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回家的路（大结局）

    偌大的祠堂里，只剩下陈陌一人。

    没了外人在，陈陌非但没觉得不适应，反而发出阴恻恻的笑容。

    「桀桀桀~」

    过了好一阵子，陈陌才缓过神来。

    「这个尊主大人还真是了不得，所带著的军团被打成这般模样，还能用大船的方式把军团保存下来，维持著最后的火种。」

    陈陌看著一个个须弥座上沉睡的恶鬼，眸子里绽放出精悍的光芒。

    「不过这已经不是正常的军团了，而是幽灵军团。尊主大人用大船维持幽灵恶鬼的生机，给大家续命。为了延续幽灵船不灭，它要带著幽灵船去往不太危险的世界，掠夺世界的资源。打的一手好算盘。」

    说起来这位尊主大人的确十分了不得。

    若非陈陌有修改的金手指，哪怕这尊主大人陷入沉睡之中，陈陌只怕也迟早会死在这幽灵船上。

    如今总算取代了那厮。

    那么问题来了————尊主大人身为幽灵船的大船长，掌舵者。

    陈陌如今取而代之，这幽灵船何去何从，就落在了陈陌头上。

    知道了这幽灵船的可怕，陈陌打心底里是想毁了这幽灵船的。免得它跑出去害死人。

    这幽灵船实在太可怕，一旦去往大干，大干世界就没了。

    但————好奇心也是有的。

    如此强大的一个军团，怎么就被打成这样了呢？

    「先去驾驶舱看看。」

    陈陌内视了一番自己的身子，便做出了决定。

    之前躲在这祠堂里不出面，是因为还在融合尊主大人的属性和神通。也是担心那个白衣侍者。如今融合结束，陈陌的实力也达到了尊主大人的五六成，自然不惧白衣侍者等人做什么。

    自可控场。

    走出祠堂大门，陈陌动念叫来白衣侍者。

    只听「刷」的一声，那白衣侍者就忽然出现在跟前，对陈陌恭敬拱手：「尊主大人。」

    她的态度干分恭敬，也没有对陈陌表露出任何怀疑。

    盖因————这白衣侍者就是尊主大人最初制造出来的，白衣侍者压根没见过尊主大人红盖头下的真容，至于反抗那就更加无从说起了。

    陈陌道：「带我去驾驶台。」

    「是。」

    跟著白衣侍者的脚步，陈陌来到了驾驶舱。

    驾驶舱位于幽灵船的最高处，可以眺望八方海域，视野极好。舱室正前方有个很大的船舵，旁边还放著神龛，罗盘，更香和沙漏，航海图等等。

    过往尊主大人沉睡的时间里，负责开船的都是白衣侍者。

    陈陌让白衣侍者摊开航海图仔细查看。

    白衣侍者一边指著航海图一边解释道：「过去无数岁月里，幽灵船走过了无数个世界。这是界域图。咱们为了逃脱神域的追杀，已经奔逃了无数年。最近滞留在这里无法前行了。好在有人打通了前往大干的通道。只需尊主大人一声令下，幽灵船即可开进大干世界，给幽灵船进行足够的补充。然后前往下一个界域。等到寻了复苏幽灵的法子，咱们才能回到神域。」

    神域————

    陈陌盯著航海图最初的位置，上面标注著两个大字：神域。

    「把航海日记拿来。」陈陌吩咐白衣侍者拿来航海日记，翻到最初的部分。

    记录著幽灵船在神域的遭遇。

    尊主大人带领百万军团，在海之角进入神域通道，结果遭遇到神域的疯狂打压，最后兵败逃亡。尊主大人不得不用幽灵船载著无数军团的残魂骸骨逃亡。

    从此开始了无数岁月的逃亡之路。

    虽然只有寥寥几笔，但陈陌已经能够从字里行间看出当初那一场战斗的惨烈O

    神域————

    陈陌在心里默念著这个词语。

    从陈陌知道的信息来看，这位尊主大人是一位极其强大的妖魔，属于天魔级别。但是尊主大人并非完整的天魔，还差一点。

    许是因为这一点，尊主才过不得海之角，入不得神域，被打的满地找牙。

    陈陌承了尊主大人的天魔体，可以进行改良。

    倒是可以觊觎超越尊主的境界。

    陈陌站在船舵前方，仔细的翻开航海日志，一篇一篇的看。

    他试图找出更多关于神域的消息。

    过了许久，陈陌翻完了整本航海日志，才合上册页。

    白衣侍者在一旁问询：「尊主大人，是否立刻前往大干世界？」

    陈陌站在船舵旁边，眺望著前方的浩瀚海域，许久才道：「不必，直接去神域。」

    白衣侍者大惊失色，「咱们好不容易从神域跑出来，现在幽灵船还没得到补给，无数幽灵还没复苏。若是贸然前往神域，岂非————」

    嗯？

    陈陌猛然回头，瞪了白衣侍者一眼，后者立刻低下头去，「是。谨遵尊主大人号令。」

    陈陌这才点头：「去吧。立刻起航。」  

    「是。」

    白衣侍者立刻点头称是。开始去安排起航的事宜。

    陈陌站在船舵前方，看著前方的海域，眸子里慢慢露出兴奋之色。

    「虽然尊主兵败神域，可见神域的可怕。但我不同————我修改了尊主的天魔体，达到了更完美的形态。另外我还有个化身，不怕死。正好去神域看看。而且神域似乎连通著八方世界，那里可能找到回去的路。

