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互诉衷肠

    月球，远比墨瑟想像的还要空旷许多。

    当离开了轨道航空的月球基地之后，很快，车外的景象，就只剩下了一片灰黑色的土地，与那漆黑宇宙中的点点光亮。

    越野车在高低不平的路上，笔直的前行著，车厢内，能听到的，却只有车子本身在运行时的噪音。

    V坐在副驾驶，因为背后的氧气背包，索性侧躺在座位上，看著模拟出玻璃外景色的金属车窗，这都是由摄像头拍摄出来的实时画面，可看到的景色，却似乎都大差不差。

    「我听说你和露西经常玩那什么月球超梦？里头也是这样吗？」

    V忍不住找起了话题。

    睡是睡不著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火箭之旅，早给她睡的一点睡意都没了。

    墨瑟此刻双手也离开了方向盘，只是单手靠在车窗上，撑著自己的脑袋，看著车子在卫星GPS的导航下向荒坂基地直线前进，闻言，有些诧异的扭头：「你怎么知道的？」

    「杏子呗，她说你俩闲著没事就用超梦约会...也真亏你这渣男还能玩得转，瑞贝卡没和你吃过醋？」

    V看起来只是单纯的好奇。

    「杏子怎么什么话都往出说...是，我俩经常一块玩超梦，至于瑞贝卡，我也和她一起玩啊。」

    墨瑟扭头看著V，声音含笑：「要不，咱俩也找个超梦，以后一起玩？」

    「呵，那种小孩子玩的东西有什么意思。」V嘴上这么说著，但随后却发散著思维：「超梦还得是看电影那种有意思，单纯模拟游戏，和VR头环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的，超梦体验更沉浸，感官也更完整，现在的超梦技术可比你想的玄乎多了。」

    墨瑟说著。

    V忽然扭头，看著他：「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就这么在露西和瑞贝卡之间胡搞，她俩就没跟你生气？」

    墨瑟看著她，忍不住笑著打开头盔，露出促狭的表情：「生气啊，但我能哄。」

    「没看出来啊，你对付这些小姑娘还挺有一手的...但以后怎么办？别跟我扯那些乱七八糟的，我是说，你总不能一点也不考虑未来的事儿吧？

    比如...组建家庭什么的？」

    V扭过头去，不想看他得意的笑脸。

    墨瑟则笑道：「该结婚结婚，该生崽生崽，我说，V，你是不是忘了，狗镇的规矩可是我定的？」

    他对著V挑挑眉，笑吟吟道：「就连夜之城的法律我也不是没法儿动...到时候只要她俩乐意，我都娶回家当老婆，有什么不好的？」

    「...她俩能答应吗？听著就不靠谱。」V虽然这么说著，但却忍不住换了个姿势，面朝著墨瑟侧躺著。

    「我说，V，你仔细想想，真不可能吗？」墨瑟反问著，这下子轮到V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她硬是要挑刺，最后只能拿琦薇来说：「那琦薇和你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好朋友的关系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性格就那样，指望她组建家庭，她估计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能行。」

