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娘亲终于可以放下了（3000字）

    萧府一处院落的厨房里，周若曦正做著饭菜，侍女翠翠也在给自家的夫人打著下手。

    平常的时候，周若曦只不过做一两个菜与翠翠一起吃，反正就两个人，吃的也不多。

    但是今天的菜肴却很丰盛。

    因为周若曦知道，自家的孩子回京之后，一定会回家吃饭的。

    「娘孩儿回来了。」

    临近太阳下山，院落外传来萧墨的声音。

    周若曦听到孩子的声音，连忙将锅里的菜打入瓷盘里，擦了擦手赶紧走了出去：「墨儿回来啦，公主殿下也来啦。」

    「周姨.」

    秦思瑶欠身一礼，脸颊带著淡淡的红晕。

    「墨儿带公主殿下坐一坐吧，马上饭菜就好了。」周若曦温婉一笑。

    「周姨，我……我也来帮您。」秦思瑶提著裙摆，连忙朝著厨房内小跑去，看起来就像是想要在自家婆婆面前表现的小媳妇儿一样，希望得到婆婆的认可。

    萧墨坐在石凳上，看著院落中的一切。

    自从萧墨出生，直到现在，院落中的一切似乎没有丝毫的变化，和以前皆是一模一样。

    而每次回到家之后，萧墨看著这熟悉的一切，心里面就会感觉到极为的平静，好像世间的一切，都可以慢慢地放下。

    好像战场上的那一些杀戮，与自己隔著一个世界那般遥远。

    其实萧墨怎么会不知道呢。

    娘亲一直不肯去霜王府居住，甚至不肯搬离这个院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要让自己每次回来，都有一个「从未变过」熟悉的家，让自己有一个可以安息停留的地方。

    「墨儿，等久了吧，饭菜好了。」

    约莫一炷香之后，周若曦与秦思瑶端著饭菜走了出来。

    萧墨走上前，帮忙接过娘亲手中的热菜。

    翠翠将碗筷拿了出来，一家人围在院子的石桌旁吃著晚饭。

    娘亲煮的饭菜还是以前的味道，没有丝毫的改变。

    但时间怎么可能会让一切都如常呢？

    萧墨抬起头，隐隐看到娘亲如瀑的发丝间，已然生出一缕白发。

    此时萧墨才意识到，娘亲已经四十又七，年近半百了.

    而一个寻常凡人的寿元，又有多少呢？

    「少爷怎么啦？怎么少爷凯旋，看起来却有些许心事呢？」翠翠看著少爷低著眼眉，含笑问道。

    「没什么。」萧墨微笑地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是在想，翠姨都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真不找个人家吗？」

    「少爷你也真是的！」翠翠撅著嘴，「我找劳什子的人家干嘛？到时候遇到一个不好的，那岂不是后悔一辈子，与其如此，倒不如翠翠一直陪著夫人，更是逍遥自在呢。」

    「你啊。」周若曦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著萧墨说道，「之前娘也给你翠姨介绍过几门婚事，但是你翠姨不同意，那便是算了，就让翠翠留在身边陪我也好。」

    「少爷，夫人都这么说了，你可不能赶我走了。」翠翠连忙抱著周若曦的胳膊。

    「我怎敢赶翠姨走啊。」萧墨笑著摇了摇头。

    在萧墨看来，翠姨不嫁人，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话说回来.」翠翠看了一眼自家的少爷，再看了一眼公主殿下，「虽然少爷是一个修士，但也都已经二十多岁了，何时成亲呀，翠翠还等著抱小少爷呢。」

    随著翠翠的话语落地，原本就有些害羞的秦思瑶更是低下了螓首，小口小口吃著饭菜。

    见到这一幕，周若曦和翠翠互相对视了一眼，感觉二人似乎发生了什么。

    「今日，其实是要告诉娘亲和翠翠姐另一件事的。」萧墨笑著将圣旨取了出来，站起身毕恭毕敬地交给娘亲，「娘亲，陛下已经给孩儿赐婚了。」

    「诶？」周若曦愣了一愣，连忙往自己的身上擦了擦手，接过圣旨。

    看著看著，周若曦眼角泛著晶莹的泪珠，欣慰地看了自家孩子与思瑶一眼，语气中带著颤抖：

    「好，好呀，好呀真的太好了.」

    翠翠也连忙凑近看著圣旨，随即高兴地朝著自家公子和公主行了一礼：「贺喜公子，贺喜公主，翠翠祝两位喜结连理，白头偕老！生七八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翠姨.」秦思瑶红著小脸拉了拉翠翠的胳膊。

    原本活泼开朗的少女，现在却变得有几分害羞，但似乎已然有些人妻的模样。

    「吃饭吧。」周若曦轻轻勾了勾眼角的泪水，「这真的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周若曦轻轻抚摸著圣旨，露出欣喜的笑容。