    轰隆隆~

    不多时，幽灵船启航了，调转方向，顺著来时的路前行。

    北凉，归元城。

    两个人出现在这里。

    正是白玉京和红袍儿。

    红袍儿之前得了陈陌的法力烛光，感应到了白玉京的位置，然后带著白玉京，通过法力烛光离开了幽灵船所在的空洞海域，回到了归元城。

    如今的归元城已经彻底化成了火海。

    红袍儿把见到陈陌，且把陈陌交代的话告知了红袍儿，随即道：「白玉京，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白玉京凝视前方的火海许久，道：「既然陈陌做出了他自己的选择，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回大干去。重开玉京山。你呢？」

    红袍儿道：「我被那女帝压制了多年，如今得了陈陌的帮衬才恢复自己。我打算回到北凉，继续掌著北凉的事儿。倘若你将来得空，多来北凉走动。

    江湖路远，白玉京，珍重。」

    留下一句话，红袍儿转身离去，化作了一道光芒，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白玉京一身白衣，站在原地愣神许久，脑海中浮现出过往和陈陌在一起的种种细节。

    最后感到一阵说不出的酸楚和苍凉。

    她知道陈陌的选择。

    当初女帝和大干的双生魔只是去了幽灵船，就染上了魔咒，一个主宰了北凉，一个主宰了大干。可见这幽灵船的可怕。

    而陈陌为了不让幽灵船跑出来祸害此方世界，做了那般选择。

    身为大干剑圣的白玉京很清楚，这世道总要有人去牺牲。可当这个人是自己的情郎时，心头还是很难受。

    白玉京在这里站了三天三夜，然后转身化作流光离去。

    大干。

    没了萧太后，没了萧氏，没了双生魔。

    ——

    在苏玉卿的宰执下，大干已然风调雨顺。

    京都繁花似锦，歌舞升平。

    玉京山重开了剑道场，白玉京偶尔还会亲自出来授课讲经。

    姜氏府一如往昔那般。

    而陈府也和往常那般热闹。

    马铁和秋兰虽然婚配了，但仍旧待在陈府，帮衬陈府做一些生意，料理内务。他们有了个孩子。

    小鱼儿长大了。

    舞文弄墨是一把好手，还开始习武。

    她的老师当然不是什么寻常货色，而是白玉京亲自手把手教。

    时光轮转，岁月如梭。

    陈寅傅和林玉岚已经老了，白发苍苍。二娘张茹也成了个半徐老妪。

    又是一个寒冬。

    飞雪连天的寒冬，陈府院中的红梅却开得正盛，雪片落在花瓣上，更添几分清艳。

    陈寅傅披著厚氅，与林玉岚并肩坐在暖阁窗前，看著窗外小鱼儿与几个孩童在雪地里追逐嬉闹。小鱼儿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眉眼间依稀有几分陈陌年少时的影子。她手中捏著个雪团，笑著掷向对面扮鬼脸的男孩，清脆的笑声穿过雪幕传来。

    「若是陌儿在————」林玉岚忽然轻声说，后半句却哽在喉间。

    陈寅傅握住她枯瘦的手，掌心温热。

    「会回来的。」他喃喃，这话说了多少年，自己也快信不得了。

    正此时，暖阁的门帘被轻轻掀起。

    一个身著青衫的身影立在门口，肩上还沾著未化的雪。他的面容依旧年轻，眸子里却沉淀著星河般深邃的光影，仿佛走过千万年的旅人，终于归家。

    暖阁内陡然寂静。

    小鱼儿最先反应过来，手中的雪团「啪」地掉在地上。她瞪大眼睛，嘴唇颤抖著，半晌才挤出两个字：「————哥哥？」

    陈陌走进来，带进一阵清冷的、却莫名令人安心的气息。他先向呆坐的父母深深一揖：「爹，娘，我回来了。」

    林玉岚猛地站起，跟跄两步，陈寅傅连忙扶住。她颤抖著伸出手，触到陈陌温热的脸颊，泪水倏然滚落。

    「陌儿————真是陌儿————」

    陈陌握住母亲的手，又看向眼眶泛红的父亲，喉头也有些发紧，「让二老挂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陈寅傅连连说著，背过身去悄悄抹泪。

    小鱼儿已扑过来，紧紧抱住陈陌的腰，哭得像个孩子一虽然她早已不是孩子了。

    「哥哥骗人！说好了很快回来————这么多年————」

    陈陌轻轻拍著她的背，目光却越过她的肩膀，望向暖阁门外。

    院落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白衣身影。

    白玉京静静地立在雪中，手中还握著未出鞘的剑。雪花落在她发间、肩头，她却恍若未觉，只是定定地望著他，眸光如静水深潭，表面平静，底下却翻涌著无数说不清的情绪。

    陈陌对小鱼儿温声道：「你先去陪爹娘。」

    小鱼儿乖巧点头，红著眼退到父母身边。

    陈陌走出暖阁，一步步踏雪而行，停在白玉京面前。他伸出手，拂去她眉梢的一片雪花。

    「我回来了。」

    白玉京睫毛轻颤，千言万语在心头翻腾，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伸手握住他温热的手掌。

    「这次，不走了？」

    「不走了。」陈陌微笑，反手与她十指相扣，「幽灵船已驶向它该去的地方。而我————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抬眸望向远处玉京山的方向，又收回目光，看向暖阁中相携而立、含笑落泪的双亲，以及眼眶红红却咧嘴笑开的小鱼儿。

    风雪依旧，但家的灯火，却在这一刻驱散了所有的严寒与漫长的孤寂。

    从此山河远阔，人间烟火，皆在掌心相握之处。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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