    墨瑟叹了口气，随后却只是道：「反正她挺满意自己现在这种情况的，什么时候不满意了就再说呗，她是个聪明的姑娘。」

    「那可不一定，我告诉你，再聪明的姑娘，要是上了头，也可能会变成蠢蛋...」

    说到这，V忽然止住了话匣。

    她看了墨瑟一眼，眼神闪烁著，唉的叹息一声。

    「叹气干嘛？」墨瑟问。

    「没事儿。」V也打开了自己的头盔，露出那张精致漂亮的不像是个街头小子的脸蛋。

    墨瑟侧过头去，和她对视片刻，不约而同的挪开了脸。

    V主动转移了话题：「墨瑟，我其实一直有点好奇的事儿...」

    「问呗。」墨瑟坦荡的说著：「对你我可从不隐瞒，毕竟你这野兽的直觉还挺准的。」

    「去你的，你才野兽...我想问你，你到底当初是为什么找上我的？」

    V将心底好奇的问题问了出来，不等墨瑟回复，便先补充强调著：「别说靠黑客技术，什么分析之类的屁话搪塞我。

    别以为我不懂，你那时候根本就没有启明星，也没有天网系统。」

    墨瑟看著V，意味深长道：「你真想知道？」

    换做之前，V可能打个哈哈，就不深究了，可现在，她却在沉默片刻后，扭头看著墨瑟：「是啊，我真想知道。」

    「我要是说我能预知未来，你信吗？」

    墨瑟说完后，V便狐疑的盯著他：「继续说。」

    「我在来到夜之城之前，就看到了你，曼恩，杰克，瑞贝卡，琦薇...很多很多人的命运。

    所以，我当然知道，你就是夜之城最好的佣兵，当然要第一时间收入麾下才行。」

    墨瑟说完，V便得意道：」哈，你还挺有眼光的嘛。」

    「说了，这是因为我有预见未来的能力。」墨瑟笑著。

    V却忽然盯著墨瑟，半晌，倒吸一口冷气：「你来真的啊？那...那你说说，你到底预见了什么未来？」

    「嗯...」  

    墨瑟靠在座椅上，表情有些恍惚。

    「我看到了瑞贝卡被亚当重锤从天而降压成了瑞贝卡酱。

    我看见了琦薇孤独的死在了空无一人的破烂小巷里。

    我看见曼恩赛博精神病发作死在了暴恐机动队的手上。

    也看见了皮拉被一个赛博精神病一枪爆头。

    我看见了萨沙在生物技术大楼一跃而下，多莉欧死在了曼恩身前。

    我看见了杰克死在你的身边儿，到死还在渴望成为一个大人物，看见了老维在很多年后变得沉默寡言，看到了百灵鸟一个人飞上月球...」

    V忽然觉得有点脊背发凉，她看著墨瑟，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那，那我呢？」

    「你成为了传奇，V。」墨瑟笑著看向她，眼神里却有些复杂：「无论哪一个结局，不管是生是死...你都是传奇，V。」

    「...哈，那倒是也不错？「」V不太确定的说著，而后，却又看著墨瑟，问道：「那你呢？你的未来，又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墨瑟耸耸肩，随后，却在V的注视下笑了起来：「我现在已经活在那个故事之外的，最美好的未来世界了。」

    V看著他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竟不自觉挪开脸一他脸上的笑容有点太灿烂了...

    「所以这才是你打算一个人上月球的原因？如果不是我坚持...你就打算一个人去改变所谓的未来？」

    V说到这，忍不住道：「值得吗？我是说...假如是我预言到了这一切，我八成也只管想办法活好我自己的就行了，你现在却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在拼命..

    我觉得，就算世界末日了，只要你想活，你肯定也能过的好好的，何必像现在这样玩命呢？」

    「V，你知道我自打来到这个世界，最幸福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

    墨瑟不等V回答，便自顾自的说道：「是在我们火种小队最初的地下基地里...我们每个人的房间都很小，每天就连锻炼身体都要挤在地下室的小房间里...

    但我却觉得很幸福—一大家都在一起，每个人都在为著更美好的明天而奋斗，就像真正的一家人那样...

    所以，我就是在为了我自己拼命，因为对我来说，如果没有我们的家，这个世界就一无是处，就连我自己也找不到什么存在的意义。」

    墨瑟想到了和蜘蛛墨菲分道扬镳的那一天，感叹的说著：「在那之前，我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场游戏...

    我根本不在乎我的故事要在什么时候停下，我只是向前，再向前，踩下油门，就算死，只要能成为一个伟大的传奇，我也觉得不错。

    但就在某一个瞬间...我发现我不想死，也不想看到你们死，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对我而言，就再也不是一场有趣的游戏和冒险了。

    比起成为一个传奇，经历多么有趣的事儿...我更想和大家一起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他的目光中有些憧憬，似乎看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而V只是默不作声的看著他的侧脸，半晌后，叹了口气。

    「叹气干嘛？」墨瑟问著。

    V只是看著他：「你这样不好。」

    「哪不好了？」墨瑟反问著。

    V却只是抿抿嘴唇，半晌后，低声道：「那我在你的未来里...或者说，现在，又算是什么呢？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你不会真以为我会把一个漂亮的，温柔的，愿意陪著我去送死的姑娘当成好兄弟吧？」

    墨瑟忽然的坦白让她霎那间手指都僵硬了起来。

    心跳在不可抑制的加速，呼吸也变的有些不再平稳，一股热流霎那间让V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有些发烫，烧的有点晕乎乎的。

    她强装镇定，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那你把我当成什么？」

    「..」墨瑟没有说话，只是换了个姿势，也侧躺在座椅上。

    两人面对面侧躺著，中间的距离，只有车子的一个中控台的距离。

    F

    「...问你呢！」她不自觉的提高了点音量。

    墨瑟与她四目相对：「真要我说？」

    「...靠，别说了！恶心死我了，别这么看著我！」她猛地扭头，却发现一只手悄然无息的伸了过来，与她覆盖著金属的手掌轻轻相握。

    隔著纳米金属，却似乎还能感受到手掌的温度，V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脑壳有病。

    「那你又是怎么看我的？」这下子轮到墨瑟反问了，他抓著V的手，任由她使劲也没法拔出去。

    V气恼的扭头盯著他：「哪哪都好的渣男，就是这样。」

    「拜托，搞不好咱俩都要死在这儿呢...聊点真的。」墨瑟笑吟吟的脸看起来有点可恶。

    V咬著牙，瞪著他，半晌后，却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得：「和你差不多，行了吧？但我真没法...」

