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切磋(6K大章求月票)
第290章 切磋(6K大章求月票)
师公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了在场的徒子徒孙们。
冯柯正和阿文急忙上前想要扶住激动得几乎站不稳的老人,陈拾安却已经一个轻巧的滑步,稳稳地扶住了冯老前辈枯瘦的手臂,那行云流水的身法,让习武已久的众人都有些瞠目结舌,甚至都没看清他怎么过去的。
「冯老前辈,您认错人了。」
陈拾安声音温和而清晰,带著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饶是冯德坤耳朵聋,却也听得异常清晰。
「怎么会————陈道长————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呢————」
「陈云守是我师父,晚辈陈拾安,受师父临终所托,见过冯老前辈。」
「陈————陈道长徒弟?临终————?」
冯德坤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下意识地紧紧抓住陈拾安的手腕,抬眼将目光努力地聚焦在面前这张年轻的脸庞上。
一旁的冯柯正也帮忙说话道:「爹————你忘啦————那次我替你去送了陈道长一程————
「」
「————你又是谁?」
冯柯正:
」
「」
冯德坤却不听他的,只是怔怔地看著陈拾安。
怎么会错呢————
世间上除了在世仙陈云守,还能有谁有这样清逸出尘的气质?
陈拾安心中轻叹,他微微躬身,轻声道:「师父他已经驾鹤仙逝了,我是他徒儿,陈拾安。」
冯德坤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抓著陈拾安的手无力地松开,老泪纵横,口中喃喃==
「走了————陈道长也走了————我————我————」
他眼神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似乎被巨大的悲伤和老年痴呆的迷雾重新笼罩。
看著老人瞬间萎靡痛苦的模样,陈拾安心中不忍。
他轻轻反手握住老人冰冷枯槁的手掌,温声道:「冯老前辈,师父临终前一直惦念著您,特意嘱咐晚辈来探望您,并归还当年恩情。他老人家走得安详,道法自然,您不必过于伤怀。」
说话间,陈拾安悄然运转体内的玄妙灵韵,他并未施展任何道法神通,只是将一缕最纯粹、最平和的清净之意,如同涓涓暖流,透过指尖,缓缓渡入冯德坤的体内。
冯德坤年岁已高,身体机能老化已经不可挽回,陈拾安这也并非治病,而是以自身精纯的灵韵道意,暂时涤荡老人神魂中的混沌与沉疴,助他心神清明。
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
随著那缕清净之意流淌,冯德坤混乱、痛苦的眼神渐渐平静了下来。
浑浊的泪水虽未止住,但眼中的迷茫和癫狂之色却像被无形的清风吹散。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陈拾安,目光虽然依旧苍老疲惫,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清澈和清醒。
「你————你是陈拾安————陈道长的徒儿————」
冯德坤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颤抖混乱,带著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我想起来了————陈道长信里提过————他收了个天资绝顶的好徒儿————还问我借钱给徒儿买衣买食————好————好————陈道长后继有人,净尘观有幸啊————」
「谢冯老前辈当年的相助了。」
「拾安,你师父他————」
「师父已于去年八月仙逝了。」
陈拾安语气平和地说著,跟面前的老人讲述著师父交代的事。
冯德坤也同样跟他讲述著自己跟陈道长相识的那些过往。
都已经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
陈拾安推算得出来,那会儿师父应该六十多了,已经突破到了第六层的天人合一境,应该是第二次下山游历认识的冯德坤,那会儿冯老前辈应该才二十多正值青壮年而已。
「陈道长仙逝————人间失一真修啊!他让你还钱的事,我都不记得了,难为拾安你还惦记我这个老家伙,还特地跑了这一趟,那点钱,比起陈道长当年对我的点拨和救命之恩,算得了什么————」
「师父遗命,晚辈不敢有违。前辈身体要紧。」
「好好,陈道长教出来的徒弟,品性没得说。」
冯德坤感慨地点点头,随即对冯柯正说,「阿正,拾安难得来一趟,你带他好好参观参观咱们武馆,莫要怠慢了贵客————」
「好好,爹你记得我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没事————」
冯德坤摆摆手,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冯柯正和阿文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他在老年痴呆症发作时能如此迅速地恢复清醒,而且言语清晰,思维连贯,这简直不可思议!
