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天生神力的传闻，举鼎

    「孤阴不存，孤阳不长，清虚大师之言，蕴含道家阴阳至理，水火相济之时，道韵天成，正是应和了有无之道。」

    观剑亦如观人，徐夫子听到焰灵姬的话，便似乎看到了当初那个铸剑之人，一个深谙道家之道的人，他将自己的理念融合到了这柄剑中。

    「听姑娘所言，此剑是清虚大师所铸？」

    过了一会儿，徐夫子才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而看向焰灵姬。

    焰灵姬点了点头，随后她伸手在半空虚点了两下，轻声说道：「回来吧！」

    桃花似乎听懂了焰灵姬的话，剑尖轻颤，随后又在她的头顶上空转了两圈，最后回到了剑鞘之中。

    「若我说桃花是他的随手之作，徐夫子可信否？」

    纵时过境迁，但有些人她依旧没有看懂，当年她没有看懂，现在她也没看懂。

    在她的记忆中，这样的人有两个，一个是韩非，另外一个就是清虚。

    韩非是一个聪明人，一个很聪明的人，但当年却在做一件蠢事，一件很蠢的事情。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可惜，一个注定会失败的结局，就算是她都能预见，但那位九公子却一直都没有放弃，直到他在秦国的天牢之中逝去。

    另外就是清虚，与韩非不同，她有些看不懂对方到底是在求什么，若真的有志于天下的芸芸众生，那为何有时会冷眼旁观，置身事外？

    可若是说他想当一个局外人，可有些时候对方又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似乎是在怜悯这个世界，这样无比矛盾的状态，让她看不懂。

    「非常人定然行非常事，若此剑出自其他人，老夫是不信的，不过姑娘既然已经说了，此剑是出自清虚大师之手，那此话老朽信！」

    焰灵姬看了看徐夫子，观对方样貌，其年纪已然不小。

    一个经历了世事沧桑之人，对于事情的看法多了几分超脱，这样的心态倒是与清虚有些相像了。

    「他曾经告诉我两个词，拿起和放下，跟在他的身边，我一直都没有弄明白这两个词的真正含义，不过今日见到徐夫子，倒是让我多了几分感悟！」

    焰灵姬看到过之前徐夫子打量渊虹之时的神情，似乎是在缅怀，也似乎是在追忆。

    渊虹与残虹之间存在著密不可分的联系，睹物思人，见到渊虹，他便好似见到了残虹，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但最后这位徐夫子又变得有些释然，他并没有过多的强求，这等洒脱让她想起了当年灭韩前夕时，清虚站在太乙山山顶的那一道目光。

    或许在那个时候，他还是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但最后他并没有出手，在他的眼中，或许秦国的一统，对于天下来说是一件幸事。或许他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她曾经听晓梦说过一件事儿，清虚的心底深处有一抹无人能懂的哀伤，很孤独，无人能知。

    这很像她理解中的那般意思，有人拿起了他本该放下的东西，又在放下和拿起中徘徊不定。

    「拿起、放下？」

    天明和月儿不明所以，他们两人年纪还小，对于世间的事情经历还少，这两个字背后的那份沉重是无法理解的。

    不过对于盖聂和班大师、徐夫子几人来说，这两个词却又有别的意味。

    「很多人将东西拿起来了，便一直背在了身上，没有再放下的一日。」

    焰灵姬的声音继续传了过来，盖聂闻言，目光开始不自觉地晃动起来。

    若焰灵姬的话有特定的对象，他感觉自己得有八成会是那个人，只是放下何其艰难。

    一个碌碌无为的人，一个醉生梦死的人，或许从未想著拿起一些事情，但对于那些心有鸿鹄之志的人，却不同。

    他们在挫折中磨练，于生死之中拼杀，他们在九死一生中让自己有了勇气，拿起了一件东西，若这个时候，再去让他们放下，恐怕是难如登天。

    「一个明白人在一个昏暗的世道过的太苦。如此倒不如去做一个糊涂人。」

    几人听到这话，忽然一愣，随后眼底又多了几分释然。

    不过盖聂在之后又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固然可以放下，但有些事情，终究无法割舍。

