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东边不亮西边亮

    贾修的研究进度并不理想。

    从施法者协会回来已经一周了，感觉这一周过得好像很忙，但又感觉这一周什么都没干。

    可非要说是划了一周的水吧，那还过得挺累的。

    有点像高考之前的那段日子，虽然每天都在刷题，纠错，查缺补漏，看似忙忙碌碌，实际上真要说带来什么有效提升了吗，大概率没有。

    顶多算是在保持手感。

    贾修觉得他这一周的工作进度也差不多，基本算是原地踏步，纯在刷手感。

    魔法单片机的学习还在第二章蠕动，毕业论文的题还没开，睡梦魔让炎魔晚死的原理也没搞懂，四进位魔法更是毫无头绪。

    给索林大使吹牛的时候吹大了。

    当时致敬了一下法拉第，在那指著项目文档说是新生儿，法拉第起码是电磁感应都研究出来了才说的，他这边的进度够呛算受精卵。

    贾修认为，四进位魔法表示形式，应该与比符文更微观的法术结构有关。

    这边主流的是弦猜想，魔力之弦产生了波动构成一切魔法这一套。

    于是他开始恶补这方面的知识。

    然而弦猜想之所以是猜想，就是还没得到证实，更没定论，只能看论文，还是几个观点不同甚至存在冲突的学派论文。

    贾修没指望从那些论文里找到真正正确，触及真理的那个。

    只是希望得到点启发，开阔一下视角，并且省去一些重复工作。

    结果截止到今天，上述每个都没得到。

    唯一有用的，恐怕就是查论文，查资料以及读论文的熟练度提高了一些。

    他更加适应这边学术行业内论文的写作习惯了。

    因为之前主要看的不是论文，而是以编撰好的教材，资料，图书馆里的文档为主，期刊看得远不如米娅多，对这边论文了解不彻底。

    现在猛猛研究了一周，总结起来就是一句，喜欢刻意地筑起专业知识壁垒。

    简单点说就是喜欢秀词汇量。

    大多论文里充斥著只有这个研究领域的人才能看懂的专业词汇，又长又复杂的构词，这部分还能理解，大陆通用语这个语言的特性，就决定了需要构建新词。

    但是喜欢加一堆生僻词是为什么。

    有些论文的用词，已经生僻到符文之眼翻译过来都会造成阅读困难的程度了。

    也是到现在贾修才发现，符文之眼原来有根据原文文风进行转化的功能，超级智能。

    那些秀词汇量的论文，被以文言文叠加翻译腔的诡异形式呈现出来。

    谁能知道在文章中发现一个「酸」字，实在不认识，以至于只好去图书馆查最厚重的词典，查通用语的原词，才查出来是专指炼金药剂二次发酵工艺意思的救赎感。

    怪不得每个学派都要开专业通用语这门课。

    把稍微多两个词就能说明白的事，变成一个长长的大多数人不认识的词，是展现是否专业的重要一环。

    好听一点的说法是增加了语言的信息熵。

    贾修觉得这就是在脱裤子放屁。

    对此，在学术界比贾修多那么几年经验的玛格丽特导师给出了她的解释。

    「语言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哪怕用的是同一种语言，贵族和平民的用词也是不一样的。」

    这下贾修就明白了。

    词汇作为知识的一种，也是划分阶级的一部分。

    用词越晦涩难懂，身份地位越高。

    那在这套逻辑下，他提交过的那些论文，岂不是都会被打上泥腿子写的标签O

    不过论文的价值，还是不受词汇量影响的，这里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他之前的论文该收录收录，该见刊见刊。

    只是贾修还有点好奇，他看米娅写论文也不会那么难读。

    这点，鸢尾花资深老贵族玛格丽特再次解答了疑问。

    「不是所有人都接受那一套，只是研究魔力之弦猜想的大多本身就是贵族子弟，还是水平不太高，又想有点成果来为自己贴金的那种，因为领域冷门，还是在猜想阶段，所以发挥空间比较大。」