尤其是冯柯正,看向陈拾安的眼神,除了之前的尊重,更添了深深的震撼和无法理解的敬畏,他甚至都不清楚陈拾安做了什么,但显然跟他脱不开关系,再没人比他更清楚父亲病症发作时的难搞了。
「小陈道长,请随我来,我带你参观下我们武馆。」
「好。」
陈拾安说完,又向冯德坤行了一礼:「前辈先休息,晚辈稍后再来陪您说话。」
冯德坤点点头,在阿文的搀扶下,慢慢坐回到旁边的椅子上,目光却依旧追随著陈拾安,带著追忆和感慨。
冯柯正带著陈拾安走出正堂,来到中间的庭院。
他一边走,一边介绍著武馆的历史、传承的峨眉武术流派特点、以及学员的构成。
庭院中练武的学员们看到馆长亲自作陪,对这位小陈道长,更是好奇不已。
冯柯正的女儿冯薇也暂停了直播,好奇地看著这边。
冯德坤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孙辈满堂,称得上是人丁兴旺。只不过到了现在,还承——
他武道的,就只有这小儿子冯柯正和小孙女冯薇了,其他儿孙大都做起了别的营生。
「小道长你好~我还是你粉丝呢。」
冯薇抬手跟陈拾安微笑打声招呼。
陈拾安也微笑回应:「师姐好。」
「小薇,回头你跟你妈说一声,晚上多做几个菜。」
「好!」
冯柯正说完又笑呵呵地对陈拾安道:「小陈道长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在家里吃个饭,馆中也有宿舍可供歇息,小陈道长远道而来,还请一定让我好好招待一下。
「谢冯叔了。」
正参观著时,武馆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陈拾安抬头看去,只见三个身材魁梧、穿著散打训练服的年轻人,在教练的带领下,走进了武馆里,一个个神情倨傲。
「冯馆长。」
为首的教练嗓门洪亮,语气客气,但眼神却带著一丝挑衅,「听说贵馆是茶州传统武术的标杆,上周我们雷霆搏击俱乐部」已经跟贵馆下过战书了,今天特地带学员来交流学习一下。」
说好听是学习,说难听就是踢馆嘛。
这种事儿近年来不少,一些练现代搏击、散打的小俱乐部,总想通过打压传统武馆来扬名。
自古以来,开武馆的就没少会被人挑战,这都算是见惯不怪的事情了,现在大家都文明了许多,这样的交流都是点到为止,武馆之间也都欢迎这样的交流切磋。
见来者不善,庭院里练武的学员们都停了下来,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冯薇下意识地又打开了直播设备,踢馆交流什么的,这可都是观众们很感兴趣的视频素材啊!
人家都上门来交流学习」了,冯柯正自然也没有怯战的道理,大度道:「行,那咱们点到为止。」
陈拾安听著可来了兴趣,他最喜欢看别人打架了,也很是好奇这传统武术和现代搏击的碰撞会有什么样的火花。
很快,双方出战选手都已经穿戴好防护,来到了庭院中央划分出来的比武区域里,其余的学员则在一旁观战学习。
坐在不远处休息的冯老前辈也在椅子上看著,他倒是摇头叹气,心道武馆已经没落至此,什么没听说过的人都敢来挑战了————
首先上场的,是大师兄阿文。
他的对手是个跟他年纪体格差不多的青年,一双拳套擂得嘭嘭作响,气势十足。
传统武术发展到今天,部分流派为了观赏性或传承性,以及文明所需,已经逐渐弱化了实战对抗训练,更偏向套路演练、养生健体,这也令得很多人对传统武术产生了花架子的刻板印象。
但尚武国术馆却始终没有抛弃传统武术的实战性,平日里教导的可不是什么花架子,加上长期的高频对战训练,在实战上面同样不可小觑。
无论是传统武术还是散打搏击,实战能力的核心是训练强度,而非流派本身,在绝对的数值面前,任何技巧都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大师兄阿文习武多年,跟对方年纪体格体力相当,在彼此不同的实战技巧下,切磋得有来有回,一时间场边惊叹声不断。
陈拾安站在场边看著,面带微笑,以他的视角而言,双方自然都没有什么太多出彩的地方。
武道修炼讲究内外相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核心是全身协调的内劲,而非表层肌肉力,最终达成身健劲厚、形神统一的状态。
