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感冒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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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感冒季
「苹果,吃吗?」
张述桐虚弱地张开嘴。
「吃你个头。」老妈把手收回来,朝他瞪眼,「给青怜也不给你。」
「那你多喂她点。」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是一天中的下午,医院的观察间内,张述桐故地重游。
从救护车赶到,再到被送进医院,已经过去数个小时了。
现场的画面一度很混乱,清逸崩溃于在电话里喊了半天都没人理他,医护人员崩溃于接到电话有人溺水、结果刚赶到现场对方就自个划著名船回来了,张述桐崩溃于一到医院老妈就怒气冲冲从天而降,老妈则崩溃于自家小崽子一声不吭地跑去潜水,还拉了个女同学。
2012年12月30日,让人崩溃的一个下午,以至于张述桐没空和路青怜说一句话。
「你怎么好意思喊著女同学去的?」老妈拿苹果当锤子,在他头上不停地砸,「你能耐了啊你,还一声不响地跑去市里租了身潜水服,哦,还有气垫船,这次是下水,下次你是不是就该上天了?」
张述桐能说什么呢,其实是她想去自己才跟著的?
「抱————」
「再说抱歉直接打死。」老妈目露凶光。
张述桐乖乖闭嘴。
「还有摩托车,你怎么给我保证的?我把钥匙留下来就是让你这样用的?」谁知老妈越说越上火,「以后你别再想摸车了,坐11路吧。」
十一路自然是两条腿,别吧,张述桐心说,短时间内真不想跑了。
他干脆睁眼看向天花板,是挨打立正的意思,老妈知道怎么对付他,他也知道什么招数对付老妈最管用,算喽,张述桐又想,这个结果还不错,挨一顿骂算不了什么,他和路青怜上岸时悄悄把狐狸雕像藏在草丛里,真正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的人很少。
「你还睡觉?」谁知这次的招数不管用,老妈气呼呼说,「来到医院就开始睡,都一下午了!」
「不睡了。」张述桐撑起身子,「路青怜呢?」
「隔壁屋,我刚去看过,人家睡得正香呢。」
「我过去看看。」
张述桐踏上拖鞋,他现在状态还好,毕竟不是受伤,除了挨冻后有点头疼,张述桐轻轻推开隔壁的房门,路青怜早已换了一身病号服,宽松的领口中甚至能看到她精致的锁骨,她头发也不是潜水时的团子状,而是如瀑般压在身下。
张述桐走到床边,却突然有点心虚了。
路青怜知不知道梦里的事?不知道还好,可要是知道————
「路青怜同学,你还蛮可爱的。」
「路青怜同学,我小学是游泳亚军。」
「路青怜同学,想哭就哭吧————」
明明她还没醒,张述桐身上的汗毛已经竖了起来。
「张述桐同学。」
有人睁开了眼。
「原来你醒了啊。」张述桐小声说,「感觉现在怎么样?」
「有些头疼。」
「没发烧就好。」张述桐拉过一张椅子,「对了,其实那只狐狸————」
「你准备去取?」路青怜打断道。
「呃,没有,过几天再说吧,我是说那只狐狸挺诡异的,你还记不记得你昏迷之后————」
「什么?」
「做了个梦?」
「你又在说什么。」她沉思道,「梦?」
「嗯,其实我被拉进一个噩梦里了,」张述桐斟酌道,「我估计当年那群大学生也是这样,如果不挣脱出来的话,估计一辈子都会留在梦里。」
「做梦吗。对你来说应该很常见。」她的声音有些虚弱,但还是维持著平淡的口吻。
「这次真的是做梦,那只狐狸的能力。」张述桐只好强调。
「是吗。」
路青怜合上了眼睛,她就是这么一个好奇心接近于无的女人,张述桐一时间也分不清她是睡著了还是累了。
她微阖眼帘的样子美极了,那双桃花眼眯成一条缝,挺翘的鼻子,小巧的粉唇,气质也没有清醒时那么冷。
张述桐听著她浅浅的呼吸声,不知怎么彻底放松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道清冽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麻烦让我休息一会。」
张述桐才意识到把梦里养成的习惯带了回来。
「那你先睡。」
他出了房门,掐了下脸,真的醒来了,只有自己带著梦境的记忆,路青怜还是和昏迷前一样,她不记得梦里的事,让张述桐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别的什么。
还有蛮多事情在身后追他,张述桐拿了手机,先给清逸报了个平安,老妈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他不解其意,被赏了个白眼:「我先回家一趟,把你俩的衣服拿回来,你还想穿著潜水服回去?」
张述桐目送她走远,靠在走廊的墙上,一点点滑落下来。
终于结束了。
他撑著额头呼出口气。
实际上现在脑袋疼得快要造反,也许是梦里的状态都带到了现实中,可事情还不算完,怎么处理那只狐狸也是件难事,防不胜防。
还有就是大学生沉船事件,一些从前想不通的关节差不多想通了,比如为什么人越少越安全,他只是入了路青怜的梦,到最后才确定火车是离开梦境的通道,可要是一群人被拖进梦里呢,是几个人的记忆拼接起来的梦境、还是一个套一个的连环梦?
