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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多的是(4k)


第357章  多的是(4k)

    想到此处,身穿蟒袍的年轻男子不由得嗤笑一声,满眼都是讥讽之色:「太平盛世时,人人都想做那安稳君主,坐拥天下、执宰四方。如今天下风雨飘摇,国祚岌岌可危,这些往日里恨不得将我踩在脚下的兄弟们,倒一个个装起兄友弟恭来了。」

    「呵,我原以为自己已是不配承继大统的废物,没想到他们竟比我还要不堪!」

    从前,他除了庆幸自己身为太子,好歹有机会登临帝位,余下的便是满心忧虑—一忧心自己这般模样,能否担起帝王重任。

    如今倒好,他竟是这群人里稍强些的,这么一想,他能上位,反倒成了件幸事。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朝著京都方向喃喃低语:「父皇啊父皇,您是不是早就看清了?我们这几个儿子,竟是一个不如一个,才捏著鼻子破了立嫡不立贤」的规矩,选了我这个既不嫡也不贤的?」

    从前只觉「立贤不立嫡」是个笑话,毕竟他既无嫡子之名,也无贤能之实。

    可如今看来,在一群矮子里,他的确算是那个稍高些的。

    不选他,还能选谁?总不能从旁支里面选吧?

    苦笑著摇了摇头,他转身想去取下佩剑,出去巡视一番好让营中驻守的军士与各路兵马知晓,他仍在坐镇,众人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般巡视,他一日要重复四五次,且每次时辰都不固定。

    究竟有没有用,他说不清,但在他看来,总好过什么都不做。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也就只能用这些笨法子稳住人心。

    随著他走出营帐,四周的军士纷纷起身行礼致敬。身穿蟒袍的太子微微颔首示意,随后带著随从,一路巡视营盘与各处哨位。

    目送太子远去,几个军士在他身后低声议论起来:「如今这天下风雨飘摇,能有太子爷这样的主心骨,真是咱们的福气。」

    「可不是嘛!太子爷那般金贵的身份,我瞧著他夜里常半夜三更亲自出来巡视营盘。」

    「换做是我,别说当太子了,就算只是个百长,都忍不住想偷懒呢!」

    「只可惜这天下...唉...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神仙能不能管管我们。」

    最后一声叹息落下,几个军士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剩一片沉重似死的沉默。

    太子总怕自己做得不够好,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能力本就有限。其实,能认清自己能力不足的人,本就已经胜过了世上无数庸碌之辈,更何况他还懂得勤勉履职、不敢懈怠。

    所以,他父亲选他,固然有几分「选无可选」的意味,但这绝非说他真就不堪一用一否则,这般关乎国祚的重任,皇帝万万不会交到他手上。

    只是,当太子巡视完一处要地后,忽然浑身莫名地不自在起来。

    他抬眼左右张望,除了错落的营帐、往来的军士,便是一片山清水秀的景致,周遭并无半分异状。可那种针芒在背的不适感,却丝毫没有减退。

    无奈之下,他只得开口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周遭有什么不对劲?」

    这话问得几个随从满脸茫然,纷纷摇头:「殿下,您可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一旁的军士连忙补充道:「太子殿下放心!咱们这儿五步一哨、十步一暗桩,营中但凡有半点风吹草动,属下们立刻便能知晓!」

    太子勉强点了点头,便含糊著掩饰道:「那就好,那就好。想来是孤近来歇息得不好,才有些疑神疑鬼了。」

    旁人一听,连忙纷纷劝诫太子要保重龙体,好生歇息。太子没有多言,只是微微颔首,眉头却始终紧锁著,转身继续前行。

    等他踱回自己的营帐,才猛然反应过来那种不适感,是被人远远看著的感觉!

    可谁会暗中窥视我?难道是山中邪祟不成???

    可还是不对啊,此前就剿过了啊,不该还有的,那难道是新来的?

    能离开自己地盘的厉害邪祟???

