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研究着说辞，因为这样的事，不组织好语言，很容易让杨慧这样的普通人反感。

谁知道沈昭棠想了一会直接说道：“我们……对古东西有点兴趣。昨天偶然看到他们挖出来的土里，有些碎瓷片和旧砖头，看着像是老物件。所以想问问，施工的时候，有没有挖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完整的瓶瓶罐罐，或者大块的石头，石板之类的？”

杨慧露出思索的表情：“特别的东西……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听食堂里其他同事聊天说起过，说挖到硬石头层，不好挖，还耽误了工期。好像……前几天中午，我还看见两个穿着不像工人的男的，在工地边上跟工头说什么，后来工头就让他们进了围挡里面看了看，没多久就出来了，当时没多想，现在你们这么一说……”

我和沈昭棠对视一眼，有人比我们更早注意到了？是同行？还是文物部门的人？

我赶忙追问：“那两个人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吗？”

“一个年纪大点，大概五十多岁，穿着夹克，像个干部。另一个年轻些，戴着眼镜，背着个包，像是个学生或者搞研究的。”

杨慧回忆道：“他们在里面待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出来了，也没见拿什么东西。”

听起来不像是我们这行的作风，倒像是文物部门或者大学考古系的人来做初步勘察。

“杨姐，你能帮我们留意一下工地的情况吗？”

沈昭棠看着杨慧，语气诚恳：“比如施工什么时候结束，挖到多深了，如果再有类似的人来，或者挖出什么特别显眼的东西，能不能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可以付你一些报酬。”

杨慧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报酬……不用了，你们昨天帮了我，我还没谢你们。这点小事，我留点心就行。不过，你们要这些信息干什么？那些碎瓷片……很值钱吗？”

“不一定值钱，但我们感兴趣。”

我接过话头：“而且，杨姐，你丈夫的病……需要钱。如果我们运气好，真找到点有价值的东西，出手之后，可以分你一部分，算是信息费和……帮忙的酬劳。当然，前提是东西真有价值，而且我们能安全出手。”

杨慧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手指无意识的绞着衣角：“这……这合适吗？会不会犯法？”

“如果是无主的地下埋藏物，情况比较复杂。”

我说的比较模糊：“但我们可以保证，不会做破坏性的事情，也不会拿国家明确禁止的东西。只是……如果有机会，想碰碰运气，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可能的机会。”

杨慧沉默了很久，客厅里只有轩轩写字的沙沙声。

她看看我们，又看看儿子，眼神挣扎。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好，我帮你们留意。但我只负责告诉你们我看到听到的，别的……我不参与。”

“这就够了。”

沈昭棠握住她的手：“谢谢你，杨姐。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先拿着，给孩子和他爸爸买点需要的。”

说着，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两千块钱。

这是我们来之前商量好的，不管成不成，先帮衬一点。

杨慧推辞不过，最终红着眼收下了。

“谢谢……真的谢谢。我会留意的，一有消息就告诉你们，你们留个电话给我吧。”

留了个电话号码，又嘱咐她一定要注意安全，别人人看出异常，然后就告辞了。

下楼走在巷子里，阳光有些刺眼。

沈昭棠问：“你觉得她能帮上忙吗？”

“至少是个眼线。”

我说：“医院食堂位置好，能看到工地，也能听到工人闲聊，关键是她需要钱，有动力。不过，那俩疑似文物部门的人出现，说明这里已经被注意到了。我们动作要快，就算不动，也得先搞清楚下面到底有什么，值不值得冒风险。”

“嗯，接下来怎么办？晚上再去探探？”

“晚上有巡逻的，咱们明天白天，想办法混进去看看，或者从侧面打听一下施工的具体规划和深度。得抓紧，闫川那边催的紧，阿尼玛卿不能耽误太久。”

回到宾馆，我俩开始规划。

居民区盗墓，难度特别大，风险更高。

但那个可能的唐宋墓，像一块诱人的蛋糕摆在我们这些老鼠面前。

不吃一口，心里痒痒。

想吃，又怕烫嘴甚至掉进陷阱。

晚上，我靠在床头研究桂城的历史地图和地质资料，沈昭棠在检查工具。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和金属摩擦的轻微声响。

“吴果。”

沈昭棠忽然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的事有危险，或者牵扯太大，咱们就撤。阿尼玛卿更重要，别因小失大。”

我抬头看她，她眼神很认真。

我知道，她是在担心我，也在为我们俩考虑。

“放心，我有数。”

我点点头：“先摸摸底，不行就撤。这行的规矩，命比货重要。”

沈昭棠笑了笑，继续低头擦拭匕首。

窗外，桂城的夜色温柔，漓江的水声隐约可闻。

次日一早，我和沈昭棠换了身行头。

我穿了件半旧的蓝色工装，戴了顶安全帽，拎了个工具包，里面装着卷尺，罗盘，手电和一些普通工具。

沈昭棠打扮成跟班记录员的模样，戴着眼镜，拿着笔记本和相机。

我俩没直接去工地，而是先绕到医院正门，在附近观察。

早上七点多，施工队的人开始陆续到达，从侧门进入围挡区域。

工头是个黑瘦的中年人，正站在围挡外跟人说话。

等工头进去后，我们才走过去。

门口有个看门的老头，正在喝茶。

“老师傅，我们是区建设局下来抽查施工安全和进度。”

我掏出一张盖着模糊红章的介绍信，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玩意是在办假证的报亭那盖的，具体啥字我都看不懂。

“领导让来看看管道开挖的深度和土质情况，记录一下。”

老头打量了一下我们：“俺不识字，进去吧，进去吧……”

好一个不识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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