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降落月球

    【网络信号中断，修复中...】

    【载人火箭监控网络故障，修复失败...】

    【监控丢失...修复失败。】

    月球之上，赛博世界的莉莉丝凝视著面前的数据报告，飞速计算著自己即将面临的局面。

    对于它这样，几乎毫无感性的AI而言，所做的一切几乎都是为了达成目的，而莉莉丝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毁灭虚假的人类世界，让真实的世界占据主导。

    在莉莉丝看来，拯救百灵鸟，获得她身上所拥有的，事关黑墙的技术情报，便是一个能够大大增快她消灭虚拟世界进程的好选择。

    如今，虽然黑墙的存在对于她这样流窜AI而言，并非是什么无法逾越的高墙，但黑墙本身对流窜AI的威胁却依旧存在。

    因为它本质上就是一个针对AI的灭杀程序，即便是像莉莉丝这样的流窜AI，也不敢正面黑墙的追杀，而是通过各种手段绕开黑墙监管。

    这也是为何莉莉丝会宁愿暴露，甚至惹怒新美国，也会对百灵鸟抛出橄榄枝的原因。

    而一旦能通过百灵鸟的情报，找到破解黑墙的方法，那就意味著莉莉丝将可以再无阻碍的派遣自己底下的AI开始对人类社会进行正式的，大规模的渗透。

    因为地球上完整的工业生产链条和大量丰富资源，是太阳系内目前其他星球完全无法弥补的。

    即便莉莉丝执掌轨道航空，并在外星努力开发多年，可实际上，包括伺服器所需的各种电子元件，仍有一些关键部分无法脱离地球的工业生产。

    所以，莉莉丝必须要先渗透进入地球的人类社会，通过她计划好的多种方案，先通过对轨道航空企业的扩张，以收购等方式，逐步掌握地球上的一条完整工业链。

    而一旦完成了以上的任务，莉莉丝便可以正式对人类露出獠牙了—一在她看来，所谓人类，不过是一团脆弱的血肉，当机械洪流开始咆哮，AI在地球生根发芽之后。

    消灭人类，不过是建立AI的世界的过程中，顺手的事。

    但，即便莉莉丝已经无数次模拟过可能发生的情况，在不同的情况下都预留了备案，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却仍然超出了她的想像。

    此时，那艘无法看到监控的载人火箭，便成为了无法预知的变量，打乱了莉莉丝所有的计划。

    百灵鸟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复到来，这不禁让莉莉丝思考，或许这一次即将抵达月球基地的客人，并不会如她所想的那般配合工作。

    机场的监控画面全部丢失，这种异常情况，甚至让莉莉丝有些怀疑，百灵鸟到底在不在那艘火箭之上。

    莉莉丝不会愤怒，也不会患得患失，而是在意识到情况可能超出预料之后，便立刻开始做起了准备工作，包括加大月球基地的守备力量，利用卫星和雷达设备探测火箭的飞行情况...

    直到火箭起飞十五个小时后，载人火箭之上，终于传来了来自百灵鸟的通讯信息。

    【百灵鸟：能收到吗？】

    【莉莉丝：收到。】

    莉莉丝不动声色，似乎对一切都未曾起疑。

    【百灵鸟：我和朋友已经差不多在月球轨道里了，目前一切顺利，除了网络信号丢了一段时间。】

    【莉莉丝：我想要再次确认乘客信息。】

    【百灵鸟：之前不都说了吗？我的老朋友李德，还有一个幽冥犬的姐妹，V，就我们三个人。】

    【莉莉丝：我有些好奇——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他们帮助你冒著如此大的风险，和你一起前往月球的呢？】

    【百灵鸟：前者通过感情，后者，通过利益，你不会觉得我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跑到夜之城来吧？好在一切顺利，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我的手术安排好了吗？】

    【莉莉丝：当然，但我有些问题，需要你的回答。】

    【百灵鸟：快点问，这里的网络信号不太好。】

    【莉莉丝：狗镇失控的无人设备是什么情况？】

    【百灵鸟：当然是为了创造时机，让我好趁乱逃跑啊！要不然你以为狗镇的那群家伙会放我离开？好在一切顺利...莉莉丝，我可是把一切筹码都压在你身上了。】

    【莉莉丝：只要你带来的数据正常，我会保证你的身体恢复健康。】

    【百灵鸟：东西我带著呢，但是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否则我宁愿把东西毁掉，也不会交给你。】

