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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残缺阵法


脚下的石路不知何时变得愈发坑洼,每一步踏下去,碎石在鞋底碾出的细碎裂响都像在死寂里炸出的刺,撞得人耳尖发疼——仿佛踩在堆积了千百年的枯骨上,每一声脆响都带着骨粉的腥气,像烧红的锥子般扎进耳膜,让人脊背猛地窜起一阵寒意。有什么湿冷的东西正贴着地面爬,连影子都藏在石缝里,只留着呼吸般的动静,像在等一个扑上来的机会。

浓重的灵雾翻卷着涌过来,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汁,沾在皮肤上凉得刺骨,几乎凝成一道无形的墙。彼此的身影在雾里淡成快要消散的影子,唯有衣袂摩擦的窸窣声、同伴们刻意压低的呼吸,勉强能证明身边还有人——可就连呼吸都被雾裹住了,沉得像块浸了水的布。

陈轩的手指死死扣着剑柄,指节泛出青白,指甲掐进掌心的疼都快麻了。剑锋偶尔蹭过湿冷的石壁,“叮”的一声脆响像有人在耳边敲铜铃,在幽闭得让人窒息的通道里撞得人心脏一缩。这一声竟惊起几只藏在暗处的幽绿飞虫,翼展半尺,扑扇翅膀的声音像破布被撕开,撞进浓雾里便没了踪影——像被无形的嘴吞了,只留下一缕带着腐味的腥气,像死鱼泡在水里发烂的味道,飘在鼻尖挥之不去。

空气里的潮湿泥土味越来越浓,混着那丝若有若无的腐烂气,像埋了很久的动物尸体被挖出来。脚下不时有石块滚下去,“咕噜”的轻响像有人在黑暗里笑,仿佛有无数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盯着他们,连影子都在发抖。还有湿滑的东西拖行的声音,像蛇爬过烂泥,带着黏液的“滋滋”声,让人头皮发麻,脚趾都蜷起来了。

远处的水珠坠落声“嗒嗒”地响,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像有人在敲棺材板。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近,又似乎始终隔着一段捉摸不定的距离,像在跟他们玩猫捉老鼠——你往前一步,它就退一步;你停住,它又凑过来,把恐惧熬成了汤,灌进每一个毛孔里。

段楚寒忽然顿住脚步,侧耳倾听,整个身形凝定如石,连衣角的摆动都在刹那间僵住。通道前方传来极细碎的“滴答”声,粘稠缓慢,没有寻常水滴的脆响,倒像某种浓稠液体正一滴滴坠在石面上,带着股不祥的韵律,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尖上,让人没来由地浑身发寒。那声音时断时续,像有自己的生命似的。他猛地抬手示意陈轩噤声,动作像夜行的猎豹般轻捷,指尖几乎擦过陈轩的袖口;自己则敛住气息,步伐像狸猫般轻悄,向前潜行,几乎没发出半点声响,连呼吸都压得极缓,胸膛的起伏微不可见。此刻,寂静里只剩两人绷得发紧的神经,以及那若隐若现、时断时续的“滴答”声,在狭窄的通道里来回撞着,每一声都像在啃噬他们的意志。

刚转过一道窄弯,眼前景象让两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停滞了一瞬。前方不远处,一汪幽黑的水潭正静卧在青灰石台之上,潭水泛着诡异的暗紫,像被冻住的墨汁,连波纹都凝着死气——水面浮着几片枯黄扭曲的残叶,边缘焦黑得卷成了焦筒,分明是被剧毒腐蚀后的模样,随着极细的水波微微晃荡,隐约映出潭底那深不见底的黑暗。那黑暗竟像有生命似的,正缓缓蠕动着,像某种藏在浓墨里的活物,连晃动都带着股蛰伏的恶意。

那不绝的“滴答”声正来自潭边一道隐蔽的石缝,一股粘稠的暗褐色液体顺着石缝慢慢渗出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在潮湿的空气中漫开——那气味像腐烂的果实裹着蜂蜜,甜腻里裹着股腐臭,闻得人胸口发闷,心悸得厉害,仿佛能嗅到某种古老而不详的气息,像被封印了千年的诅咒,正顺着鼻腔往脑子里钻。那液体在粗糙的石面上汇聚成小团,最终“啪嗒”一声滴落潭中,每一滴都像在为某种邪恶的仪式敲着倒数的钟。

再往前,视野陡然铺开,一间约十丈见方的石室撞入眼帘。虽说是陡然开阔的空间,可那股压抑凝重的气息却愈发浓烈,仿佛整个洞穴的重量都沉坠在这方天地里。四周石壁粗糙如老树皮,泛着渗人的冷意,遍布岁月啃噬的痕迹与不明生物的抓痕——那些抓痕深透石芯,显然是某种活物在极度痛苦或疯狂中用爪子硬生生抠出来的,每一道都凝着股歇斯底里的狠劲儿。

