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8新的人脉一面锦旗的热情粮票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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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下午三点还差一刻钟,县招待所略显空旷的前厅里,阳光明背靠着服务台的边缘,正和何建军低声说着话。
何建军的眼神里仍残留着对那两只肥硕兔子的感激,以及一丝对下午之事的隐隐担忧。
他虽然相信阳光明能处理好,但牵扯到撤案、公安局这些字眼,总让他这个习惯于安稳的普通职工,有些没底。
“光明,等会儿见了秦胜利他爹,他要是再耍什么花样,或者说话不好听,你可千万忍着点。事情到了这一步,能顺顺当当结了就好,别节外生枝。”
何建军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手里无意识地擦拭着已经光可鉴人的台面。
阳光明笑了笑,笑容温和,带着让人安心的沉稳:“放心吧建军,我心里有数。钱能拿齐,案子能撤掉,对双方都是最好的结果。他不会,也没必要再节外生枝了。”
正说着,招待所那扇略显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了,带进一股室外的凉风。
秦德旺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那套洗得发白的工装,而是一件半新的藏蓝色中山装,但穿在他敦实的身架上,仍显得有些紧绷,不够舒展。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深刻的愁苦和疲惫交织的神情,只是比起昨天,似乎又多了一层认命般的晦暗。
他目光在厅内扫了一圈,迅速锁定在阳光明身上,脚步顿了顿,便径直走了过来。
何建军立刻站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收敛起来,带着一种客气而疏离的观望态度。他没说话,只是对秦德旺点了点头。
秦德旺也对何建军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看向阳光明,声音有些干涩:“光明……来了。等久了吧?”
“没有,我也刚到。”阳光明语气平静,“秦叔叔来得正好。”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和尴尬。何建军在场,有些话不便明说。
秦德旺搓了搓手,目光扫过何建军,又看回阳光明,压低了些声音:“那……咱们这就走?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他特意强调了“东西”二字,眼神里带着询问和确认。
阳光明点点头:“好。”
阳光明转向何建军:“建军,我跟秦叔叔出去一趟,办点手续。晚上可能回来晚点,房间还能给我留着吧?”
“留着,留着,你放心。”何建军连忙道,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了一下,终究没再多问,“那你们……忙你们的。”
阳光明对何建军笑了笑,不再多言,转身跟着秦德旺走出了招待所。
午后的阳光斜照在街道上,比正午时分少了几分暖意,多了几分慵懒。街上行人不多,显得有几分冷清。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半步的距离,默默走着。谁也没有先开口,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
走了大约五六分钟,拐进一条更狭窄的,两侧都是低矮院墙的胡同。这里更加僻静,几乎看不到人影,只有几株光秃秃的槐树投下稀疏的影子。
秦德旺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这才转过身,面对着阳光明。
他脸上那层勉强的客气彻底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沉重。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仔细包裹的布包,比昨天那个略厚一些,递了过来。
“三百块,你点点。”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阳光明接过布包,入手沉甸甸的。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抬眼看了看秦德旺。
这位老工人的眼眶有些深陷,眼白布满血丝,显然昨晚一夜未眠,或者睡得极不安稳。
五百块的额外赔偿,对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工人家庭,都是足以伤筋动骨、甚至倾家荡产的巨款。
秦德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凑齐,不知求了多少人,欠下了多少人情债。
