适中的农机,市场前景是很广阔的。你们能抓住这个方向,很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参观,又看了脱粒机等几个产品。整个过程,他看得仔细,问得也专业,彭树德回答得也比较流畅实在,不像上午马广德那边时有卡壳。
参观完主要车间,一行人来到了机械厂的会议室,召开座谈会。会议由谢福林副秘书长主持。
首先还是由彭树德代表机械厂做工作汇报。他的汇报比马广德要清晰、有条理得多,基本情况、当前困难、下一步打算,讲得都比较实在,数据也相对扎实。马广德也坐在后排参加会议,整个过程中,他一直低着头,心神不宁的样子,显然还在为上午的事后怕。
彭树德汇报完后,按照议程,进入自由交流环节。副县长苗东方分管工业和城关镇,按理他应该发言。谢福林看向他,问道:“苗县长,你是分管领导,对机械厂的工作,有什么看法?对下一步全县的国企改革,有什么好的建议?”
苗东方坐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听到点名,他抬了抬眼,声音平淡地说道:“机械厂的情况,彭厂长汇报得比较全面了。我……主要就是来听侯市长和各位市领导指示的。暂时没有其他补充。”
这话说得有些消极,甚至有点敷衍。侯成功副市长看了他一眼,脸上笑容淡了些:“苗东方同志,只等着听指示,那我们的指示从哪儿来?还不是基于你们基层的实际情况、你们的思考和建议?如果大家都等着上面给现成的办法,那工作还怎么开展?改革还怎么推动?”
苗东方脸上肌肉不明显地动了一下,没接话。
侯成功没再看他,转向市计委主任韩长远:“长远主任,你是市里搞宏观经济和产业政策的专家,你谈谈,对曹河这些面临困境的国企,市里有什么政策层面的考虑?或者说,从宏观角度看,他们突围的路径在哪里?”
韩长远扶了扶眼镜,坐直身体,语气沉稳地开口:“侯市长,李书记,各位同志。曹河县的国企问题,确实具有典型性。从市里的角度,总的原则是,要分类指导,一企一策,不搞一刀切。对于产品有市场、技术有基础,主要是受债务和历史包袱拖累的企业,要重点帮扶,帮助它们卸下包袱,轻装上阵……”
他略有停顿,看了一眼我,继续说道:“刚才李书记也提到了‘债转股’的思路,我刚才也想了,说不定可行,市计委这边,愿意配合做好相关的政策研究和协调工作。”
侯成功点了点头又看向东投集团董事长张云飞:“云飞同志,从企业的角度,你觉得像机械厂这样的企业,未来发展的机会在哪里?朝阳刚才交流的时候说建那个农机批发市场,你觉得可行性怎么样?”
张云飞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思考片刻后说道:“侯市长,从市场角度看,曹河交通便利,农业人口基数大,对农机有持续的、现实的需求。目前这个需求是碎片化的,缺乏一个专业、规范、有规模的市场平台来整合。如果能够由政府引导,企业主体参与,建一个区域性的农机批发市场,我认为前景是看好的。”
他看了看彭树德,又看了看我,继续道:“这个市场建起来,不仅能带动本地机械厂等企业扩大销售,更重要的是,能形成聚集效应,吸引外地更多品牌、更多经销商入驻,丰富产品种类,形成价格竞争和服务优势。这样,市场自身就有了生命力。对于曹河县来说,这不仅是盘活了一个企业,更是带动相关产业。当然,具体操作起来,都需要详细的论证。我们东投集团,如果市县两级有这个决心,愿意参与进来,发挥我们运营方面的经验。”
侯成功认真地听着,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他等张云飞说完,转向我:“朝阳同志,刚才听了你和彭厂长的汇报,也听了长远主任和云飞同志的意见。看来,你们对机械厂的情况,把握得还是比较准的。特别是关于农机批发市场的设想,有一定前瞻性。你谈谈,县委对这方面,具体是怎么考虑的?下一步打算怎么推动?”
我清了清嗓子,坐直身体,开口说道:“侯市长,各位领导。感谢长远主任和云飞董事长给我们提出的宝贵建议。关于农机批发市场,以及以此为切入点,推动全县国有企业改革和发展的整体思路,县委经过多次研究,初步形成了一些共识和设想,在这里向各位领导作个简要汇报。”
“第一,关于市场定位。”我语气清晰地说道,“我们设想中的曹河农机批发市场,不应该仅仅是一个本地产品的销售点。它的定位,是立足曹河、辐射周边三到五个地市、面向整个区域农业生产的平台。这个平台上,不仅有我们曹河机械厂的产品,更要积极引进国内知名的农机制造品牌。市场内,除了整车、整机交易,还要逐步发展配件供应、维修服务、二手设备交易等功能,最终成为一个综合性的农机市场。”
我看到侯市长微微点头,示意我继续。
“第二,关于与本地企业发展的结合。”我继续说道,“市场的建设,必须和我们本地有基础的国有企业,比如机械厂的转型结合起来。机械厂可以借助这个市场,扩大销售渠道。同时,市场也可以作为机械厂开展技术合作的窗口。”
“第三啊,关于项目推进和资金来源。”我看了一眼侯市长,继续说道,“这是一个比较大的项目,涉及面广,投资也大。县委初步考虑,采取‘政府引导、企业主体、市场运作’的模式来推进。这位也沿海地区主推的模式。在资金方面,关于北欧投资银行低息贷款的事,还请市长多支持啊……”
侯成功副市长一直认真地听着,脸上表情专注。听到北欧银行投资的事:“朝阳同志,你们这个思路,方向是对的啊,考虑得也比较周全,北欧投资银行的贷款,是一个重要机会,但竞争会很激烈,你们全力准备吧。”
他看向谢福林和张云飞:“福林同志,云飞同志,这个项目,市里要关注,要支持。你们两家,一个是政府综合协调部门,一个是市场运作平台,要主动对接,帮助曹河把前期工作做扎实。”
谢福林和张云飞都点头应道:“是,侯市长。”
侯成功最后看向我,目光中带着鼓励和嘱托:“朝阳,大胆设想,小心求证是稳步推进改革的关键。市里支持你们探索,也希望你们能走出一条符合曹河实际的国企改革新路子。”
“感谢侯市长的肯定和指导!”我立刻表态,“我们一定按照您的指示,把工作做细做实,争取早日拿出成熟的方案,不辜负市里的期望!”
座谈会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气氛总体是务实和积极的。下午四点左右,侯市长一行结束了在曹河县的调研,乘车返回市里。
送走市领导,众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连续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稍微松弛一下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车队远去。几位县领导还围在旁边低声交谈着。这时,我看到政法委书记吕连群从后面走过来,便对他点了点头。
吕连群快步走到我身边,低声说道:“李书记,今天的事,基本处理完了。抓的人证据确凿,材料正在整理。”
我“嗯”了一声,目光看着前方,问道:“罚款金额是多少?”
“一人五千,书记这一点啊您要支持。”吕连群语气坚决。
我听到一人五千,我还是吓了一跳,但也知道,这股歪风邪气如果刹不住,以后会层出不穷。
吕连群在我耳边小声道:“书记,就是要看他们谁出这个钱……”
我暗道,吕连群这是要用离间计了,说道:“连群啊,你办得很好,出了问题是县委的。明天上午,我安排到公安局去调研一下全县冬季治安防范工作,给同志们加油鼓劲。你安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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