    玛格丽特的解释相当委婉。

    如果直白点讲的话，那就是这个领域纯属水论文重灾区。

    这让血压本就有升高迹象的贾修，更加压不住了。

    合著看了好几天的水论文。

    可是为什么没看出来呢？

    哦，一定是因为一大堆看不懂的词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闭环了。

    奥勒留法师塔里，贾修放下手里的论文。

    《塑能法术中魔力之弦波动规律，以不同环阶火墙术为例》

    他的桌上还放著几份论文，都是这方面相关的，刚刚从协会精挑细选借阅出来。

    在得知这玩意儿水论文严重后，贾修明白了在看论文内容前，先看作者，把作者公开的履历都调查一下，还发过什么其他论文，至少能排除一部分没有学习必要的。

    也许也会排除掉一些有真才实学，但是还没什么履历的作者。  

    这部分贾修只能战术性放弃了，水论文的肯定比一鸣惊人的多，简单的概率学问题。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错觉。

    贾修感觉新借阅的这些，看上去是比之前的平均水平高不少。

    花时间调查还是值得。

    在协会想查一个作者的其他成果，还挺麻烦的，借阅流程也很繁琐。

    怎么没有个祷告一下就能把需要的论文发下来的神呢。

    知识之神发下力啊。

    不说谷歌学术，哪怕能有拉尔文知网也行。

    贾修起身，艰难地做了几个拉伸动作。

    他需要休息一下。

    最近的法师塔里有些冷清，大家都在各忙各的。

    贾修小队「兵」分几路，拉姆或许是被协会高超的魔导器设计制作水平刺激到了，以前所未有的专注度开始深入学习。

    米娅因为心心念念的字符串魔法项目还未启动，便去支援她太太奶奶吉莲尼丝，以及伊莉莎白对触手怪魔法的研究了，负责解决其中遇到的所有数学问题。

    玛格丽特则被贾修委托了个活，去小黑屋里研究睡梦魔给炎魔用的法术，当时炎魔身上的法术还挺复杂，需要她先帮忙分辨哪个是真正起决定作用的。

    她也成为了继光辉骑士之后又一个被拽进小黑屋的。

    宗主的法术造福人员最多的一回。

    连布布都被大家认真的气氛感染到，下决心好好学习剑术，不再靠自己看小说琢磨了。

    贾修帮它找了个好老师，艾米莉亚王女的双开门护卫。

    尽管这位护卫用的剑和布布用的「剑」完全不是同一种，不过剑法这东西都是相通的，额，应该是相通的————

    其他师兄师姐也不在，他们期末周了。

    贾修望著空荡荡的实验室，叹了口气，他不会是小队里唯一一个进度感人的吧。

    不，不至于，再怎么样也有玛格丽特垫著，她那边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呢。

    贾修决定出去恢复一下心情。

    劳逸结合。

    最近他找到了一个超有趣的娱乐项目，还是本月限定的那种。

    看其他学生期末考试！

    太有趣了。

    尤其是在自己已经不用考了的前提下，再看那些愁眉苦脸，黑眼圈严重的同学们，简直不能再快乐，尤其是出考场的那一幕，对上一场考试的痛苦与对下一场考试的恐惧叠加在一起。

    十分解压。

    贾修来到学校里的一家甜品店，店外用餐，不远处刚好是考场最多的一栋教学楼，最佳观看视角。

    教学楼旁是魔族检测站。

    校园，尤其名校校园，是反魔族行动的重点检查区。

    所以很快检测就来到圣得罗。

    贾修望著监测站的配置，四个检测口前都排著长队，四台魔导器并排放好，全副武装的拉尔文城市卫队肃立两旁。

    他们既负责保护设备，也要负责控制并杀死被检测出来的魔族。

    也不知道战果如何，找出几个魔族奸细。

    贾修最近没关心这个，不过一眼能看出来的是，布置的四台魔导器，和一周前协会里见到的又不太一样了。

    他们真的在这么短时间内，给反馈信号魔导器又迭了一次代。

    好吧，也许不止一代。

    贾修框了一勺红丝绒巧克力方块蛋糕，这玩意儿在老家应该叫布朗尼。

    也许细节上有差别，他没吃出来。

    没吃出来就是一样的。

    顶多布朗尼听著比巧克力方块值钱，因为听不懂。