阳光明心中并无多少怜悯,这是秦家应付的代价。但他也不会在此刻流露任何多余的情绪。
交易就是交易,双方自愿。
他低下头,解开手帕,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三叠钞票,主要是十元面值的“大黑拾”,间或夹着几张五元的。他一张一张数起来,动作不快,但很稳。
胡同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墙头枯草的细微声响,以及阳光明清点纸币时发出的特有的“沙沙”声。
秦德旺站在一旁,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墙角,双手下意识地插在裤兜里。他在等待,等待这最后的“判决”,等待这桩让他的家庭元气大伤的糟心事,能够彻底了结。
“……二百九十五……三百。”阳光明数完最后一张,将钞票重新归拢,用手帕包好,放入自己的内兜妥善收好。
“数目对了。”他说道。
秦德旺似乎松了一口气,肩膀微不可察地塌了一下,但随即又挺直了些,仿佛卸下部份重负后,终于能集中精力面对接下来的步骤。
“那……咱们就去公安局吧。”秦德旺的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我……我托人问过了,也打了个招呼。只要咱们双方到场,你明确表示愿意接受调解,不再追究,签字确认,这个案子就可以按撤案处理。胜利……他也能早点出来。”
他顿了顿,看向阳光明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光明,咱们之前说好的……”
“我知道。”阳光明打断他,语气依旧平稳,“我既然收了钱,就会按约定办事。走吧。”
秦德旺不再多说,转身引路。两人走出胡同,重新回到稍显热闹的街道,朝着公安局的方向走去。
这次秦德旺的脚步明显快了一些,透着一股想要尽快完结此事的急切。
再次踏入平阳县公安局的院子,阳光明的心态已与昨天和今天上午来时截然不同。少了那份作为受害者的沉郁和期待,多了几分旁观者和履行协议者的淡然。
秦德旺显然对这里比阳光明熟悉,他带着阳光明没有再去治安大队值班室,而是绕到了后面一排平房,在一间挂着“调解室”牌子的房门前停下。
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听着有些年轻。
秦德旺推门进去,阳光明跟在后面。
房间比值班室稍大,布置也简单,两张办公桌并在一起,后面坐着两个警察。
其中一个正是昨天接待阳光明的那位中年警察,他此刻坐在靠里的位置,手里拿着茶杯,正和旁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警察说着什么。
看到秦德旺和阳光明进来,中年警察停下了话头,目光看了过来。年轻警察也抬头打量两人。
“林队长。”秦德旺连忙上前半步,脸上堆起恭敬而拘谨的笑容,对着中年警察点头哈腰,“让你们久等了。”
他又转向阳光明,介绍道:“光明,这位是治安大队的林国栋,林队长。林队长接了这个案子,事情也由他负责。”
阳光明心中了然,原来这位办事公正、给人印象不错的中年警察姓林,还是个队长。
他上前一步,脸上带着笑,语气诚恳:“林队长,您好。又要麻烦您了。”
林国栋放下茶杯,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公事公办地点点头:“嗯,坐吧。”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两张木凳。
秦德旺和阳光明依言坐下。
林国栋看向阳光明,开门见山:“阳光明同志,秦德旺同志向我们反映了新的情况,也提交了书面申请。说是你们双方经过沟通,已经达成了和解协议,你愿意不再追究秦胜利的法律责任,申请撤销案件,是吗?”
他的语气平稳,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阳光明的表情,看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阳光明迎着他的目光,清晰而肯定地回答:“是的,林队长。经过协商,秦胜利的家属已经向我归还了被骗的三百元钱,并就此事给我和我的家庭造成的困扰和损失,给予了额外的经济补偿。
我对这个处理结果表示满意,愿意谅解秦胜利的行为,不再追究其法律责任,申请撤销案件。”
他的话条理清楚,理由充分,既说明了和解的基础,也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听起来完全是自愿且理性的决定。
林国栋听完,脸上没什么变化,又转向秦德旺:“秦德旺,你儿子秦胜利诈骗他人财物,事实清楚,性质恶劣。
虽然现在被害人不愿追究,你们也积极退赔,但这件事本身,你们要深刻反省!
家庭教育不能缺失,这次是花钱买了教训,下次再犯,谁也救不了他!”
他的语气严厉起来,带着训诫的意味。
秦德旺连连点头,腰弯得更低了些:“是是是,林队长批评得对!都是我教子无方,回去我一定狠狠管教他,让他写检讨,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这次多亏政府宽大,也多亏光明同学大人大量……我们一定吸取教训,绝不再犯!”
