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何为乐土？力气的比试

    「徐夫子呢？」

    机关城，大铁锤扫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位老者，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我说大铁锤，徐夫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于天下的那些神兵利器看的比什么都重，如今来的这几位客人之中，可是有名剑谱上两柄剑，你说他是去干什么了？」

    盗跖说著说著用肩膀轻轻顶了一下这个魁梧的壮汉。

    「不过这次咱们带回来的客人，也不简单，那个年轻的小家伙还在跟锻造部的弟兄们比试气力，听说他已经胜过好多人了，你不去看看？」

    闻言，大铁锤心里来了兴趣。

    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比试反倒更合他的胃口，并且在回来的路上，那个小子也出过几次手，他观察过，对方的气力要比寻常人大不少。

    「那小子你自己也见过，他的气力并不输一个成年人，不过锻造部的弟兄们，个个都是大力士，跟他比岂非是欺负人了。」

    对于墨家锻造部的那些人，盗跖心里自然清楚是什么成色，那些人整天与铁锤为伍，锻打兵器，农具，力气每天都得到锻炼，说一群怪物也不为过。

    不过他刚才过来的时候，还是在人群里扫了几眼，那个小子好像一直都没输过。

    「大铁锤，刚才我过来的时候，阿亮他们都在喝彩呢！那小子有些古怪，好像一直没输过。」

    「看年纪，他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娃娃，若是单纯的比力气，我们墨家这些汉子输了，可就被人看笑话了。」

    听到此话，大铁锤眉头一皱。

    盗跖这话说的，单纯比拼力气，他可还没服过谁呢！那个小家伙就算是再有古怪，还能胜过他去？

    「反正班老头他们刚来，到这儿还有一些时间，我们不妨一起去看看，要是那个小家伙当真不凡，也不算辱没了他的身份。」

    言及于此，大铁锤也不再犹豫，便随盗跖一起朝另一处地方大步流星而去。

    不多时，原地也只剩下高渐离和雪女两人，不过雪女似乎没有要聊天的意思，转过身去了另一条路上。

    关于气力一说，她倒是从另外一个姑娘那儿听说过一些事情，清虚似乎便是天生神力，在未加入道家之前，对方便能手刃数名贼寇。

    他的胆魄和心机也远非常人可比，单纯论气力的话，她倒是觉得就算是像大铁锤这般的壮汉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另一侧，班大师带著盖聂、焰灵姬、月儿、天明四人往机关城中而去。

    一路上见识了墨家机关的威力，让几人的神色也不由变了变，天明还在一旁吐槽道：「这个机关城不会是因为这些机关而得名吧？」

    班大师对于天明的印象不差，首先从他的身份上来讲，就有天然的优势，作为荆轲的儿子，墨家的人大多是有极深好感的。

    特别是荆轲的好友高渐离，当年在易水河畔，作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名句，从这里，其实也能看出他与荆轲之间的那种深厚情谊。

    「其实机关城建造在山腹之中，整座城都是一个巨大的机关，它被墨家的祖师爷取名机关城，绝不是仅仅因为我们看到的这些小机关，还涉及到更多的东西。」

    听到此话，天明一愣。

    对于墨家的机关术他还是很佩服的，就像是那些威力巨大的机关兽，就让他心向往之，他们搭乘返回来的机关鸟朱雀，便是一他从未见识过的奇迹。

    「整座城都是机关，这怎么可能？」

    随后他的目光不由看向了一旁的盖聂，想要在自己大叔这边求证答案，经历了之前的一战，盖聂的气息此时还有些萎靡，感受到天明的目光，盖聂沉声说道：「相传机关城是墨家耗费三百余年建造的隐秘要塞，江湖人说这是世间最后一片乐土」。」