石室中央悬浮着一朵巨大的雪白异莲,直径足有磨盘大小。花瓣层层叠叠如堆雪,每一片都晶莹得像用千年寒冰雕就,在幽光里流转着清透的冷泽,瓣缘隐泛着一圈金色的微光。细看那金光,竟是无数细密古老的符文交织而成,像活物似的缓缓蠕动,明灭间闪烁着,仿佛藏着深不可测的奥秘与力量,每一次闪烁都像在向人低语着古老的秘密。

莲花中央没有莲蓬,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拳头大小的浑圆珠子。暗紫色的表面布满蛛网般的金色纹路,纹路间灵力流转,散发出与洞外光涡相似却更精纯、更诡异的波动。那波动像呼吸似的起伏,每一次都牵动着四周空气微微震颤,既让人打心底里生起畏惧,又莫名被一种致命的吸引拽住心神——仿佛那珠子是一颗沉睡的心脏,正沉睡着等待苏醒的时刻。

最令人心尖发颤的是,莲花下方的地面刻着密如蛛网的阵纹,线条纵横交织,深深嵌进石底,宛如大地舒展的血脉。阵纹的凹槽里缓缓涌动着暗红色液体,弥漫着淡淡的甜腥气——先前听见的“滴答”声,正是这阵纹一角凝聚的粘稠液体坠落时发出的。那液体刚碰到石面便发出“滋滋”轻响,顷刻间渗入石中,只留下一团深暗的渍迹;那渍迹竟似有了生命,正缓缓向四周爬去。

石室四角各矗立着一尊半人高的石像,面容模糊不清,似人非兽,狰狞中带着几分古拙:有的头生双角,有的身覆鳞甲,手中分别握着剑、鼎、琴、印等器物,每一件都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便要迸发出凌厉的威压。石像的基座上也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与地面的阵纹连成一片,隐隐透出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镇压之力——似是在守护中央的异宝,又像在囚禁某种沉睡的强大存在。那存在仿佛正透过石像的眼睛,冷冷注视着闯入者。

整座石室笼罩着一层古老、神秘而危险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屏息凝神,不敢轻易触碰这片死寂中的禁忌——仿佛稍有差池,便会唤醒无法控制的灾难。

“这是……聚灵莲台,还有镇灵四象阵!”陈轩低呼,声音因震惊绷得发紧,瞳孔猛地收缩成针,仿佛亲眼撞进了传说中的神迹里,“上古修士温养先天至宝的逆天奇阵啊——能夺天地造化、聚灵养神,引周天星斗之力淬炼元神根基,没想到……竟在这鸟不拉屎的荒僻之地,见到如此完整恢宏的阵局!”他的目光死死黏在莲台上,莲花纹路栩栩如生,每一片花瓣都泛着淡青色的微光,像刚从晨露里摘下来的活物;四周地面的古老符文隐有流光流转,与莲台的青光遥遥呼应,整个石室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着,那力量神圣得让人不敢亵渎,却又带着股致命的威压,仿佛轻轻碰一下,就会炸得天崩地裂。

段楚寒的目光掠过莲台,如鹰隼般死死锁在那枚暗紫色珠子上,眉峰拧成结,眼底凝着化不开的凝重,像要生生穿透珠身,窥破那藏在暗紫迷雾后的隐秘:“那珠子……气息邪异得很——灵力虽磅礴精纯,像裹着万年寒冰的凛冽,可里头藏着的阴邪暴戾之气,正丝丝缕缕往人骨缝里钻,带着股令人作呕的怨念,不像正道修士温养的,倒像……”他蹲下身,指尖像碰着烧红的烙铁般,极轻极轻地蘸了蘸凹槽里那团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指腹碾开时还带着点黏腻的阻力,随后凑到鼻尖轻嗅——浓烈的血腥味裹着一丝诡异的甜香瞬间钻进鼻腔,他脸色陡然煞白,紧接着又沉得像块浸了墨的布,仿佛指尖刚碰着了什么脏到骨子里的东西:“是温热的精血——还新鲜得很,怕是刚有人用这个献祭,或是……被强行抽了精血灌进阵里,用来催动那珠子的力量!这血里还留着痛苦的意志,像有人在绝望地嘶吼,声音都渗进血里了。”

话音未落,石室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握摇晃,地面起伏如波浪,人站在上面几乎难以立稳。头顶不断落下簌簌石屑与灰尘,混着陈旧的霉味,呛得人喉头发紧、睁不开眼。整个空间在某种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力量下颤抖**,连岩壁都发出咔嚓裂响,地面大理石砖纷纷迸裂,泛起蛛网般迅速蔓延的裂纹,像是大地张开了无数幽深的黑色口子。