林国栋“嗯”了一声,似乎对秦德旺的态度还算满意。他不再多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阳光明面前。
“这是撤案申请和调解协议书,你看一下内容,主要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如果没问题,在这里,还有这里,签上你的名字,按上手印。”
阳光明接过文件,仔细浏览起来。文件格式简单,用词规范,明确写明了案件基本情况、双方调解达成的事项、以及申请人请求撤销案件的意愿。没有什么陷阱或模糊之处。
他拿起桌上准备好的钢笔,在指定的位置,一笔一划地签下了“阳光明”三个字。字迹工整有力,与他年轻的外表略有不同。
接着,他又在名字上按了红手印。冰凉的印泥,鲜红的指印,落在白纸黑字上,仿佛为这持续了半年的纠纷,画上了一个正式的句号。
秦德旺作为家属代表,也在一旁的文件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林国栋收回文件,检查了一遍,点点头:“好了,手续就算办完了。这个案子,我们会按撤销案件处理。秦胜利那边,等程序走完,就可以让他回去了。不过……”
他再次严肃地看向秦德旺,“回去好好约束他!再有类似情况,新账旧账一起算!”
“一定一定!谢谢林队长!谢谢政府!”秦德旺如释重负,连声道谢,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实的卸下重担后的松懈。
事情至此,已经了结。
秦德旺急着想去看看儿子,或者尽快离开这个让他压抑的地方,他对林国栋和阳光明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匆匆告辞离开了调解室。
房间里只剩下阳光明和两位警察。
阳光明没有立刻离开。他站起身,却没有走向门口,而是面向林国栋,神情变得格外郑重。
“林队长。”他开口道,声音不高,但充满诚意,“这次我的事情,多亏了您秉公处理,效率这么高,才让我家的损失能够挽回。我心里非常感激。”
林国栋有些意外,摆了摆手:“这是我们的职责,分内之事。你能想到通过正当途径解决问题,这很好。以后遇到事情,还是要相信政府,相信法律。”
“您说得对。”阳光明点头,“正是因为感受到了您和咱们公安机关的公正和高效,我才更觉得应该表达这份谢意。光嘴上说说不够,我打算,过几天以我们向阳村生产大队集体的名义,给您和咱们治安大队送一面锦旗。”
“锦旗?”林国栋愣住了,旁边的年轻警察也惊讶地抬起头。
这年头,群众给公安机关送感谢信、送锦旗的事不是没有,但并不多见,尤其是在这样一桩普通的诈骗调解案之后。
而且,阳光明说的是以“生产大队集体”的名义,这分量和以个人名义送,又不一样了。
林国栋脸上的公事公办慢慢化开,露出一丝真切的笑容,语气也亲切了不少:“哎呀,阳光明同志,你这个……太客气了!真的不用。我们就是做了该做的工作。”
“要送的。”阳光明坚持道,语气诚恳,“这不光是我个人的心意。这件事在我们村影响不小,现在能这样解决,拿回了钱,还得了补偿,等于给全村人上了一课——遇到不法侵害,要找政府,政府能给老百姓做主。这面锦旗,代表着我们向阳村全体社员对公安机关的信任和感谢。我觉得,很有意义。”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拔高了意义,又照顾了林国栋和集体的面子。
尤其是“给全村人上了一课”和“代表全体社员的信任”,让这件事不再仅仅是一桩个人纠纷的解决,而成了公安机关联系群众、教育群众的正面典型。
林国栋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他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衣着朴素、但言谈举止迥异于寻常农村青年的小伙子,心中对他的评价再次提高了一大截。
能想到送锦旗,还是以集体名义,说明这小伙子是真觉得公安机关办了实事,心里感激,也是懂人情世故的。
这对于他个人,对于治安大队,乃至对于整个公安局,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荣誉,无论大小,在这个年代都是极为看重的东西。
“哈哈,好,好!”林国栋笑着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阳光明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阳光明同志,你有这个心,我很感动!这说明我们的工作得到了群众的认可,这就是对我们最大的鼓励!”
他拍肩膀的力度不小,显见心情愉悦,“不过你也别破费,锦旗就是个意思,情谊到了就行。”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阳光明也笑了,笑容里带着年轻人应有的谦逊和一丝赧然,“就是可能得晚几天。我得回村里跟大队干部汇报一下这个事,以集体的名义送锦旗,总要经过队里同意,走个程序。但我保证,肯定送!”
