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研究和猜想

    「报告。」

    「请进。」

    杰明站在指挥部外，听到里面的声音后推门而入。

    弗罗斯特正站在战术沙盘前，沙盘上的投影已经更新—代表镰颅族的红点大片大片消失，只剩下几个孤立的区域还在抵抗。

    「来了。」弗罗斯特没有抬头，随手扔过来几枚水晶，「这是刚才那场战斗的详细数据：能量消耗统计、战术响应时间、敌方指挥官的行为模式分析————我希望你能把这些保存到下一轮，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杰明接住水晶，神识一扫。

    里面确实是极其专业的数据，甚至包括了一些他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比如镰颅族信息素网络的加密方式在战斗后期出现了异常波动。

    「没问题。」他将水晶收进怀中，实际上是存入体内洞天的专门区域，「我会建立独立档案库，按时间、类型、重要程度分级储存。」

    「很好。」弗罗斯特终于抬起头，他的眼中有著压抑不住的兴奋，「那么下一个问题：你对这记录水晶的储存上限是多少？」

    杰明顿了顿。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体内洞天，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拓展，这片空间已经相当于一座大陆的大小。

    虽然在位面当中依旧是个小空间，但用来存储东西的话————

    「如果只是记录水晶的话————」他斟酌著用词，「短时间内应该不用担心储存能力的问题。」

    弗罗斯特的眉毛挑了起来。

    「看来你那东西的储存上限很高，可你后面要储存的可是整座战场上所有的记录。」他又确认了一遍，「你确定？」

    「我确定。」杰明面不改色，「请放心，单纯的在储存空间方面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

    弗罗斯特闻言思索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走到杰明面前，盯著他的眼睛：「那么，如果我让你储存的不仅仅是战场记录呢？」

    「您的意思是？」

    「技术。」弗罗斯特说，「针对镰颅族的所有研究技术。能量武器破解、甲壳材料分析、信息素网络逆向工程————甚至包括我们对时间轮回」本身的研究数据。」

    杰明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这些数据————」杰明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平静，缓缓道，「可称得上是价值连城「」

    「当然。」弗罗斯特点头，「所以不会让你白干。除了战争结束后的正常军功奖励外，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权限：所有你储存的技术资料，你都可以自由学习、研究、甚至在自己的实验中使用。只要不对外泄露就行。」

    杰明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这是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巫师本来就是专门追逐知识的职业，而现在，弗罗斯特相当于给了他一个完整的，而且还可以持续更新的技术资料库！

    「我接受。」杰明毫不犹豫。

    这样的条件，根本就没有思考的必要。

    弗罗斯特见状笑了起来。

    「很不错的求知欲，这是一个巫师最基本的品质。」他说，「但你应该清楚，接受了这个任务，就意味著你不能再上前线了。不过我记得你也是后勤系巫师，所以上前线这件事对你来说应该没那么重要。」

    他转身，在魔网终端上快速输入指令。

    几秒后，指令通过军团内部网络，发送到了每一个后勤系巫师的终端上。

    命令优先级：最高内容：即刻启动「轮回破解」专项研究计划。所有相关巫师，以小队为单位，针对镰颅族的各项技术及时间轮回现象进行研究。研究成果统一提交至战术指挥部，经审核后归档。

    特别说明：本命令为持续性指令，直至本轮位面战争结束。

    命令发送完毕，弗罗斯特看向杰明：「你觉得如何？」

    「愿意效劳。」

    「很好。」弗罗斯特望向窗外。黎明将至，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要开始了。」他轻声说，「而这一次，我们不再是被动地等待轮回。」