大师兄阿文显然没到这种境界,只是做到了肢体协调的外三合而已,说白了也就只是在拼力气,再结合著招式,成了有技巧地在拼力气————
但这也没办法,武道没落的今天,可不是谁都能像陈拾安这样,真的拥有那种玄而又玄的意」和气。
「小陈道长感觉如何?」冯柯正笑问道。
「能看得出来阿文师兄招式练得相当娴熟。」陈拾安侧面点评道。
「呵呵,是啊,阿文跟我习武十多年了,就是感觉遇到了瓶颈,这些年都没太大进步。」
「嗯,缺少了内劲上面的修炼。」
「————还请小陈道长能详说。」
武道修炼分内劲和外劲,冯柯正当然清楚这个道理,只是关于内劲如何去练,别说他了,连自己的父亲都一知半解。
当年也正是有陈老道长给自己父亲指点过内功,很可惜父亲资质有限,能理解感悟得不多,但即便是那一星半点的理解,也让冯德坤在当年成了名声赫赫的宗师。
见冯柯正诚恳求学,陈拾安笑了笑解释道:「冯叔应该清楚什么是外劲,外劲在于打熬力气,强健皮肉气血,一般外练久了,身体显得强壮,比如少林武僧、军人————外劲虽然涨功夫快,效果显著,但也有其局限,所谓年老力衰,到老以后功夫退步会很严重,甚至早年间练的肌肉也会成为身体的负担。」
「是。」
「内劲的修炼关键在于劲与气、气与意的结合。气分先天与后天,是内劲的载体与动力,气藏于丹田、通于经络,可通过体感感知,如丹田温热、周身酸胀,气足则劲稳,气顺则力透。」
「————小陈道长,这个意」该作何理解?」
「意是高度专注的精神意念,是连接心神与内气、劲力的桥梁,也是内功发力的先导。并非单纯想法,需摒弃杂念、高度凝聚,方能心之所向,气之所随,最终达成意到气到、气到劲发的联动效果。」
「小陈道长恕我愚钝,可否讲得再粗浅些————」
「常人理解的意」,基本都是头脑的想法,但是这个看法是不对的,如果按照这个理解入手,就容易陷入过度依靠头脑,导致耗神过度,甚至打坐行功的过程中用意过重————举个例子,我们摸到一件东西,手上有感觉,那这个时候,我们其实头脑没有什么思考,手上的感觉仅仅是神经对我们身体的反馈,当我们伸伸手指,好像手指碰到了远处的一棵树,这个感觉不需要太具体,而是若有若无,这个就是意————」
那边的切磋比武还在继续,冯柯正却已经无心看切磋了,一点一点地虚心跟陈拾安请教交流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
陈拾安已经尽可能地在讲得浅显了,但冯柯正却依旧听得十分吃力,脑中似有什么灵光闪过,可却又把握不住,有种自己练了这么多年都白练了的感觉。
——
「小陈道长当真神人啊!一番话让我受益匪浅,我需要一些时间来理解消化一下————」
冯柯正老脸羞红,很多地方他依旧理解不明白,但已经是不好意思再追问了。
哎,到底是谁在略懂」武道啊!
很快,第一场的比试切磋到时间结束了。
毕竟只是相对友好」的切磋交流,双方都没有非要分出个胜负高低的意思,见规定时间内没能把对方拿下,便也只好作罢下场。
雷霆搏击俱乐部的第二位搏击选手出战了。
能看得出来这位选手明显比第一位更强,算是三位选手中最强的一位,不但体格健硕,而且还拿过很多的比赛项目奖项,在实战方面经验十足。
「冯馆长,接下来你们安排哪位学员上场?」对方教练朗声问道,那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相当有这场比试拿下的自信。
冯柯正扫了眼场中的其他学员徒弟,见最强的阿文都没拿下对方,现在换了个明显更能打的人,一时间众人都没有主动上场的意思了。
「小陈道长————不知方不方便展示一下你的武道?我想亲眼看看,学习一下!」冯柯正拱手请求道。
「可以。」见冯柯正都拉下脸来这么说了,喜欢凑热闹的陈拾安也不介意。
他微微一笑,走到了庭院中间的空地上,朝这身高都快一米九的魁梧搏击运动员拱了拱手。
对方教练看著眼前这个穿著普通的道袍、明显读书人的小道士,忍不住嗤笑一声。
「冯馆长,你确定让他上场吗?这位小道长看起来应该没习过武吧?」
「杨教练,不用多说了,准备好就开始吧。
「好好,那就开始吧。」
杨教练回头还笑著跟同行的几人说道:「记得录个视频啊,回头好好拆解学习。」
场中的其他武馆学员也有些傻眼,一时间没太搞明白师父怎么请了小陈道长上台,而小陈道长居然还真敢上————!