“不着急,不着急!”林国栋连连道,越看阳光明越觉得顺眼。
懂事,明理,知道感恩,还会办事。
他不由得话多了起来:“说起来,你小子运气也不错。前天正好我值班,最近大队里也没什么紧急案子,我就亲自盯了你这事。要是换个年轻同志值班,或者赶上忙的时候,流程可能没这么快。”
阳光明心中一动,顺势道:“我刚知道您竟然是治安大队的领导,您太平易近人了,一点架子都没有,我还真没看出来。这次真是碰巧,也是我的幸运。”
“我姓林,林国栋,治安大队副大队长。”林国栋正式自我介绍了一下,算是把关系拉近了一层,“以后在县城再遇到什么麻烦事,只要是治安方面的,可以直接来找我。”
他说着,从桌上拿起钢笔和一张便笺,写下一个电话号码,递给阳光明,“这是大队值班室的电话,一般情况都能找到我。”
阳光明双手接过,仔细看了一眼,然后小心地折好,放入内兜收好:“谢谢林队长!我记下了。”
这不仅仅是联系方式,更是一种隐形的认可,和一点点微不足道但或许未来有用的“香火情”。
阳光明很清楚这份随手为之的善意背后的分量。
“你也留个详细的地址,以后有啥政策宣传或者需要回访,也方便联系。”林国栋说道,理由冠冕堂皇。
阳光明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留下了向阳村的地址。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林国栋问了些向阳村的情况,阳光明也简单说了说村里的生产,言语间不失分寸,既不过分抱怨艰难,也不刻意粉饰,给人一种踏实本分的印象。
年轻警察在一旁偶尔插句话,气氛颇为融洽。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阳光明适时提出告辞:“林队长,耽误您这么久,我就不多打扰您工作了。锦旗的事,我回去就办。”
“好,我就不送你了。”林国栋亲自把阳光明送到调解室门口,态度比之前热情得多,“回去代我向你们大队干部问好。有啥困难,可以反映。”
“哎,谢谢林队长!”阳光明再次道谢,这才转身离开。
走出公安局的大门,下午的阳光已经偏西,将建筑物的影子拉得老长。街道上的人流似乎比刚才多了一些,下班时间快到了。
怀揣着最后的三百块赔偿金,以及一份意外的与林国栋副大队长建立的初步联系,阳光明心里颇为平静。
事情圆满解决,甚至超出了最初的预期。
不仅拿回了损失,获得了超额赔偿,解决了家庭危机,还在公安系统里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结下了一点善缘。这为他在这个县城未来的活动,或许会提供一些看不见的便利。
当然,他也清楚,这份“善缘”很浅薄,建立在一次公正执法和一次“懂事”的感谢之上,并不牢靠。但有了开始,总比没有强。
他一边慢慢往回走,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安排。
秦胜利的事情彻底了结,家里的债务也已经还清。
眼前的困境算是彻底过去了。
而他个人,面临着一个现实的问题:粮票。
昨天和今天,他都能用空间里的食物解决饮食,但在这个票证时代,没有粮票,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比如,他无法在国营饭店吃饭,甚至如果需要请人吃饭,比如答谢林国栋,或者将来可能需要的其他应酬,没有粮票也是行不通的。
空间里有的是粮食,甚至精细粮,但只能个人或自家使用,下饭店或外出应酬就派不上用场了。
少量弄点粮票,方法确实很多。黑市有风险,直接去粮站用粮食兑换,又有点麻烦,还要开介绍信。
最方便、风险最低的办法,是找何建军帮忙。
何建军在招待所工作,接触的人多,同事之间私下用粮票互换或者直接用粮食兑换点粮票,是常有的事,属于灰色地带,大家心照不宣。
而且何建军为人可靠,不会多问。
借口也很好找:老乡有需要,请他帮个忙。农村人偶尔进城办事、探亲,临时需要点粮票,用粮食跟城里人换,合情合理。
打定主意,阳光明加快了脚步,朝着县招待所走去。
回到招待所时,还没到下班的钟点。前厅里,何建军正在和一个前来办理住宿登记的中年干部模样的男人说话,态度恭敬周到。
看到阳光明回来,何建军迅速办完手续,将那干部引向客房方向,然后快步回到服务台后,压低声音,急切地问:“光明,怎么样?还顺利吗?钱拿到了没有?案子撤了?”
