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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五章 黑吃黑


沪上城郊的拘留所,墙壁是那种毫无生气的灰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绝望混合的滞重气息。

赵宏远穿着不合身的囚服,独自坐在冰冷的床沿,往日叱咤风云的精气神已被抽空,只剩下一个干瘪、苍老的躯壳。

门上的小窗被打开,一名狱警沉默地递进来一个薄薄的、没有任何署名的信封。

赵宏远麻木地接过,手指僵硬地撕开。

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明显是孩童笔触的画。纸张已经泛黄发脆,边缘卷曲。

画上用蜡笔笨拙地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两个大的,一个小的,手拉着手,天空有个象征性的、线条简单的太阳。

旁边用拼音和错别字写着:

“祝爸爸父亲节快乐!铭铭。”

那是赵铭五六岁时画的。

一瞬间,赵宏远浑浊的双眼瞪得极大,呼吸骤然停止,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胸口。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在追逐财富和权力中被碾碎的记忆碎片,排山倒海般涌来——

儿子软糯的呼唤,第一次学会走路时扑向他的怀抱,被他因为应酬而一次次推开的、渴望陪伴的眼神……

他曾经拥有过最珍贵的东西,却在欲望的迷途中亲手将其抛弃、践踏。

巨大的悔恨、铺天盖地的痛苦,如同硫酸般腐蚀着他最后的理智。

他死死盯着那张稚嫩的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响。

然后,在一种完全失控的、近乎本能的自毁冲动下,他猛地将画纸塞进嘴里,疯狂地咀嚼、撕扯!

蜡笔的蜡味和陈旧纸张的霉味充斥口腔,他像一头濒死的野兽,用力吞咽着那团带着他儿子最初、也是最纯粹爱意的纸浆。

粗糙的纤维摩擦着喉咙,带来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但他仿佛毫无知觉,只是更用力地吞咽,仿佛要将这迟来的、足以将他凌迟的温情,连同他失败的一生,彻底埋葬在黑暗的躯体内。

泪水混合着纸屑,糊满了他沟壑纵横的脸,但他发出的,却不是哭泣,而是某种类似呜咽的、从灵魂深处挤出的破碎音节。

——————

几天后的傍晚,汤臣一品的公寓内灯火通明。

林清晓正在书房进行每日例行的“秩序维护”,擦拭沈墨华那张红木书桌的每一个角落,调整钢笔的角度,确保所有文件边缘与桌沿平行。

当她习惯性地拉开最下方那个通常只放些无关紧要杂物的抽屉,准备清理可能存在的灰尘时,动作却顿住了。

抽屉里多了一份她从未见过的文件。

牛皮纸封面,没有任何标签,但纸张挺括,质地优良。

她微微蹙眉,对于任何超出她掌控的“无序”都本能地感到不适。她用指尖,像触碰某种可能带有危险性的物品一样,轻轻翻开封面。

首页顶端,一行加粗的宋体字映入眼帘:

《人身安全特别预案(S级)》。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目光迅速下移。

预案条款细致入微,从日常出行路线变更、车辆安全检查频率提升,到突发状况下的应急联络机制、安全屋位置……

其严密和警惕程度,远超常规。而当她的视线落在“首条基本原则”上时,呼吸几乎停滞。

那里清晰地打印着:

“在任何涉及人身安全的决策与行动中,林清晓助理的现场判断与意见,拥有最高优先执行权。”

林清晓的指尖停留在那行字上,冰凉的触感似乎变得灼热。

她想起他平日里的毒舌,对她“强迫症”行为的各种嫌弃,想起他总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冷静到近乎冷漠的样子……

可这份预案,这白纸黑字的“林助理意见优先”,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劈开了他层层包裹的伪装,露出了内里不曾言说、甚至可能他自己都未曾清晰面对的、近乎偏执的依赖与信任。

她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

窗外是沪上璀璨的夜景,映在她清澈的瞳孔里,却似乎没有聚焦。

她缓缓合上文件,将其放回原处,位置、角度,与她拿起时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然后,她继续擦拭桌面,动作依旧一丝不苟,只是频率似乎比平时慢了几分,像是在消化着什么沉重而汹涌的东西。