四尊石像空洞的眼窝蓦地同时亮起骇人红光,如同被地狱之火点燃,那光芒并不温暖,反而透着一股死寂与邪异。它们幽幽闪烁,映照出石壁上原本模糊的斑驳壁画——那些壁画上的神魔图案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随光影扭动跳跃。石像手中所持的古老器物——青铜剑、古镜、长枪、弯刀——骤然迸发出金、黄、绿、红四道刺目光芒,辉耀得令人心悸。剑身嗡鸣震颤,似有龙吟隐隐;古镜镜面如水波动,反射出扭曲破碎的光影;长枪尖端凝结出肉眼可见的森然寒气,所指之处空气冻结;弯刀边缘则泛着一层嗜血的猩红光晕,仿佛刚刚饮过活血。四道异光与地面上早已刻蚀的阵纹瞬间呼应,交织成一片不断闪烁变幻的光网,将整个石室照得亮如白昼。那光网之中仿佛有无数古老符文在飞速流动、重组、演化,发出细微却密集如雨点的噼啪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息,仿佛下一瞬就要被点燃。

中央的聚灵莲台旋转陡然加快,带起呜呜风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正在苏醒喘息。周遭天地灵气疯狂向莲台汇聚,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漩涡,那漩涡中心深邃得令人窒息,仿佛连光线和声音都能吞噬殆尽。吸入的灵气原本带着清冽的草木清香与深邃的矿脉厚土气息,却在靠近漩涡边缘的刹那变得狂暴躁动,如同被无形之力撕扯扭曲。

而那枚置于莲台心的暗紫色珠子,表面那些蜿蜒的金色纹路此刻光芒大盛,如同熔化的黄金般灼目。它们不再静止,反而像活物一般不断蠕动、闪烁,扭曲伸展之间透出一股邪异生命的迹象。紧接着,一股强大、阴冷、贪婪至极的吸力猛地从珠体内爆发出来,不仅疯狂撕扯人的肉身,更像无数只冰冷无形的鬼手,直接侵入丹田气海,凶狠地攫取吞噬其中的真元与魂力。那一刻,仿佛魂魄都要被扯出体外,生命最本源的力量在飞速流失,令人气血翻腾如沸,喉头腥甜,眼前炸开一片混乱的雪花状光点,耳边尖锐的耳鸣声撕裂了一切其他的声响,唯有那吞噬一切的虚无贪婪地扩张,仿佛要将整个存在拖入无尽的黑暗之中。石壁上的碎屑落得更急,仿佛这座古老的石室也在颤栗哀鸣,即将在这股失控的力量之下彻底崩塌。

“不好!阵法被触动了!”陈轩脸色骤变,反手挥剑就要凝聚剑罡劈向最近的阵纹,剑身嗡鸣震颤,似是也在抗拒那股邪恶之力。

“等等!”段楚寒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指节泛白,指尖几乎掐进陈轩的皮肉,“这阵法气机已与莲台、珠子完全融为一体,浑然天成,强行破阵只会引发全力反噬,顷刻间便会将我二人碾成齑粉!你看那四尊石像——它们是阵眼!可彼此气息既相连又相克,绝非完美无缺,定有弱点可循!”他目光如电,扫过四尊石像的瞬间大脑便飞速运转,要在绝境里抠出一线生机,“持剑者锋芒毕露——属金;握鼎者厚重沉凝——属土;抚琴者生机蕴藉——属木;托印者炽热躁动——属火!按五行相生相克之理,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可这里偏生少了水行石像!这阵法是被人为篡改的残缺阵!那缺失的水行,说不定就是阵眼的命门,可也极有可能是最致命的陷阱!”

“残缺的阵法?”陈轩瞳孔骤缩,倒抽一口冷气,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你是说,布阵之人故意留了破绽?他到底图什么?难道是特意引后来者上钩?”

“或者说,这阵法根本就是个恶毒的陷阱!故意露出残缺的假象,让后来者按常理去修补或破坏,实则触发更恐怖的杀机!”段楚寒眼神锐利如刀,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人心上,“那珠子散出的吸力越来越强,正在疯狂吞噬我们溢散的灵力!甚至开始拉扯丹田中的金丹!我们必须立刻找出它真正的运转脉络或是生门,不然用不了一炷香,我们就会被它吸光全身修为,血肉化为脓水,成为这阵纹里的新养料,连魂魄都要被锁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刚落,那尊抚着石琴的木属性石像忽然微微震动,石弦自主一动,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直透神魂的嗡鸣,这声音仿佛能撕裂耳膜,直击心灵深处,让人魂魄震荡。一道碧绿色的音波如同实质的涟漪,带着凛冽的杀意,朝着两人立身之处急速横扫而来,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浓稠的灵雾竟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真空的痕迹,雾气翻腾溃散,露出后面冰冷坚硬的石壁。那石壁上竟然也开始浮现出与阵纹同源的血色符文,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出幽幽红光,与音波相互呼应,仿佛整个石室都在苏醒,墙壁微微震颤,地面传来低沉的轰鸣,一股古老而压抑的气息弥漫开来,预示着一场更大的危机即将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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