    【莉莉丝：欺骗你对我毫无意义。】

    【百灵鸟：那就等我们见面再说...还有一个问题...我们还有机会回到地球去吗？】

    【莉莉丝：当然，你随时可以乘坐轨道航空在月球的载人火箭返回地球，我们在亚洲，欧洲都有业务存在，你可以在身体恢复后，自行选择是否要离开。】

    【百灵鸟：好吧，希望一切顺利...火箭上太安静了，我有点害怕。】

    【莉莉丝：不必担心，若担心无处可去，轨道航空可以成为你的新家园，你的黑客技术，足以让你破格成为一名正式的高骑士，获得在月球甚至是火星的居住权。】

    【百灵鸟：我的朋友呢？她们也算是陪我玩了命，我不能丢下他们。】

    【莉莉丝：我们同样欢迎其他有能力的人类加入轨道航空。】  

    【百灵鸟：好吧，我就当这是你给我保证了...】

    聊天又持续了一会儿，百灵鸟找个由头挂断了通讯，而后，莉莉丝便发现，火箭内部的监控摄像头也开始恢复正常工作了。

    通过摄像头的画面看，里头坐著的，正是百灵鸟，李德，还有V。

    此时，这三人正在有些担忧的闲聊著，商量著到了月球基地后，莉莉丝是否会信守承诺。

    似乎是察觉到了监控设备开始了工作，百灵鸟忽然闭嘴，对著摄像头挥了挥手，而后便直接骇掉了摄像头。

    【百灵鸟：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吧。】

    【莉莉丝：你知道的，摄像头是默认开启工作的，这能更好的确保乘客的安全。】

    【百灵鸟：那就等快落地时再开。】

    【莉莉丝：随你喜欢。】

    此时此刻，载人火箭之上，百灵鸟松了口气，看著墨瑟竖起大拇指表示通讯已经关闭后，才终于开口道：「和这种流窜AI聊天的感觉可真差劲。」

    「像是感觉自己随时可能被看穿一样？」墨瑟倒是多少能理解她的感觉。

    百灵鸟点点头：「可不是吗？也不知道演这出戏，能不能骗到她...」

    「能不能骗到都不重要，如果她没有接收文件，那我们就来硬的。」

    墨瑟一边说，一边用欣赏的眼光看著载人舱内的显示屏。

    此刻，屏幕中显示的风景，正是墨瑟熟悉又陌生的月球景象。

    他曾不止一次在超梦里和露西在这儿奔跑，飙车，或坐在一个土坡上，牵著手看著地球。

    V倒是有点看腻了，打著哈欠：「再睡一觉得了，还得好几个小时吧？」

    「困了就睡吧。」墨瑟贴心的递过来一对儿隔音耳塞，V伸手接过，却没急著戴上，而是看了墨瑟一会儿，说道：「她们没给你发消息？」

    「发了。」墨瑟伸了个懒腰，随后便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几乎一两个小时就发一个过来。

    除了瑞贝卡她们，还有一大堆人在关心我们呢。

    帕南，老维，都给我发了消息，生怕我因为迈尔斯的事儿惹出大麻烦来...」

    此刻，墨瑟的心情竟有些出乎意料的安静惬意。

    此时的夜之城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新美国总统迈尔斯乘坐的飞机失事，迫降狗镇，却迟迟没有离开，这可绝不是什么小事儿。

    尽管迈尔斯配合了媒体采访，将锅甩到月球的莉莉丝身上，可其他人却都嗅到了奇怪的味道，比如，迈尔斯怎么还在狗镇待著没离开？

    夜之城可绝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特别是对迈尔斯这个身份的人来说。

    但外界的纷纷扰扰，此刻对于墨瑟而言，却已是远在千万里之外的事儿了。

    他忽然想到了从前，那是从荒坂基地出发，前往夜之城的旅程。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一只是身旁的人不再是露西，而是V还有百灵鸟。

    沿途的风景，不再是恶土的荒野，而是死寂的宇宙。

    但除此之外，那股随著靠近目的地，越来越心潮澎湃，仿佛要推开一扇新世界大门似的心情，却是极度相似的。

    「那你人缘还不错...我就没收到多少消息了。」V叹了口气，感慨著：「你说，要是我死了，有多少人会一直记著我的名字？」

    「干嘛忽然说这么晦气的话？」墨瑟瞪了她一眼。

    V却只是笑笑：「我只是想到了你以前忽悠我的话—无名小卒？还是名扬天下？你说，我现在算是夜之城的传奇了吗？要是我死了，夜之城会记得有一个叫做的V的佣兵吗？」

    「算，等明天过去，夜之城的传奇算个屁啊？我们可都杀上月球来了！」墨瑟犹豫片刻，却还是伸出手去，在V有些意外的注视下，抓住了她放在座椅边的手。

    「不过，你不会死的，V。」墨瑟认真的看著她，轻声道：「我们还都没在来生留下自己的酒呢，等这次回去之后，我会带著银手，亲自去来生留下我们的名字。

    之后，我发誓，不止是夜之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会记得我，记得你，来自夜之城的，真正的传奇。」

    V沉默片刻，随后却只是洒脱的笑笑，嫌弃的看他一眼：「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干的活儿又是见不得光的，没人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即便干成了，也不会是我们的功劳。」