他的脸上写满了关切和好奇。
阳光明点点头,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都办妥了。三百块拿到了,案子也撤了。签字按手印,手续已经走完,这事就算彻底了结了。”
“太好了!”何建军一拍大腿,由衷地替朋友高兴,随即又压低声音,“秦胜利他爹……没再说什么吧?他那个开吉普的什么表弟,这次有没有出面?”
“没有,就秦德旺一个人。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比我还想快点结束。”阳光明淡然道,“对了,在公安局,我还跟处理案子的林队长多聊了几句。”
“林队长?就是昨天那个?”何建军问。
“嗯,林国栋副大队长。人挺正派的,这次多亏了他。”阳光明说道,话锋一转,“我跟他提了,过几天以我们村集体的名义,给他们送面锦旗。”
“送锦旗?”何建军眼睛一亮,随即露出佩服的神色,“光明,你这事办得……周到!这可真是锦上添花了!林队长肯定高兴吧?”
“还行,客气了几句。”阳光明笑了笑,似乎不太想多谈这个,转而说道,“建军,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你说!”何建军立刻挺直腰板,“跟我还客气啥,能帮的我一定帮!”
“是这样。”阳光明斟酌着词句,“我们村有个老乡,过段时间可能要去外地走亲戚,路上得用点粮票。他家粮食还宽裕点,就想用粮食跟城里人换点粮票,不多,就十斤大米,十斤杂粮,想换点全国粮票或者咱们本地的细粮票、粗粮票都行。”
他顿了顿,看着何建军:“你知道,我在村里认识人不多,就想到你了。你在招待所,认识的人多,看能不能帮忙问问,有没有同事或者认识的人愿意换?按市价换就行,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何建军听了,很痛快的说道:“这事啊……我还以为多大个事呢。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他答应得很爽快,显然这类事情在他周围并不稀奇。
“现在供应的粮食,质量越来越差了,玉米面儿都成细粮了。每月供应的粗粮,里面都掺了谷糠,红薯干的比例也越来越多。
十斤大米,十斤杂粮,都是实在粮食,质量好。这点儿量不算多,大家肯定都愿意换,好解决。”
但接着,他又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声音压得更低:“不过光明,咱们关系好,我得把实际情况跟你,也跟你那老乡说清楚。现在的兑换,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咱们两个别落埋怨。”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阳光明适时露出疑惑的表情。
“主要是粮店供应的粮食质量……越来越那啥了。”
何建军咂咂嘴,“就说细粮票吧,去年秋天的时,十斤细粮票,去粮店能买七八斤白面,剩下的给点玉米面啥的。
现在?能给五斤白面就不错了,剩下的全是玉米面。
粗粮票更别提,红薯干、豆饼渣啥的都算粗粮,顶饿是顶饿,但那味道和营养……跟你那老乡打算换的实实在在的大米、好杂粮,可不是一回事。”
他看了看阳光明的脸色,继续道:“所以现在私下换,得看粮食的质量。
要是你老乡的粮食好,比如大米是那种油光光的粳米,杂粮是红豆、绿豆这些金贵东西,那换的粮票就能多点。
要是粮食一般,那换的粮票就少点,或者按差不多的‘实际价值’折算。”
阳光明听明白了。
这是物资短缺、供应质量下降下的市场自发调节。
他点点头:“我懂你的意思。建军,这事我就全权拜托你了。
粮食质量你放心,我那个老乡是实在人,拿出来的肯定是好粮食,不会以次充好。
具体能换多少粮票,怎么换,你看着办,我信得过你。
换完之后,把粮票给我就行,钱多钱少,或者换的比例怎么样,都由你做主,我没意见。”
这番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何建军心里热乎乎的。
他用力点头:“行!光明,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样,你让你老乡把粮食准备好,什么时候方便拿过来?我这边也好跟人敲定。”
“今天晚上吧。”阳光明想了想,“我晚上还住这儿。我让我老乡把粮食送过来,直接放我房间。明天等你上了班,你过来拿,或者我拿给你。”
“成!”