    「我们要主动创造历史。」

    一个月。

    对于一场涉及两个高等文明的位面战争来说，这个时间短得几乎像一次演习。

    但就是在这短短三十个标准巫师日内，战局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

    天空中，数百道流光划过，那是巫师小队的飞行轨迹。

    弗罗斯特在发完了研究任务后，又继续给整个巫师军团发布了探索任务。

    在获得了来自杰明的情报后，弗罗斯特的战术简单而有效：放弃笨重的集团军作战，将情报优势发挥到极致。

    巫师们化整为零，以三到五人为单位的精锐小组，像一把把精准的手术刀，刺入镰颅族领土的每一个角落。

    而这些巫师小队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记录搜索过程中所有的信息，并在回来后将信息上交。

    结果就是，镰颅族精心构筑的防线，在巫师面前变成了漏风的筛子。

    「第七小队报告，三号能量节点已摧毁。敌方守军试图启动自毁程序，被提前植入的符文锁阻断。缴获完整数据核心一枚。」  

    「第十四小队完成对酸液峡谷」的清理工作。发现新型镰颅族变种，样本已采集并封印。

    「6

    「后勤三队请求支援，在挖掘地下工事时遭遇掘地者」族群的反扑————等等，问题已解决。这些虫子脱离了时间轮回的情报后弱的可怜。」

    指挥部的通讯频道里，捷报频传。

    弗罗斯特坐在战术投影前，面前悬浮著数百个实时战场画面。

    他的手指在空中虚点，将一条条新情报归类、分析、再分发出去。

    「推进速度比预期快百分之四十。」他低声自语，眼中却没有多少喜悦，「太顺利了，看来对方掀桌子的时间要比之前提前了不少。」

    就算没有轮回时的记忆，弗罗斯特依旧很清楚，一旦己方的战斗太过顺利，对方使用时间倒流掀桌子的可能性就会大幅度增加。

    「不过————这些虫子似乎并没有打算立刻启动时间倒流，是使用这能力的条件不满足，还是想更多的收集情报，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从各个巫师小队反馈来的情报看，镰颅族似乎在————收缩。

    它们放弃了大量外围据点，将兵力集中到几个关键区域。

    那些被放弃的区域里，甚至留下了完整的生产设施、研究数据、甚至是来不及转移的幼虫培育场。

    完全就是一副打算负隅顽抗的意识。

    「它们在想什么？」

    弗罗斯特盯著地图上那几个原本被重点防御，现在却快速被拿下来的区域，眉头紧锁。

    如果想要更多的情报的话，那镰颅族就应该奋勇反抗。

    反正无论伤亡多么惨重，时间倒流后都会重新回归原始，没道理打的如此畏畏缩缩。

    与此同时，营地核心区的研究中心。

    杰明穿著白大褂，正站在一座三米高的透明培养舱前。

    培养舱内，悬浮著一具镰颅族的尸体。

    这具尸体的本体是一种罕见的「工蜂」变种。

    它的体型更小，甲壳更薄，前肢特化为精细的操纵器官，复眼结构也更适合近距离观察。

    「这是我们在菌毯农场」发现的。」旁边，一个四级女巫师艾莉森指著尸体说，「它们负责照料一种能分泌高能营养液的菌类植物，那是镰颅族幼虫的主要食物。」

    杰明点点头，神识扫过尸体。

    在他的感知中，这具尸体内部的能量回路异常清晰。

    不是死后残留，而是某种————「发育停滞」的状态。

    「你们解剖过了吗？」他问。

    「当然。」艾莉森走到旁边的操作台，调出一组全息影像，「看这里————它的神经系统有七层冗余备份，消化系统能适应十七种不同的能量源，生殖系统————完全退化。这不是一个完整的生物，更像是某种多功能工具」。」

    杰明听到这个结论，忍不住皱眉。

    这种构造放在一些有著集团意识的虫群身上很常见，但镰颅族只是习性和外形长得像虫子，本质上是有著独立思维的高等生命体。

    这些家伙甚至有自己的文化和高科技技术！

    这样的构造出现在一个高等生命体身上，怎么想都不对劲。

    艾莉森还在继续介绍：「之前我们也捕获过诸多变种样本，但唯独这个样本的分化程度最高，甚至已经超出了之前对这个种族的预期。」

    影像放大，显示出更微观的结构。

    「不过也多亏了这个样本，我们终于在它们的遗传物质研究上得到突破。」艾莉森指著一段基因链的模拟图，「我们对比了它和其他十二种不同变种的遗传物质样本，发现它们的差异部分主要集中在表达调控区域一就像同一套积木，通过不同的拼法，能搭出完全不同的东西。」