    心神激荡之下,太子急忙唤来侍从,语气焦灼:「孤实在心神不宁到了极点!令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巡视人手即刻翻倍!」

    说罢,他又苦著脸补了一句:「即便虚惊一场,他们私下埋怨孤小题大做,也认了。我最怕的,是真出了岔子,万劫不复!」

    侍从连忙躬身应道:「殿下忧心国事、谨慎行事,底下人都看在眼里,定然体谅您的苦心,绝无埋怨之理!」

    「去吧,孤在帐中等你回话。」

    侍从不敢耽搁,匆匆退下传令。

    可即便如此安排,太子心中的不安仍未稍减。他旋即重新取下墙上佩剑,对身旁护卫沉声道:「随孤去王陵驻守,孤实在放心不下那里!」

    护卫大惊失色,急忙劝阻:「殿下,您连日操劳,几乎未曾好生歇息过。王陵地处偏僻、阴气颇重,您怎能再去那般地方受累?」

    「无需多言,孤心意已决!」太子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护卫见状,不敢再劝,只得紧随其后,一同赶往王陵。

    望著眼前完好无损的宿王陵墓,太子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心绪略定。可目光扫到陵墓旁的盗洞时,他顿时皱起眉头,沉声问道:「为何这个盗洞至今仍未封堵?」  

    驻守王陵的守军连忙躬身回话:「殿下,您忘了?上面有过严令,此间一切器物、痕迹,都需原样保留,不得擅自挪动分毫!」

    太子恍然颔首,随即一声轻叹,满是自责:「孤竟连这等要事都忘了...」

    可话音未落,王陵之内的所有光亮一无论是火把还是灯笼,竟在顷刻间骤然熄灭!

    黑暗陡生,此起彼伏的兵器出鞘声骤然响起。紧接著,便是军士们急切的呼喊:「快!护驾!保护太子!啊——!」

    「保护太子」四字尚未喊完,便骤然化作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戛然而止。

    一时之间,王陵内外乱作一团。众人又惊又怕,只想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手中火石拼命敲击,却连半点火星都打不出来。

    只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茫然无措,听著四周的惨叫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日必死无疑、陷入绝望之际,眼前却骤然大放光明。

    火把依旧燃烧,灯笼完好无损,方才的黑暗、惨叫与混乱,仿佛都只是一场荒诞的幻梦,从未发生过一般。

    这叫在场众人尽皆愕然,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纷纷窃窃私语:「刚刚...难道是幻觉?」

    「不对!老七呢?老七方才还在我身边!还有张麻子!他去哪了?!」

    随著有人失声惊呼,众人才猛然回过神来,慌忙清点身旁同伴。

    这一看之下,人人心头一寒一不少方才还在身边的人,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稍加回想便不难明白,那些消失的人,分明就是方才发出惨叫的同伴,甚至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可他们竟是连点血迹都没留下啊!

    就好似那么多个大活人,一瞬间,就全都没了一样!

    杜鸢没有过去惊扰那些驻军,只是远远看了一眼营盘后,便去了旁边的县城。

    和陶土县相比,可能是因为此间有大量驻军的缘故,这儿的百姓明显比旁出多了几分生气。

    甚至杜鸢还没走进县城,便在城郊处,看见了一群孩子在路边玩闹。

    如此难得一幕,不仅是杜鸢被吸引驻足,便是其余路人,也会停缓片刻,看著这群孩子露出一二笑意。

    如此艰难之世,孩子的笑,真的太难得了。

    只是看著看著,随著这群孩子看见什么后,却是全都一哄而散。

    边跑还边喊著:「快跑啊,那个傻子又来了!」

    「快跑,快跑,跑慢点就要被他抓住了!」

    孩子们很快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顺著他们刚刚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汉子正站在那儿,身上的衣服扯得歪歪扭扭,补丁摞著补丁,各种奇怪的东西都糊在上面,他咧著嘴,对著空荡荡的路边傻笑不停。