    如此，便需要自己抗住这份孤独。

    就如同自己，当年选择了秦国，而现在自己又离开了秦国，这份不解，便只是属于自己的执著，旁人恐怕是很难懂的。

    「老徐，咱们可是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这种话了~」

    班大师伸手抚须，随后笑著说道。

    两人在墨家都是德高望重之辈，但墨家坚持的教义与道家大不相同，所以这等感悟，在墨家根本就不会有，就算是有，也只是一个人心底偶尔的感悟罢了！

    像对方说的这番直白，对他们来说，算是头一次了。

    墨家如今是反秦最坚实的力量，为了实现墨家祖师兼爱非攻的理想，他们也不会选择放下。

    「是啊~」

    徐夫子轻轻摇了摇头。

    随后他深深看了焰灵姬一眼，眼前这个姑娘让他有些意外，一般来讲，有这等相貌的人，除非颜色不再，否则很难会有此等见解。

    而现在这个姑娘便有这等见解，这恐怕就与对方身边的那个人有关了。  

    「清虚，有意思的人呐！」

    徐夫子不再多言，转身离去，对他来讲，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无论是渊虹还是桃剑，他都已经见到了。

    「放下，要是什么都放下了，那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那还有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天明忽然开口。

    焰灵姬忽然一愣，天明年纪小，说出此话，恐怕是无心之语，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蓦地她嘴角多了几分笑意。

    拿起放下，说的本来就是一种心态，若是强求，反倒是落了下成，一个人拿起的东西，是他原本就应该拿起的东西，而需要放下则是一个过程，有的人放下花费了一个月，有的人放下或许用的时间更长。

    就如同徐夫子，他的释然恐怕就不是在年轻时就做到了，还有更多的人，放下是一种选择，拿起也是。

    「小家伙，这句话你倒是说对了。

    2

    「就如同机缘，终究是强求不来，有些事情，想放下也终究需要一个过程，若是太执著于拿起放下，反倒让人落了下成。」

    「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就让它过去，若是有缘，终究有一日会水落石出。」

    盖聂眼睛一眯。

    焰灵姬的话让他也有了几分感悟，无论是人还是事，终究强求不得，但他可以选择坚持还是放下。

    选择了坚持，从某种角度来说，便是一种抉择，一味的让自己放下，反倒是否定了内心的想法。

    这种情况，对于自己来说，也绝非顺心而为。

    「我说的对吗？」

    听到焰灵姬的夸奖，天明眨了眨眼睛，这些话可都是他随口说的，远没有焰灵姬说的那般深远。

    「应该是对的吧？」

    月儿跟在一旁，见盖聂和焰灵姬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于是不太确定地说道。

    班大师在心底摇摇头。

    天明的话虽然是无心，但却反应了一个人最朴素最直接的心里。诸子百家林立，无论是哪一个教派，都是以人为本。

    道家的道虽然超脱，但终究脱离不了人这个基础，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便有生老病死，需要遵循人活在世间的客观规律。

    「那边是什么情况？」

    走了一会儿，天明忽然见到下方聚集了一大群人，还有几个壮汉合力抬出了一口大鼎，他有些好奇地问道。

    班大师脚步一顿，亦是如此。

    人，他倒是认识，是墨家机关城锻造部的人，不过这些人平日里并不会如此热闹。

    「似乎是在比试。」

    盖聂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沉声解释了一句。

    焰灵姬眉头一挑，刚来到墨家机关城，便见到了如此有趣的一幕，她倒是想去见识一下。

    「应该是锻造部的弟子，不过平日里这帮家伙都在自己的区域锻造兵器，今日聚集在此，著实有些奇怪。」

    班大师缓步走了过去，站在廊道之上，向下方看去。

    「锻造部？」

    天明伸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不过这个部门，他一听便听懂了。

    「这是在比试......力气？」

    焰灵姬迈步来到廊道的一侧，站在班大师身侧，双手在胸前一抱，然后也望了下去。

    「咦，月儿，那个家伙是不是少羽？」

    天明见几个大人都停下来了，于是他也跑了过来，双手扒著围栏探出了小脑袋。

    只是简单的打量，他便发现了一个熟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他在旧楚之地遇到的那个少年—少羽。