梦是人潜意识的体现,也许换了一个人,离开梦境的象征就不是火车而是其他什么,对了,老宋那里也要解释几句,算对那段往事画上一个句号。
而他明天甚至还要上学,晚上还有个话剧要演,虽然这种状态完全可以推掉,可现在再找人已经晚了。
最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嘴,似乎还残留著路青怜掌心冰凉的触感,比人工呼吸的时候对方突然醒了更尴尬,所以他们谁也没有提这件事,算是小小的心照不宣。
张述桐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所以他就没看到自己走后不久,有查房的护士敲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房间里的女孩躺在床上,是一副恬静的睡颜:「醒醒,吃药————」
护士这么说著,忽然一愣,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少女就已经睁开了眼,似乎在熟睡时也没有卸下过防备,她的眼神平静,却让人莫名感到一阵凉意,护士回过神来:「就是喊你吃药,没事,你不用坐起来,躺著就行————」
可她还是坚持坐起身子,轻声说:「谢谢。」
一直到护士出了房门,少女才躺回床上,沉沉合上眼帘。
再睁开眼时,天色黑了下去。
他坐起身看著窗外,无数盏灯亮起,张述桐摸了下额头,居然有些烫。
搞什么,不就是在水里游了一圈吗————
张述桐腹诽,老妈不在这里,床头放著晚饭和衣服,也不知道路青怜怎么样,他摸著黑下了床,打开隔壁的房门,路青怜仍闭著眼,这次她真的睡著了,睡相却不如想像中安稳。
张述桐忘了听谁说过,一个人的睡姿最可以反应她的内心,路青怜将被子一直拉到了下巴,医院的被子不算长,她半边白皙的脚掌都露在外面,或许是这个原因,在睡梦中她微微蹙著眉毛。
张述桐帮忙拉了下被角,回头望到路青怜冷冷的视线。
「发烧了,头有点昏。」张述桐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不妥。
路青怜再度合上眼帘,用鼻音做出了回应,她把脚往被窝里缩了一下,仿佛下了逐客令。
张述桐将一个保温桶放在床头:「衣服也放这里了,我回家有点事,晚上再来。」
说完他不管路青怜听没听到,直接出了观察间。
张述桐换上厚厚的外套,又拿起铝箔的药板,推门而去,他在走廊上的护士站停下脚步,拿起水壶倒了杯水,将嘴里的感冒药送了下去,张述桐轻轻一投,当纸杯轻盈地落进垃圾桶的时候,他已经迈下了第一级台阶。
出了医院大门,夜色里有人等他。
「折腾得够呛。」清逸说。
「噩梦,能顺利出来就不错了。」他坐上自行车的后座,声音闷闷的,「东西带来了吗?」
「嗯。」清逸指了指车筐里的鱼竿,「用鱼线套上,不用手接触应该没问题。」
「最好是这样。」
他们再度骑车朝禁区赶去。
很快车子停稳,手电的光远远照到了藏在草丛里的狐狸雕像。
清逸跃跃欲试,张述桐连忙拦住他:「我来吧,真出事了你记得在梦里找找摩托车。」
这是句玩笑话,因为张述桐蹲下身子,发觉狐狸和船上时不一样了,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在船上时每次看向它都有种阴冷的感觉,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不是,眼下这只是一座普通的石像。
「可惜是噩梦,不然我真想用它看看哥斯拉。」清逸嘀咕道。
打败哥斯拉才能脱离梦境吗?张述桐忽然庆幸没和清逸一起下水。
他刚要说话,那股阴冷的感觉再次袭上后背。
「我好像明白了,」张述桐站起身,若有所思,「捂住眼睛捂住嘴,原来是这个意思。」
「怎么了?」
