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冥河，看到了那美到心碎的曼珠沙华，也见到了她。

她在生死之际挡在他身前，然后转身在他身前蹲下，喊他的名字。

依旧是那样温柔的声调。

但她眼中带着泪水，眼底是浓烈的心疼。

他笑了，他觉得值了，即便在那一刻就死去。

在她察觉自己的力量会伤害到他的时候，她惊惧的远离他。

他有些失落，之后她让她师弟给他疗伤。

自己则不得不和阿九打，在顾小七没有办法的时候，用自己的力量救了他。

他感觉心痛，就在分别的月余，她就重新拾起了那条她最不愿意走的路。

后来他才知道，对于他只是月余，但对于她是整整三年。

在不见天日，没有生命的冥河深处，不眠不休的战斗了三年。

他不是不能察觉阿九对他的杀意是因为她，但他并不在乎，也没有计较。

换做是他，自己好好养着的姑娘，被别人觊觎，心里怎么也不可能舒服。

他的做法一定会和阿九一样。

那一刻，他难得的体会了别人的心情。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在那一天和他表明心意。

那是一生中从未尝过的甜蜜与欣喜，即便过了无数年，想起还是觉得欢喜。

他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但他珍惜每一刻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也是那一晚，他在梦中惊醒，看到她对着小小的手机哭得不能自已。

他无法接近。

这个无比清晰和他诉说顾姝妤终会离开的事实的夜晚。

那一刻他就明白，他终究还是要放她离开的。

她对那个世界的眷恋与感情，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

之后她随着阿九修炼，为他定制了衣服，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周全，没有让他受一点委屈。

就在她修炼即将结束的时候，阿九先找到他，和他说了一番话。

“你是不是永远记不住那个名字？”

“是。”

“我给你两个选择。”阿九的声音清冷而淡漠。

“什么选择？”他当时心里已经察觉，应该和顾姝妤的未来有关。

阿九伸手推过一杯清亮的水和一杯温热的茶：“第一，此时此刻，饮下这杯水，离开这里，忘了关于顾姝妤的所有，救人的事情你完全不用费心，我会解决。”

他不明白，也不会选。

阿九没有意外，继续道：“第二，你和顾姝妤一起去救人，然后你们在一起三年，这三年随你们过愿意过的生活，三年后顾姝妤回家，你们从此永不复相见。”

其实从和顾姝妤相识开始，顾姝妤就清楚的说过要回家，开始也为回家而努力，只是后来出了顾隐的事情耽搁。

她最后还是要回家的，他一直清楚，在初到黄泉的那个晚上更加清楚。

“这些顾姝妤知道吗？”

阿九摇头：“你不必管这些，你只要告诉我你的答案。”

“为什么我非要做这样的选择？”

杀生丸还是想知道原因。

“她是顾家人，也许你不清楚，顾家人一生不婚不嫁不娶，从成为顾家人的那一刻，就断了成亲生子的可能。

况且，她还有家人。

就像你永远记不住她的另一个名字一样，跟你在一起，她永远也无法变成另一个自己，你要让她彻底抛弃另一个名字背后的人生吗？

你若是个人，她一咬牙，花个几十年陪你一辈子就是了，但你是妖，她的一辈子甚至没有你生命的十分之一。

即便她狠心到抛弃那一层身份，但下场是什么，她如今所有的一切力量、记忆都会被抹去，她将成为一个什么也不会的普通人类。

你觉得她愿意成为那样的人？”

“她不知道我来给你选择，但这三年是她向她师父求来的。”

阿九说，顾姝妤不可能永远留在他身边，她有她的责任，有她的亲人。

但她的师父给了她三年的时间。

三年可以陪在他身边的时间。

从他们做完一切后重新回到他的世界的时候开始算。

他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安定了下来。

既然分离已经注定，那么这三年就让他们开开心心的度过。

在那空间裂缝的中心，他又看到了不一样的顾姝妤。

她说：“救小叔是我的私心，修补裂缝是我的责任。”

她说责任，桔梗曾经的断言在这一刻彻底成真。

她确实是会为了责任舍生忘死的人。

他不可能为了那一点情爱，让她折断翅膀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他懂她，她也懂他。

这一次危险万分，但结果还好，只是在之后沉睡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说是在恢复神魂，不如说在补觉。

从她离开白灵山，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终于在那一个月睡足了。

这次她睡得很香，没有半分忧愁和顾虑。

醒来后她不再心事重重，她也在珍惜着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

在欢都的一天，看了一场婚礼。

然后他心底生了妄念，他想要和她成亲。

即便不能是双方认同的方式。

她犹豫，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她并非不想成亲，而是怕这样的方式对他不公平。

那天她取出两套婚服，为他们二人量身定做的婚服。

他很开心，原来她也是一直想的。

他们做了一回真正的夫妻。

那三年，虽然经历了很多，但他们过得很开心，他也再没有任何遗憾。

在最后，她在他面前消散，再也没有归来。

她已经离开好多年了。

铃长大了，成亲了，然后老了，在儿孙们的悲痛中安详离世。

弥勒、珊瑚和琥珀在早几年就走了。

当年的故人似乎只剩下犬夜叉。

他依旧不待见犬夜叉，好在基本不见面。

他不需要有人和自己回忆过往、倾诉思念。

戈薇在四魂之玉消失的时候，就被顾姝妤送回了她的世界。

和顾姝妤一样，戈薇也没有再回来。

犬夜叉似乎每日都在悲伤。

他很是嫌弃，因为他知道他和戈薇终会相见，在五百年后。

顾姝妤给了他们另一种可能。

他依旧追寻着力量，但也明白力量不单单是妖力的强盛，还有心的坚韧。

顾姝妤送了他一柄刀鞘和一个名字。

春山。

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刀鞘也并不只是刀鞘。

她在上面留下了她最强大的力量，在满山蔷薇开遍那一刻，他心头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酸涩。

似乎又看到她站在满山花丛之间，朝着他微笑。

她一直说他是很好的妖怪，她又何尝不是很好的人呢？

她一直在很认真的对待每一份真心。

她一直尽最大的努力对他好。

她把整个春天都留给他了。

他想他这一生是无法将她忘记了。

其实他没有刻意去记，也没有刻意忘记，但她的音容笑貌，她的一切就像是刻在灵魂里。

世界每天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她从未改变过，站在时光里，住在他心间。

他不断强大，她设想中的云之国也在一步步成为现实。

机缘巧合之下，他离开了他的世界。

因为有刀鞘的护持，时空隧道中，他并没有迷失方向，也没有被吞噬。

他辗转了许多世界，和很多强者较量过，也越发强大，对空间之力的领悟逐渐加深。

但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也走不到她说我世界，直到今日，遇到顾成希。

但却不是他愿意听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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