    后来他们在镜湖医庄分别，没想到对方居然也来到了这里。

    「是项氏一族的少主嘛？」

    班大师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有看了看场中的那个年轻人，心里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大铁锤有些乱来了，那个小娃娃如今年纪太小，搬出这等巨鼎，要是让其他门派的人知道，怕是要闹笑话了。」

    盖聂站在另一旁，听到班大师的话，他出声说道：「大师或许有所不知，这个孩子是项氏一族的少主，小小年纪便有虎豹之力，在之前旧楚之地，在下便见过对方的手段，就算是流沙的无双鬼，他也能够抗衡一下，其气力之大，著实罕见！」

    「无双？」

    听到无双这个名字，班大师心里一惊，无双是流沙的人，江湖人称无双鬼，力大无穷，恐怕就算是大铁锤在气力上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这位项氏一族的少主居然在此事上能够与其抗衡，这恐怕不是一般的力气大了。

    「莫非是天生神力？」

    班大师不太确定地问道。

    焰灵姬扫了一眼那个少年，又看了看场地正中间的那口大鼎，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就天生神力一事，她心里还知道一个人，在太乙山的时候，她曾经听弄玉身边的一个小姑娘说起过。

    清虚似乎就是这般，就算不动用内力，力气也大的吓人。

    「天生神力？」

    场中，大铁锤让锻造部的兄弟们将大鼎放下，然后看向身前的这个少年。  

    在之前他们便同行而归，对方的手段，他也算是领教过了，不过现在来看，恐怕自己并没有完全领略对方的手段。

    「小子，我大铁锤不是那种小人，此鼎重两千斤，就算是锻造部的兄弟们，也需要七八人一起抬，你若是举不起来，在场也没有人会嘲笑你的。」

    大铁锤是一个大嗓门，他说的话，就算是站在班大师他们这儿，也都能听见，听到两千斤这个数字，天明嘴角一抽。

    素日里，他连个五六十斤的东西都搬不动，眼下少羽居然要拿那个东西跟人比试，他都怀疑少羽是不是疯了？

    「两千斤，那个大块头是说他能举起来吗？」

    班大师呵呵一笑，对于大铁锤的本事，别人不清楚，他可是清楚，这样的鼎对一般人来说绝对不可能，但对于大铁锤，实则并没有多大的困难。

    「小子，天下能人义士多著呢！」

    「大铁锤是锻造部的统领，又有身体上的优势，气力不输十几个成年男子，这样的鼎对他来说问题不大，不过老夫有些好奇，这个少年到底做了什么惊人的举动，才会让大铁锤搬出此物？」

    还不待班大师等人讨论，只见大铁锤已经伸手，将这口高大两千斤的大鼎举过头顶，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众人不由欢声叫好。

    这是独属于男人的浪漫。

    接下来，便轮到少羽了，天明等人的目光不由看了过去，站在上面，居高临下，下方的情景他们看的一清二楚。

    少羽此时年纪还小，身材还没有那口鼎大。

    「少羽那个家伙不会真的打算将那口鼎给举起来吧？」

    天明见到少羽在打量著那口鼎，心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焰灵姬和盖聂也看了过去，对于这个少年能否举起这口大鼎，他们似乎也很有兴趣。

    就在这时，盖聂忽然开口说道：「在下听闻，清虚大师似乎也是天生神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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