    他一步一跟跄地挪到孩子们方才玩耍的地方,嘴里还含糊地嘟囔:「人呢?方才还在这儿的...」

    那模样,活像是一个丢了东西的稚童,懵懂又无措。

    没多时,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传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拄著根拐杖,踉跄著赶了过来,她佝偻著背,枯瘦的手抖抖索索地去替汉子理了理衣襟,又想拉著他走:「娃,咱们回家了,啊?」

    汉子却猛地挣开她的手,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屁股跌坐在泥地上,蹬著腿哇哇大哭:「不回!我不回!他们都不和我玩!娘,我想和他们玩!」

    老妇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样的场景她见过很多次了。

    老妇人伸出那双十分枯瘦的手指放在汉子脸上,轻轻擦了擦他脸上的灰道:「乖,咱回家,娘给你做饭吃,吃饱了、吃饱了再玩。」

    「我不要吃菜叶子!」汉子哭得更凶了,双手不停拍打著地面,「娘做的饭最难吃了!一点肉都没有!全是菜叶子!我要吃肉!我要和他们玩!」

    老妇人脸上的愁苦堆得更深。

    她身上的衣服不比汉子好多少,之所以看著还行,完全是因为她不像是汉子一样,会把自己弄的脏兮兮的。

    不然真要算起来,怕是汉子的衣服都比她强上不少。

    加上如此乱世,她们的家境几乎可以想像。

    她想把汉子拉起来,可她年老体衰,枯瘦的胳膊里哪有半分力气?那汉子虽是心智不全,却是正值壮年,一挣一拽间,老妇人便踉跄著被他带倒在地。

    没受伤,但破旧的衣襟沾了更多污渍。

    看著自己染上泥灰的衣服,在看著乱嚎不止的汉子,老妇人再也坚持不住的一把抱住了对方哭道:「我可怜的娃啊!你怎么就成了这样,怎么就成了这样啊!」

    如此一幕,看的不少路人纷纷摇头而去。

    他们大多都是这个县城里的人,对这一家人的事情,也略有耳闻。

    可这有什么用呢?

    这世道,和他们一样惨的,或是比他们还要凄惨的,多的是。

    谁又管的过来呢?

    能顾著自己一家,都算难得了!

    家无余庆,何以言善?

    杜鸢立在一旁,眉头微蹙,目光落在那汉子身上。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转向身旁的路人,温声问道:「这位老哥,可知这一家人是遇到了什么?」

    那路人原本不愿多言,可瞧著杜鸢气质出尘,倒又改了主意,叹道:「这位先生,想来是外乡来的吧?这对母子,从前在咱们县城也算殷实人家。他们家是铁匠,向来是刚需营生,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可不知怎的,竟落得这般田地...」

    杜鸢眉峰微凝:「是邪祟作祟?」

    「不是...嗯,该是不算的。」路人先一口否定,随即又迟疑著补了句,语气十分的不确定。

    「哦?此话怎讲?」

    路人抬手指了指城外的山峦,低声道:「邪祟作祟人间,是近一年才有的事。可他们家出事,已是好几年前了。这汉子姓张,当年和他爹进山里,想寻几块上等楠木做活计。谁知这一去便是半月,杳无音信。」

    「直到他娘几乎要撑不下去时,才有人在城门口发现了他。那时候他已疯疯癫癫,只认得他娘,还记得些儿时旧事。至于他爹的下落,还有他们在山里究竟遇了什么,是半点都记不清了。」

    「好好的家,也就这么败落了。」

    说到此处,路人凑近杜鸢,颇为揪心的惋惜了一句:「依我看呐,他娘当初真该狠下心,索性弃了他。说不定还能攒下些银钱,也不至于尽数耗在他的病上。当然了,哪有当娘的舍得自己孩子?可偏生治不好,反倒把家彻底拖垮了啊!」

    杜鸢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已然明白。

    随之,他又指了指那山里驻军的地方说道:「这汉子是不是去过驻军的地方?」

    路人不太确定道:「这我不知道,不过看方向的确是。」

    他们是个小县城,基本没什么大事,所以当年这事,他们都记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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