何建军一口答应,“不用等明天,我今天值夜班,十点钟就会过来。东西到了,你随时叫我,我尽快给你换好。
我估摸着,十斤好大米,现在起码能换十二三斤细粮票,说不定还能多点。
杂粮看种类,要是红豆绿豆这些,换的比例也好说。反正我尽量给你……给你老乡争取最好的条件。”
“那就太谢谢了!”阳光明真诚地道谢。
“谢啥,举手之劳。”何建军摆摆手。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下班的铃声隐约从远处传来。招待所里开始有些细微的动静,准备交班了。
何建军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道:“光明,我差不多该交班了。你先回房间歇着,晚上吃饭……要不,我看看食堂还有没有剩的窝头……”
“真不用,建军。”阳光明拦住他,“我身上还有点干粮,饿不着。你快去忙吧,别耽误你下班。”
何建军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勉强。
阳光明回到那间熟悉的简陋房间,关上门,插好门栓。
房间里安静下来,窗外傍晚的天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他没有开灯,就着微弱的光线,走到床边坐下。意识沉入脑海,再次“检阅”了一下他那安身立命的冰箱空间。里面物资充盈,分门别类,井井有条。
他需要准备“老乡”送来的粮食。
十斤大米,十斤杂粮。
大米好办,两袋大米加起来正好十斤。
杂粮则需要搭配一下。不能太扎眼,但也要体现“好质量”。
他选了红小豆、绿豆,黄豆,小米等,加起来正好十斤,分别用小的布袋装好,然后合在一个稍大的布袋里。
做完这些,他才感觉有些饿了。
中午在家里虽然吃了饭,但那主要是情绪上的满足,一碗粥根本就吃不饱,赶了二十多里路,又经历了下午的谈判和手续,早就消耗的一干二净了。
他从空间里取出一份葱油饼,又拿出一盒腐乳和一盒牛奶,慢慢吃了起来。食物简单,但足以抚慰肠胃。
吃完东西,天色已经彻底黑透。招待所里更加安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模糊的说话声。
大约九点半多,走廊里传来何建军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和敲门声。
“光明,是我。”
阳光明打开门,何建军闪身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空着的半旧的帆布提包。
“交完班了,我跟刘师傅和小王都说好了,他们一听有老乡用粮食换粮票,都抢着要呢。”何建军脸上带着笑,显然事情办得顺利,“粮食……送来了吗?”
“送来了,刚走不久。”阳光明指了指墙角,那里放着两个鼓囊囊的布袋。
何建军走过去,先打开装大米的袋子,伸手抓了一把。
即便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大米颗粒饱满均匀,色泽莹白,透着一种润泽的光,凑近一闻,有股淡淡的纯正的米香。
“嚯!这米真好!”何建军忍不住低呼一声,“比粮店供应的一等米还好!”
他又打开杂粮袋,看了看里面的红豆、绿豆和小米,每一样都是干干净净,杂质极少,品质上乘。
“这杂粮也没得说!红豆绿豆颗颗饱满,小米和黄豆看着就好。”何建军啧啧称赞,“光明,就这质量,我敢说,换的粮票绝对比预想的只多不少!刘师傅他们肯定乐意。”
阳光明笑道:“质量好就行,也不枉我老乡信任我一场。建军,具体怎么换,你跟刘师傅他们商量着来,我完全没意见。换好了,粮票给我就行。钱多了少了,你也一并处理,不用再问我。”
“明白!”何建军用力点头,心里更加有底了。阳光明这种全权委托的态度,让他办起事来少了顾忌,更能放开手脚去谈。
他把两个布袋小心地装进自己的帆布提包里,掂量了一下,分量不轻。
“那我这就拿过去跟他们商量。估计今晚就能定下来,最迟明天,我把换好的粮票给你送来。”何建军说道。
“不急,你慢慢处理,稳妥第一。”阳光明叮嘱了一句。
何建军提着包,又跟阳光明确认了几句细节,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阳光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只有零星几点灯火。
粮票的事情算是有了着落。
有了粮票,他在县城里的活动就方便多了。不管是自己下馆子,还是请人吃饭,都有了着落。
下一步……
家里的债务危机解除,名声挽回,短期内的生存压力消失。他可以稍微从容地规划一下未来了。
进城工作仍然是首要目标,但不能急躁。需要等待机会,或者创造机会。
林国栋副大队长那条线,可以保持一点联系,但指望不上太多。
何建军这里的关系要维护好,这是他在县城的一个可靠落脚点和信息来源。(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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