    绵密的蛋糕在口中化开，高糖带来了极大的幸福感。

    一种健康死一边去，现在就是要当肥宅的幸福感。

    贾修觉得自己就快要适应拉尔文的致死量甜度了。

    突然，贾修感觉到有人在看他。

    得益于继承自伊莉莎白的特性，他如今感官十分敏感。

    贾修立刻搜索起目光的源头，很快，他便锁定了目标。

    一个学生，有点面熟，但一时间没想起来是谁，看样子是刚做完魔族检测。

    看他干嘛？

    认出他来了？

    由于大五校比赛的关系，贾修现在在圣得罗校内，还是有不小知名度的。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使用那个被人盯著看的经典回复方式，「你愁啥」时，对方又一下子转过头，快步离开。

    诡异，很诡异。

    不过既然过了检测，那应该不是魔族。

    贾修一时半会儿想不通对方是怎么了，转而开始思索起那究竟是谁，眼熟肯定是见过几次。

    经过几分钟的回忆搜索后，贾修想起来了。

    托马斯！

    本校又一个知名大贵族，和玛格丽特不同，这位托马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哪个家族来的。

    当然，所有人也都知道玛格丽特是哪个家族来的，只是都没挑明。  

    没记错的话，这位托马斯入学成绩也很好，仅次于他们，入学之后也是优秀学生，估计是不用担心期末的那种，据说好像是还成为哪个兄弟会的首领了。

    贾修对兄弟会都没多少接触，连圣得罗到底有哪几个兄弟会也分不清。

    反正没人敢服从性测试到他头上。

    是哪里惹到这个托马斯了吗？

    贾修完全没印象。

    惹到兄弟会，一般也不是什么大麻烦，如果再遇到的话，下回再问问好了。

    贾修不知不觉吃掉一份蛋糕，正准备回去继续糟心的研究工作，祷告群聊里，传来玛格丽特的声音。

    「我在这发现一个很可疑的法术迹象，怀疑是睡梦魔导致炎魔死亡缓慢最主要的法术，不过还不能完全确定，你快来看看。」

    听到这个消息，贾修精神一振。

    虽说四进位魔法暂时没研究懂，怎么在异位面杀死魔族研究成功也行。

    当毕业项目绝对绰绰有余。

    然而在开心的同时，贾修也很快意识到，坏了，他好像真成小队里进度最慢的那个。

    想归这么像，贾修第一时间返回法师塔，并把托马斯的事情都抛诸脑后————

    此时，闷头走在校园里的托马斯，正因为气愤而发抖。

    贾修，他一生的宿敌，但在刚刚竟然都没正眼看过他。

    侮辱，巨大的侮辱。

    托马斯感觉自己的人生，从这一年开始，就好像活在贾修的阴影下。

    贾修夺走了他本唾手可得入学考试第一名。

    夺走了他在大五校比赛中一展风采的机会。

    如今，他信心十足，要在期末考试中夺回属于他的第一名。

    谁能想到，贾修不参加期末了。

    贾修一定是恶魔的走狗。

    托马斯如此判断。

    他与魔族做了交易，却依然无法超越贾修，那只能说明，贾修从魔族那里得到的更多。

    一定是这样。

    他不过是在利用魔族，而贾修一定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出卖给魔族。

    可惜，协会的这个检测不能把贾修抓出来。

    因为他也没被抓出来。

    所以他自然很清楚。

    说起这个检测，真是好笑，亏他在得知全体学生，无论年纪，无论身份，都必须无差别接受检测时，还紧张了许久。

    尤其是在亲眼看到，一位在学院中遇到过的导师，被认定为魔族，当场处死后，紧张感更是达到巅峰。

    结果只是能查出魔族，查不出与魔族有关系的人。

    他真想看到贾修直接死在卫队手里。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他现在有个绝佳的机会，让这该死的贾修，走向他应得的死亡，托马斯恶狠狠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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