    墨瑟耸耸肩：「总有一天，我会写一本自传，或者你来？到时候，把我们干过的大事儿一个个都写下来，让后边几的人都知道，我们才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

    「超级英雄？别逗我了，墨瑟，咱不被当恐怖分子就算成功。」V和他吵吵闹闹的样子，莫名的让坐在对面的百灵鸟有些羡慕。

    她沉默的看著墨瑟和V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之前从未问过的问题：「你们俩...到底为什么会做到这一步？」

    「你是说收拾莉莉丝，还是别的？」墨瑟反问。

    「就是...好吧，我知道你的目的肯定不只是莉莉丝，我看出来了，你这次携带的武器装备和物资，分明就不是只针对一个月球基地的...你到底想在月球干什么？」

    百灵鸟看著墨瑟，眼神好奇中带著一丝茫然：「我是为了生存，而你们呢？

    你们本来完全可以不牵扯到这些麻烦里去的，甚至说，你完全可以卖了我，不管是卖给迈尔斯还是莉莉丝...」  

    「因为我要拯救世界。」墨瑟的话让百灵鸟忍不住皱著脸，差点就翻出白眼来了，可看著墨瑟此刻平静的表情，还有V那副又给你小子装起来了」的表情，却让她一时又有点惊疑不定。

    「你认真的？」她看著墨瑟。

    而墨瑟却只是点点头，平淡的说著：「虽然本心不是为了这个，但考虑到我正在做的事儿，结论便是如此了。

    你想要活著，想要自由，那恰巧也是我与身边的人的追求—一可是你看看，无论是迈尔斯，还是这个莉莉丝，还有荒坂...

    这些王八蛋哪一个是愿意让我们能好好过日子的？

    不想被人当做工具用完就丢，也不想眼睁睁看著这个世界完蛋，和这个世界一起陪葬，那我能做的，不也就只有像你一样，拼命去试著去做一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

    这次任务之后，你应该就能重获自由了，但我的战斗却还得继续下去。」

    墨瑟看著屏幕中，宇宙与月球交汇显露出的绝妙景色，轻声说著：「直到这个世界能差不多继续走向未来，我也不必担心会被人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捏死，我才能停下来。

    到那时，就是有人跪著求我，我也要退休，狼狠退休，靠著医疗手段活个两三百岁，狠狠爽玩个几十年再说。」

    他还突发奇想，脑洞大开的说著：「你说到时候我去研究研究宇宙航空怎么样？到时候我们就离开地球，在月球，火星，或者更远的什么星球上，自己开创一个全新的世界家园...」

    「得了，我要睡了。」

    V抽出被他握著的手来，脸上嫌弃的看他一眼，手却不自觉的似是有些紧张的握了握：「事先说明，老娘可不去当什么外星殖民者，我就要在夜之城，住豪宅，开豪车，到哪儿都是最有名的大哥...

    这次的活儿，等完成之后，你最少也得给我个一百万欧的辛苦费！」

    「啧啧，V，你变了，以前这种活你一万欧就能干的。」墨瑟露出一副物是人非的感叹表情。

    V翻了个白眼：「去你的，我以前就是再傻逼，这活给我一万欧我也肯定不做。」

    「真不做？」墨瑟反问著。

    V思考了一下，竟忽然有点没那么有底气了：「行了，我要睡会儿！这宇宙飞行可真熬人，我这辈子都不想来第二次了。」

    她拿起降噪耳塞，塞进耳朵，闭著眼睛侧过身去，就开始装睡。

    墨瑟忍不住笑，却没再打趣她，而是看著若有所思的百灵鸟，对她眨眨眼：「你就别指望报酬了，咱这算是互帮互助。」

    「呃，当然...话说你们这种佣兵干一单能赚多少？」百灵鸟开始和他闲聊了起来。

    俩人压低声音聊了没多久，便也默契的止住了话题——V是真睡著了，而墨瑟也打了个哈欠之后，便也戴著耳塞直接睡了过去。

    唯有百灵鸟，怀揣著不安，激动，茫然，紧张的心情，辗转反侧，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是眯著半梦半醒的休息了一会。

    也不知道眯了多久，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头，让她从不知是美梦还是噩梦的梦中惊醒，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缩成了一团。

    「该醒醒了，换衣服，我们要到了。」

    墨瑟拿出行李箱，露出里头的装甲来，对她挑了挑眉：「从现在开始，我们可没机会再睡了，打起精神来，一会儿你的演技可别露馅。」

    她深呼吸后，拍了拍脸颊，振奋了精神后，扭头看向显示器。

    此刻，显示器上，火箭正在离开月球轨道，开始准备向月球的表面进行加速降落。

    显示器中，逐渐清晰的那与地球截然不同的灰色土地，象征著，他们即将抵达一个全新的世界—月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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