    她看起来烦躁而又有点难过：「像瑞贝卡那样...我没那么大气！」

    「咱俩的事儿干嘛扯到别人。」墨瑟振振有词道：「咱各处各的，不也挺好？」

    「好个屁！」V看起来是真有点上头了，瞪著眼看他：「你烦死了！真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就脑子有病...」

    她话没说完，墨瑟却忽然前倾身体，几乎和她脸贴著脸。  

    V呆了一下，脑袋一瞬间竟然全懵了—一而这就被墨瑟当成了默许，他毫不犹豫的凑过脸去，用力亲住了她的嘴唇。

    V下意识的迎合了一下，而后却手忙脚乱的赶紧把他推开。

    「你，你他妈...」

    「别闹。」墨瑟却只是从自己的座位，得寸进尺的爬了过来。

    V被他按在座位上，脑子还在发晕，他就厚颜无耻的又亲了过来。

    头盔打开面罩后只露出一张脸，但这也足够墨瑟感受到她嘴唇和脸颊的温度。

    V下意识的挣扎著，但墨瑟却只是伸出手紧紧搂著她，V诺大的力气，在此刻竟然像个小姑娘似的，推了好几下，愣是没让墨瑟的身体晃悠一下。

    等回过神来，已然被亲的满脸通红。

    「你个王八蛋！」她一边骂，却放弃似的将双臂抱在他的后背上，不做抵抗了。

    墨瑟只是看著她，眼神含笑，看著她放弃抵抗的样子：「V，你乖乖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去你妈的！」她话音刚落，墨瑟就又亲了过来：「别说脏话。」

    这下子，V是彻底没辙了，脸红到连她自己都知道肯定完蛋了，索性，自暴自弃似的说著：「随你便吧，反正搞不好这辈子也就到这儿了，拿你给老娘爽一下吃亏的也是瑞贝卡和露西...」

    想到这，她竟然反倒浑身一轻。

    是啊！

    现在不是老娘在爽别人的男人？

    一想到这儿，V又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由摄像头画面组成的车窗，窗外，只有一片单调，死寂的灰黑色月球土壤，绵延不绝。

    反正也没人知道...草！

    她心里一横，看著墨瑟在她眼里此刻略显得意的笑脸，二话不说，用尽浑身牛劲儿，硬是给墨瑟翻了个身。

    「哈？」这下轮到墨瑟一呆——他几乎是被一瞬间就按翻在了座椅上。

    不是，哥们的义体改造后，这身体数值明明...

    可当他看到喘著粗气，双眼似乎都在微微泛红的V之后，便释然了。

    「哈，你这弱鸡的样子，也挺可爱的嘛！」她绯红的脸颊，露出得意的笑容，随后，便毫不客气的低下头来。

    这一次，攻守易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V气喘吁吁的抬起头来，看著被自己亲的同样喘著粗气的墨瑟，露出了得胜般的笑容，灿烂，而又带著她独有的痞气。

    「呼...你完蛋了，墨瑟，等回到地球，别以为这事儿能被我当没发生过！」

    她直勾勾的盯著墨瑟。

    「你能干嘛？」墨瑟好笑的看著她。

    「你！」V恶狠狠的瞪著他，随后，却只是用力的按著他的脸，像野兽一样咬著他的嘴唇，含糊不清的说著：「所以，我们必须安全回家...听见了没？」

    墨瑟的回应却很温柔。

    他轻轻抱紧了V。

    「行啊...到时候你和瑞贝卡商量一下，给你做老大都行...

    」

    「谁，谁特么要那玩意...我是抢，又不是要和人商量...我告诉你，要是瑞贝卡和露西生气不开心，我可不在乎，听懂了没？你要是受不了，最好现在就求饶！」

    她红著脸，说话的语气却无比坚定。

    墨瑟与她四目相对，半晌后，咧嘴一笑：「行，但你其实也不用抢...」

    他与她脸颊交错，感受著彼此的脸颊温度：「我就在这儿呢。

    「...我要不要回去之后找老维看看脑子？你这家伙是不是偷偷用什么类似夜氏公司的技术，给我洗脑了？」

    明明心跳的快的要死，但V此刻，却还在嘴硬。

    墨瑟只是低声笑著：「那我也得去看看...怎么会有人喜欢一个力气大得要死，亲嘴还能把人嘴唇咬破的暴力狂啊？」

    「嗯？」V虎视眈眈的看著他。

    墨瑟却只是笑著舔舔嘴唇，把带著铁锈味的些许血点吃进肚里：「再亲一会？V，温柔点。」

    V没说话，只是抿著嘴唇，半晌后，再次主动低下了头。

    越野车走走停停，更换了两次氧气罐，并填充了放在后座上准备好的燃油后，终于，在越过一座月球表面的小山丘后，看到了一片宏伟的，闪烁著金属光泽的月球基地。

    而在那基地的墙壁之上，属于荒坂的LOG0，在月球表面那仿佛亘古不变的光照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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