几乎在同一时间,沈氏集团总部的一间临时整理室内,灯火通明。

唐薇薇正带领着团队,加班加点地整理从宏远集团接收过来的海量破产清算文件。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的味道,地上堆满了打开的纸箱和散落的账册。

唐薇薇穿着一身利落的红色套装,虽然疲惫,但眼神依旧专注。

她正仔细核对一本厚重如砖头的总账册,指尖逐行划过那些密密麻麻、如今已沦为废纸的数字。

当她翻到某一页时,感觉手感有异,似乎夹着什么。

她小心地分开粘连的纸页,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对折的、质地不同的单据。

那显然不是正规的记账凭证,更像是一张内部审批单的复印件。

单据标题模糊,但内容却让唐薇薇的血液瞬间冰凉!

上面简要记录着一笔数额巨大的资金支出,用途栏赫然写着:

“特殊事务处理  -  境外”。

而最下方的审批人签名处,那个龙飞凤舞、带着惯有张狂的签名,正是——

赵铭!

唐薇薇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纸张里。

她虽然不是安全专家,但“特殊事务处理”、“境外”这些词汇,结合之前沈总在旧金山遇袭,以及赵铭如今面临的多项指控,这张无意中发现的审批单,其背后可能代表的血腥含义,让她不寒而栗。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将这张致命的单据单独放进一个透明的证据保护袋里。

她知道,必须立刻将这份东西交给沈总。

这或许,就是彻底钉死赵铭,揭开旧金山事件真相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环。

整理室里的灯光,似乎也因此变得格外刺眼而冰冷。

——————

赵铭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老鼠,在宏远帝国崩塌的废墟中,嗅到了法律与债主同时逼近的死亡气息。

他手中还攥着最后一根自以为是的救命稻草——

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联系上了一家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地下钱庄,试图将藏匿在海外空壳公司里的最后一点资金,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或者干脆提现潜逃。

交易地点定在沪上老城区一条迷宫般曲折的巷子深处,时间是深夜。

没有月光,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潮湿的空气中晕开模糊的光圈,勉强照亮斑驳的墙壁和堆积的垃圾。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油烟和腐烂物的混合气味。

赵铭裹紧风衣,帽子压得很低,手里紧紧抓着一个装有转账密钥和部分现金的手提箱,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

对方来了三个人,穿着普通的夹克,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为首的是个矮壮的男人,嘴里叼着烟,火星在黑暗中一明一灭。

“东西带来了?”

矮壮男人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江湖气。

赵铭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将手提箱微微打开一条缝,让对方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钱呢?我要现金,美金。”

矮壮男人嗤笑一声,打了个手势,旁边一人递过来一个帆布包。

就在赵铭伸手去接,注意力被帆布包吸引的瞬间,异变陡生!

矮壮男人嘴里的烟头猛地弹出,火星划破黑暗。

几乎是同时,他身后那个一直沉默的人,以惊人的速度从背后抽出一根缠着麻绳的金属棒球棍,带着风声,毫不留情地狠狠砸向赵铭的右腿膝盖!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赵铭甚至没来得及感到疼痛,只觉得右腿一麻,随即一股无法形容的、撕裂般的剧痛才猛地窜上大脑!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整个人像一袋破沙包一样瘫倒在地,手提箱脱手飞出,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妈的!敢耍花样!这点钱够干嘛的?”

矮壮男人一脚踢开散落的纸张,蹲下身,粗暴地搜刮着赵铭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手表、钱包、甚至那枚镶钻的领带夹。

“还以为你是以前的赵大少呢?呸!”

他啐了一口,拿起那个装着密钥和剩余现金的手提箱,带着手下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道阴影里,留下赵铭在冰冷的地面上痛苦地蜷缩、**。

右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剧痛如同潮水般一阵阵淹没了他。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抢劫,这是“黑吃黑”,是有人知道他穷途末路,趁机下了黑手。

寒冷、疼痛、以及比身体创伤更深刻的绝望,将他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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