    「在之前盖某一直以为此言有夸大的成分，如今见到，却知所言非虚。」

    机关城虽然建在山腹之中，但其内部的构造却绝不是一篇漆黑，从廊道上走过，甚至还能看到流水，瀑布，山壁，天空。

    这等巧夺天工的技艺，实在让人叹为观止，故而对于江湖中人的那句赞美，他认为并不过分。

    再加上墨家推崇兼爱、非攻的教义，在这里的人相处起来亲如兄弟，与鬼谷相比，大不相同，这也是让他有些羡慕的地方之一。

    「不过是江湖中人一些抬爱之词罢了！如今秦国的势力庞大，说是乐土，其实更多的也只是自欺欺人。」

    对于现实，班大师看的分明，从七国混战那个时期走过来，他见识了太多的纷争和黑暗，他也从不会抱什么侥幸心里。

    世间最后一片乐土，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很有档次的地方，可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处要塞，还是为了躲避秦国搜查的要塞，要想真的走在阳光下，活出一个真正的人样，恐怕只有推翻暴秦才有可能。

    「能够与世隔绝，这本就是一件极难的事情，在这里，不用去见一些不想见的人，能够遵循自己的心意去活著，说是乐土并不为过。」

    说到此处，盖聂语气一顿，转而语气有些复杂地说道：「不过要说乐土，盖某觉得那一处应该也算是吧！」

    班大师脚步一顿，虽然他自谦机关城是在自欺欺人，但就江湖上的传言来说，机关城的确是最后一片乐土，其他的地方则并没有这么高的评价。  

    如今听到盖聂说起江湖上还有另一处地方能够称得上乐土，他心里有些好奇地问道：「哦，不知盖先生说的是何处？」

    盖聂见到班大师的反应，便觉得有些失言。

    不过话既然说到这里，再遮遮掩掩地反倒不美，于是他便直言道：「太乙山。」

    听到此处，随行的几人下意识看向焰灵姬。

    这个姑娘便出自这里，如今又是清虚的属下，到底是与不是她最有发言的权力。

    「太乙山？？」

    班大师伸手抚须，顺便看了一下这位名动江湖的剑圣。

    他大抵是猜到了对方为什么会提起太乙山，太乙山是道家的驻地，山上主要有两派在此，一为道家天宗，另一个是道家人宗。

    这些年，人宗似乎并没有出现太多的名动江湖的大人物，但天宗则不然，不仅有一位老牌的大宗师北冥子，还出现了一位堪称江湖上最年轻的大宗师——清虚。

    太乙山有这两位坐镇，江湖上几乎没有什么势力敢去太乙山放肆，甚至就算是朝廷去了，也都客客气气。

    如此一对比，倒显得机关城有些小家子气了，太乙山开门迎客，丝毫不惧天下风波，而机关城则事事小心，生怕惹祸上身。

    这两种「乐土」，高下立判。

    「盖先生所言不错，道家的确得天独厚，清虚大师又是这几十年来最年轻的大宗师，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江湖上的人不敢招惹，就算朝廷方便恐怕也是谨慎对待，所以太乙山的安静与机关城不同，这是江湖上其他门派，甚至包括儒家、农家等大派无法相提并论的。」

    天明眼珠一转，对于乐土一词，他理解的并不深刻，只是觉得简单将一处地方判定为什么乐土，又有什么标准吗？

    「太乙山也是乐土？」

    相较于天明的单纯，月儿则想的更多。

    其实对她来说，镜湖医庄也算是一处乐土，至少在那个地方，没有人敢动手，也没有人会伤害自己。

    而作为太乙山，一个盘踞了两位大宗师的地方，这种不宣于面的威慑更重，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都不敢在此放肆，这样的地方被称之为乐土，没有什么不对的。

    更何况道家的教义她认为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天宗讲究的是出世，避世清修，人宗讲的是入世，随心所欲，这两种教义带给人的没有压力，只有放松和淡然。