    杰明盯著那些闪烁的基因节点，心中一动。

    「所以镰颅族的各种变种，其实不是独立的物种」，而是同一物种在不同发育阶段、或者不同环境诱导下的表现型？」

    「更准确地说，是变态发育」。」艾莉森纠正道，「就像毛毛虫变蝴蝶，只不过镰颅族的「变态」更加极端、更加可控。」

    「有趣————」杰明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这个种族————是人造的？所以镰颅族其实是个失控的人造产物？」

    「没错，自然进化的物种可不会出现如此可控的变化。而且————」

    艾莉森切换影像，这次展示的是一系列幼虫的发育记录。

    「我们截获了几个培育场的监控数据。发现镰颅族的幼虫在发育过程中，会经历至少三次重大形态变化。每一次变化，都需要特定的环境刺激一温度、能量浓度、信息素信号，甚至包括————时间压力。」

    「时间压力？」杰明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艾莉森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最新发现，还没写进正式报告。」她压低声音，「我们分析了三十七个不同培育场的数据，发现所有幼虫的发育都会和某一种特定的波动发生反应。当波动来临时，幼虫的变态过程会加速三百倍以上，然后在波动结束后恢复到正常速度。」

    杰明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那个波动————」

    「我们暂时称之为轮回涟漪」。」艾莉森说，「是一位掌控了时间法则的后勤系巫师发现的，根据他的说法，他其实是模拟了时间倒流结束后产生的法则波动。」  

    实验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旁边几个正在做实验的巫师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凑了过来。

    「也就是说，」一个戴著战术眼镜的五级男巫师推了推镜架，语气中带著难以置信的兴奋，「镰颅族的发育，和位面的时间轮回是绑定的？每次轮回，它们的一部分个体就会根据上一轮留下的信息，发育成需要的姿态？」

    杰明的脑中，碎片开始拼合：「也就是说，这个位面时间倒流的程度远比我们想像的久，只不过我们能观测和体会到的就只有进入到这个位面后的时间点。」

    「很高效。」另一个巫师说道，「想想看，一个文明能在无数次轮回中不断试错，用最少的资源培养出最适应战争的变种。甚至从时间上来说，这个文明能够在敌人到来之前就做好了应敌的准备。」

    「如果它们能突破位面的限制————」

    「那它们会成为真正的天灾。」

    议论声中，杰明默默取出记录水晶，将刚才的对话和研究数据全部录入。

    但他的心思，已经飘到了另一个方向。

    如果镰颅族的发育和轮回绑定————

    那么控制轮回的「装置」，或者说「机制」，会不会也和控制发育的「机制」是同一个？

    更进一步————

    如果能研究明白镰颅族变态发育以及每次轮回时传递信息的机制，是否就能间接的找到对方进行时间倒流的方法？

    这个想法让他心跳加速。

    他看向艾莉森：「关于镰颅族的信息传递机制，你们研究到什么程度了？能不能————

    人工模拟？」

    艾莉森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光芒。

    「你是想————」

    实验室里再次安静下来。

    巫师们都是聪明人，杰明这么一提醒，立刻明白了他想干什么。

    巫师们交换著眼神，很快就确认了方案的可行性。

    「理论上可行。」艾莉森舔了舔嘴唇，「但我们还需要更多样本，特别是高阶个体的发育数据。而且模拟信息信号需要庞大的计算资源————」

    「我去申请。」杰明说，「弗罗斯特指挥官会批准的—只要我们能证明这个研究方向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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