「能力恢复的间隔吧。那只悲伤狐狸,要隔很久才能用第二次,但每只狐狸是不同的。」张述桐解释道,「像那群大学生,一定是被拖入一次噩梦才意识到狐狸有问题,他们以为安全了,准备把狐狸丢掉,但在船上的时候又出了意外。
「你是说隔的时间太短,只有几天?」清逸恍然。
「嗯。」张述桐想了想,「说不定这只狐狸的能力只是看著它,或者在它面前说话就能逐渐恢复呢?等你哪天不小心摸到它,就————」
两人都有些心有余悸。
「可述桐你是怎么推测出来它在恢复的?」
「你不觉得身上冷吗,看到它的时候?」
「没有吧。」清逸纳闷道,「不如说这种天气在室外就会冷————算了,太邪门了,还是赶紧把它弄走吧。」
清逸飞快打了个绳结,将狐狸提了起来,扔在自行车的车框里,直到来到了「基地」,他们将惊惧狐狸的雕像藏在一个角落,又找了一块黑布蒙住,才敢开口说话。
「接下来呢,送你回家?」清逸问。
「我先回医院一趟,不然待会我妈知道了又要念叨,」张述桐看了眼表,「现在还有没有卖牛肉棒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个了?」
「男人的使命?」张述桐问。
「遵守承诺。」清逸公答。
「其实是我有点饿。」
不久后他提著一袋牛肉棒上了楼梯,等推开观察间的门的时候,却发现床上已经空了,被子和病号服被整齐地叠在床头,仿佛这里没有人来过。
张述桐立刻向护士站跑去,一个陌生的护士抬起头:「那个姑娘已经走了,她托我告诉你,她还有事,先回去了,谢谢姿姨。」」
张述桐一愣,随公转头望向窗外,路灯发微弱的光,街道上走著零散的行人,却没有那道熟悉的背影:「什么时候?」
「早走了,你刚从楼不久,对了,她还捎了句话给你,」护士又说,「剩人的事她会处理,发烧了最好躺在床上,不要乱跑。」
说完护士笑了一下:「我怎么觉得她就是看你发烧了不想让你担心才走的,你俩才多大,什么事啊说得这么郑重,给姐姐说说听?」
泥人算不算郑重?
他自然不可能把这句话说出口,便道了声谢人了楼梯,梦里过了很久,现实却只是一瞬,他差点以为能去开庆功宴了,可对有的人来说这是结束,对有的人而言只是亢经的站点。
他才想起现实中的时间也是元旦将至。
早知道就在病床上躺著,不该出去吹冷风,其实狐狸等到明天回收也没什么,张述桐病恹恹地想,因为他的头疼又加重了。
他坐在车子的副驾驶,拆开了一袋牛肉棒嚼著,可能是没买到当年的原版,也可能原版就不好吃,肉质太柴,味精太重,所以老妈打掉他的手:「你现在少吃零食,我回家煮点粥给你喝,还有,青怜怎么突然就回去了?」
「不知道吧————」
「我还想拉她回家里吃饭呢。」老妈遗憾道,「你也不知道主动喊喊人家。」
张述桐刚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又被她拍了一久:「还敢吹风?」
一路无话。
他缓缓推开防盗门,像是刚完成一弗长亢的旅行,浑身却只有疲惫,看得出老妈回家时很急,连桌子上的请艘都没有收,张述桐把那两个空了的红牛易拉罐扫采请艘桶里,在沙发上发呆。
老妈又喊:「回床上躺著,明天我给你亏个假,别去上课了。」
「还好,又没受伤,怎么不能去上学。」张述桐从意识说,他去抽屉里翻了些药出来,板蓝根加小柴胡的混合体,据说是神药,他咕咚咕咚喝了药回到床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12月31袍在不知不觉中到来了。
上午十点,张述桐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摸了从自己的额头,果然起乌了。
「惨了惨了。」他拿起手机,就看到这样一句话,是若萍发的,「怎么你也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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