    乐土说的是人们能够幸福快乐的生活在那片土地上，没有纷争，没有杀戮。

    这两处地方虽然缘由不同，但达到的效果是一样的。

    「天明，我想那个地方跟这里是一样的，没有人敢在那里闹事，就算是秦国的势力也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机关城里秦国的势力无法深入，而那里是秦国的力量深入后又不敢有所动作。」

    班大师摇头叹息道：「月儿说的不错，我想这也是盖先生为什么会提及太乙山的根本原因所在，强横的力量能够镇压一切，两位大宗师的存在，足够让朝廷也弯下腰。」

    「焰灵姬姐姐不是来自太乙山？那里的情况跟我们说的一样吗？」

    天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抬起头朝焰灵姬问道。

    焰灵姬嘴角一勾，她先是看了盖聂一眼，在这种场合下提起太乙山，提起道家天宗，她不知对方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不过对她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乐土吗？」

    「清虚曾跟我说过一些道理，其中有一些倒是符合乐土这个说法，人们口中常说的乐土，是内心理想的家园，是灵魂安眠的故乡，这样的地方我们每个人都会有。」

    「简单的将一个地方定义为乐土，我认为这样的说法是有失偏颇的。」

    闻言，盖聂不由看了过来。

    「愿闻其详。」

    班大师对于这般说辞也有些兴趣，虽然江湖上的人提起机关城，都认为是世间最后的一片乐土，但关于乐土是什么，他并没有深思过。

    只是觉得这里很安全，帝国的势力渗透不进来，墨家的弟子能够安稳地在此处生活。

    但对于这两个字的定义，这个姑娘或者说道家天宗的那位年轻人似乎有不一样的看法0

    「他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就像是这个机关城，谁能够保证一定会固若金汤，毫无破绽，若是有一天被人攻破了，那此处还能说是一处乐土吗？」

    「我常常听人说，这个世界最安全的地方是咸阳城，因为那里的守卫是最多的，防御是最坚固的，可就算是如此，那处地方也能被破！」

    「坦然接受一切，心才是我们最坚实的堡垒。」

    「我曾经问过他，我们每个人追求的理想之地是什么？」

    「他告诉了一个很简短的答案——心安。」

    盖聂咀嚼二字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心安之处是吾乡，大师果非凡人。」

    站在一旁的班大师听到盖聂之言，眼底掠过一丝惊异。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清虚说的是对的，没有一个地方会是牢不可破的，就像是机关城，若是帝国聚集大量的兵力甚至火药，一样也能将此地送上天。

    「有形的力量脆弱不堪，无形的力量坚不可摧，大师之言倒让我想起当年韩国九公子韩非之语。」

    焰灵姬闻言有些意外，不过她知道盖聂是认识韩非的，韩非创建的流沙在一开始的确秉持著这个思想，不过后来韩非失踪，最后流沙才沦为行走在黑暗之中的王者。

    「韩非？」

    班大师似乎也知道韩非，听盖聂谈起此人，他沉默片刻再度开口说道：「若是老朽没有记错，相传流沙就是此人所创，天地之法，执行不怠，术以知奸，以刑止刑，我墨家上一任钜子六指黑侠曾评论过他是法家之术的集大成者，若是他能活到现在，其成就不可估量。」

    「流沙？」

    听到流沙二字，天明和月儿下意识就想到了卫庄、红莲、白凤三人，只不过他们也没想到流沙居然是另外一个人创立的。

    「流沙的首领不是那个叫卫庄的大坏蛋吗？」

    班大师摇头。

    「卫庄是流沙现在的首领，但它最早的首领并不是卫庄，而是韩国的九公子韩非。」

    「那可是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就算是赢政那个暴君，对他也是向往不已，当年在灭韩之后，传言赢政甚至冒大不也要启用此人，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韩非被人烧死在天牢之中，此事更成了一个谜案。」

    听到这里，两个小家伙满脸的惊讶，这样的江湖事更像是故事。

    「谜案？」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廊道的尽头传了过来。

    「是啊~」

    「连同那把逆鳞剑，也成了一个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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