    萧墨也不知多久没有见过娘亲如此开心过了。

    一家人吃完晚饭后，萧墨将秦思瑶先送回了公主府。

    这几天萧墨不会回霜王府，而是会在萧府陪著娘亲。

    不过没多久，萧狮将萧墨叫了过去。

    等萧墨再度回到院落，已然夜深，但娘亲依旧坐在院落中，膝盖上放著陛下的赐婚的圣旨，眼眸则是看著天上的繁星。

    「娘。」萧墨走进院落，行了一礼，「娘亲还未休息呀。」

    「没呢。」周若曦微笑地摇了摇头，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墨儿愿意陪娘亲聊聊天吗？」

    「这是自然。」萧墨点头，坐到了娘亲的身边。

    「墨儿，你可知道娘亲平日最担心什么吗？」周若曦温柔地看著自己的孩子。

    「孩儿的安危？」萧墨问道。

    「嗯。」

    周若曦点了点头。

    「天底下，没有一个娘亲不担心自己孩子的安危，你去铁虎军的时候，娘担心，你出征的时候，娘更担心。

    当娘亲得知你独守雁门关的时候，日日夜夜都打探你的消息。

    好在老天保佑，你平安无事。

    知道你凯旋的时候，娘亲的心里面，本以为能松下一口气。

    但是后来呀，娘亲却发现，还有一件事，娘亲一直放不下。

    那便是你的婚事。」

    周若曦轻轻抚摸著放在双腿上的圣旨，柔声道：

    「娘呀，不过是一介凡人，寿命呢，也不过百载。

    但是墨儿，你不一样。

    你是一个修士，而且武道天赋惊人，他们都说呀，未来你的境界高度，将达到常人无法想像的地步。

    娘本该为你高兴才对。

    可是娘却越发担心。

    担心你越走越远，没有人可以陪你。

    担心你的身边没人照顾。

    担心你有什么事情，却只能埋在心头，无人诉说。

    而现在，娘亲终于可以放下了.」

    说著说著，周若曦轻轻揉了揉自家孩子的脑袋，就像三岁时那般：

    「你呀，性子冷，又比较固执。

    虽然有不少姑娘喜欢你，更有不少人来找娘亲给你说亲。

    但婚姻之事，你不喜欢，又有何用呢？

    而且那些姑娘想要嫁于你，有多少是因为你的权势呢？

    好在啊，你遇到了思瑶这么一个姑娘。

    思瑶是一个好女孩，而且性子也很好。

    你硬的时候啊，她就软。

    等她哭上一哭，你也就气消了。

    而且思瑶也好哄，只要你说几句好话，她又开开心心地跟以前一样。

    而且你可知，思瑶本来是不信佛，也不拜佛的。

    可在你出征的这段时间，思瑶却在家里立了一尊佛龛，为你诵经祈祷。

    有空闲呢，还找我学习做饭做菜，陪我聊天，担心我孤单。

    当知道你独守雁门关差点出事的时候，思瑶偷跑出城，回来之后被陛下责罚，只能闭门思过。

    在禁足的这段时间里，我去看望过思瑶几次，思瑶跟我说，见你在军中的鞋子有些破旧，想要给你做双鞋子。

    娘亲便是教她。

    思瑶其实学东西是挺快的，但唯独厨艺和女红这一块，有点慢。

    但思瑶无论做坏了多少双鞋子，依旧没有放弃。」

    说著说著，周若曦笑了一笑：「想来这一点小性子也是被你影响的。」

    萧墨低著头，回想了今日见到思瑶的时候，思瑶做鞋子的样子。

    「现在好了.」

    周若曦微笑地看著自己的儿子。

    「思瑶也是一个修士，而且天赋也应该不比墨儿你差。

    往后的日子里，你们二人可以互相陪伴。

    哪怕是娘亲有一天走了，也可以放心了。」

    「娘莫要说这种话。」萧墨摇头道。

    「呵呵呵，这有什么不可说的，生老病死，本就是天命。」

    周若曦抬起头，看著夜空。

    「墨儿啊，听闻人走之后，会化为星辰。

    当数年之后，你抬起头望天，说不定娘亲正在看著你和思瑶呢。」

    「娘」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周若曦将圣旨放回自己儿子的手中，「天色晚了，你赶紧去休息吧，娘在院子里再坐一会儿，记住了啊，以后可不许欺负思瑶，否则娘亲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是娘亲也早些休息。」萧墨拿著圣旨站起身，作揖一礼，慢步走进了卧室。

    院落中，周若曦双手迭放于膝盖上，静静看著如墨的夜色。

    不久之后，周若曦若有所感，伸出纤手。

    一片片白色的花瓣从空中飘下，落在夫人的掌心之间，逐渐融化。

    「咳咳咳」

    周若曦咳嗽几声，抬起头，看著飘飞于空的白花，嘴角轻柔地勾起。

    「下雪了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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