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牌上的字，让许墨心跳漏了一拍。

和密信上的代号相似！

难道这伙新水匪“翻江蛟”，也和那神秘的“水鬼”有关？

州府的人刚羞辱完他，转头水匪就来了。

太巧了！

巧合多了，就是阴谋。

他不动声色收好木牌。

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州府的人还在县衙，像悬在头顶的刀。

必须小心应付。

第二天。

州府刑房班头果然又来了。

这次是正式问话。

就在县衙二堂。

郭县令作陪，气氛严肃。

班头问得很细。

从如何发现赵主簿通匪，到抓捕过程，再到证物获取。

每一个环节都反复盘问。

明显在找漏洞。

许墨打起十二分精神，谨慎回答，尽量不提那本要命的暗账和密信。

只强调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班头听完，不置可否。

转而问起剿匪事宜。

“许县尉，你既为县尉，对境内水匪有何对策？总不能每次都等州府救援吧？”

话里带刺。

许墨压着火：“下官已在招募乡勇，加强训练，并派人打探匪情…”

“招募乡勇？钱从何来？粮从何来？”班头打断，“莫非又像赵主簿那般，挪用官银？”

这话极其恶毒！

直接把许墨往赵主簿同伙上引！

郭县令在一旁擦汗，不敢插嘴。

许墨后背发凉，赶紧起身：“下官不敢！所有开支，皆有记录，绝无私用！”

“记录？”班头冷笑，“账目可以做假。郭大人，我看青州县衙账目混乱，需要彻底清查一番。”

郭县令脸都白了：“这…”

查账？

这是要捅马蜂窝！

县衙账目，有几个经得起查？

尤其是郭县令自己，恐怕也不干净。

班头这招，狠辣无比。

既针对许墨，也敲打郭县令。

许墨瞬间明白了。

州府的人，不是来保赵主簿的。

甚至可能是来灭口的！

顺便敲打所有知情者。

自己就是那个最大的知情者！

“清查账目，理所应当。”班头慢悠悠道，“此事，就由本官协助郭大人办理。许县尉，你专心剿匪即可。”

直接夺了他的权！

还把他踢去剿匪这个火坑！

许墨心里骂娘，却只能躬身：“…下官遵命。”

走出二堂。

许墨感觉像打了场硬仗，浑身虚脱。

压力巨大。

州府这条线，比他想的更黑，更深。

他回到值房，关上门。

拿出那块木牌和密信，再次对比。

越看越觉得像。

必须搞清楚这木牌的来历！

他叫来水耗子。

“你熟悉水路，认得这个吗？”他拿出木牌。

水耗子仔细看了看，摇头：“没见过。但这雕工…像是黑水荡西边‘鬼手刘’的手艺，他就喜欢刻这种歪歪扭扭的玩意。”

鬼手刘？

一个线索！

“能找到他吗？”

“能！那老头就住在西边芦苇荡的一个破棚子里，脾气怪，但手艺好，很多水匪都喜欢找他刻东西。”

“好！带我去找他！现在！悄悄去！”

许墨换上便服，跟着水耗子，划一条小船，悄悄前往西边芦苇荡。

芦苇荡很大，水道复杂。

七拐八绕，终于在一个偏僻河湾找到个破旧棚屋。

一个干瘦老头正在门口刻木头的。

正是鬼手刘。

水耗子上前搭话：“刘老头，生意来了。”

鬼手刘头也不抬：“刻什么？牌位还是鬼画符？”

许墨拿出那块木牌：“老先生，认得这个吗？”

鬼手刘瞥了一眼，手顿了一下，又继续刻：“不认得。”

许墨捕捉到他那一瞬间的迟疑。

“老先生，这牌子关系重大，可能牵扯很多人命。您要是知道点什么，还请告知。”许墨放下一点碎银子。

鬼手刘看看银子，又看看许墨，浑浊的眼睛眨了眨。

“这牌子…是‘翻江蛟’那伙人定的。前几天刚刻好一批。”

翻江蛟！

果然！

“谁来找您刻的？长什么样？”许墨赶紧问。

“一个生面孔，带着刀，凶得很。没说太多，就给个图样，让照刻。”鬼手刘压低声音，“不过…我老头子眼睛毒，那人手上虎口有老茧，是常年练刀或者…用弩的手。”

用弩？

许墨心里一凛。

州府那些公差，就用弩！

昨天射杀匪首的就是他们！

难道…

他正要再问。

棚屋后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微响动！

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谁？”许墨猛地转头。

水耗子也跳起来，抄起船桨。

鬼手刘脸色一变，急忙摆手：“快走！快走！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墨心知不妙，拉起水耗子就跑。

两人跳上小船，奋力划离。

刚划出不远。

就见棚屋方向隐约闪过几个人影，迅速消失在芦苇丛中。

有人监视！

甚至可能想灭口！

许墨惊出一身冷汗。

幸好走得快！

回到酒坊，惊魂未定。

鬼手刘的话，信息量巨大。

翻江蛟的木牌，是生面孔订做的。

订做人可能用弩…像州府的人。

州府的人，在暗中扶持翻江蛟这伙新水匪？

为什么？

养寇自重？还是另有图谋？

那“水鬼”，是不是就是州府里的某人？

这一切，和赵主簿的暗账，又有什么联系？

他觉得眼前迷雾重重，但似乎又摸到了一点脉络。

危险，却更近了。

州府的人知道他去找了鬼手刘吗？

如果知道，会不会提前下手？

晚上。

他睡不着，反复看着木牌和密信。

试图找出更多线索。

突然！

他发现密信纸张的右下角，有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水印痕迹。

对着灯光仔细看。

像是一个复杂的标记。

他找来铅笔和薄纸，轻轻拓印。

痕迹慢慢显现。

竟然是一朵…莲花？

官印？私章？还是某个组织的标志？

他毫无头绪。

正烦躁着。

窗外突然传来三声短促的鸟叫。

是他和张屠户约定的暗号。

有急事！

他悄悄打开窗。

张屠户闪身进来，脸色凝重，压低声音：

“大人，我刚得到消息…”

“州府那班头，明天一早就要提审赵主簿！”

“单独提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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