这光从体格上来看,都压根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吧?!
充满仪式感地穿戴好防护装备后,陈拾安和对方的切磋比试开始了。
雷霆搏击俱乐部那位魁梧的选手眼神一厉,率先发动了进攻。
他显然没把眼前这个小道士放在眼里,一上来就是极具压迫性的组合拳,拳风呼啸,势大力沉,意图速战速决。
场边雷霆俱乐部的教练和学员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武馆这边的学员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冯薇更是紧张地握紧了摄像机,唯有冯柯正,怀著强烈的期待,自不转睛地盯著场中陈拾安的一举一动。
就连原本躺坐在竹椅上休息的冯老前辈,这会儿都杵著拐杖,走到了这边来看。
面对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势,陈拾安神色依旧平静如水。
只见他脚下未动分毫,身体却以毫厘之差,极其自然地向后、向左、向右微微晃动或侧身。
沉重的直拳擦著他的道袍掠过,凌厉的勾拳被他后仰躲开,凶狠的摆拳则在他偏头间落空。
他的动作幅度极小,却精准得令人发指,每一次闪避都妙到巅毫,仿佛提前预知了对手的每一个意图,又像是对方的拳头主动避开了他,那身朴素的道服在拳影中飘动,竟连衣角都未被沾到分毫。
魁梧搏击手越打越心惊,也越打越急躁。
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拳、肘、膝、腿如狂风骤雨般倾泻而出,速度越来越快,力量也毫无保留。
然而,无论他的攻击如何凶猛刁钻,角度如何变化,陈拾安总是能以一种难以理解的、近平飘忽的姿态轻松避开。
他就像是闲庭信步的一叶扁舟,任凭海浪滔天,自身却安稳从容。
几个呼吸间,魁梧搏击手已全力攻出了数干招,却全部落空,连陈拾安的衣襟都未能触碰到半分。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体力在急速消耗,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被戏弄的恼怒。
场边雷霆俱乐部的教练和学员脸上的笑容早已凝固,这场切磋至此已经完全颠覆了预料,说好的摧枯拉朽呢?怎么连人都碰不到?
武馆这边则是从最初的担忧变成了震撼和压抑不住的激动,冯薇的直播镜头死死地跟随著那道青色身影。
「你就会躲吗!」
「..
「」
见对方都这么说了,刚刚只是一直在闪避的陈拾安便还手了。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陈拾安的动作简洁到了极致。
只见他身形微微一侧,右腿闪电般弹出,这一脚并非势大力沉的猛踹,动作幅度不大,甚至显得有些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意地在对方胸口点了一下。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那身高近一米九、体重超过两百斤的魁梧搏击手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高速行驶的列车迎面撞上,他脸上的惊骇瞬间凝固,整个人双脚离地,如同一个巨大的破麻袋般,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这一飞,足足飞出了数米远————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搏击手沉重的身体砸落在庭院边缘铺著青砖的地面上,激荡起一片尘土。
他身上的护具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人蜷缩在地,捂著胸口,脸色煞白,剧烈地咳嗽起来,已经完全失去了再战之力,只剩下满眼的茫然和惊恐————
整个尚武国术馆的庭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风仿佛都停止了,只剩下那搏击手粗重的喘息和咳嗽声。
所有人,包括雷霆搏击俱乐部的教练和学员,武馆的学徒们,举著手机直播的冯薇,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著场中那依旧气定神闲、连气都不喘的陈拾安————
陈拾安当然留手了的,那最后一脚甚至还贴心地将力道发散均匀,不然对方可就不是飞出去那么简单了————
他轻轻掸了掸道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著倒在地上的对手微微拱手,语气平和:「承让。」
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如同重锤般敲在每个人心上。
冯柯正倒吸一口凉气,眼中爆发出炽热无比的光芒,他终于亲眼目睹了什么是真正的内劲,什么是意与气合。
这————这根本不是凡俗的力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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