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净罪天律证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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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结魔族?”
天律殿之主那由亿万律法符文构成的光晕微微波动,传出的声音依旧平静,却仿佛在极寒深渊中浸过,带着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与……被亵渎的怒意。这怒意并非歇斯底里,而是如同法典被污损、天平被倾斜时,那种源自规则本身的、绝对零度般的森然怒火。
“慈诏使,漫长岁月的禁闭,非但未能让你清醒,反而令你的妄语愈发荒谬不堪。”他的声音如同无形的重锤,敲打在每一个聆听者的心神之上,“天律殿,秉公执法,维系三界秩序,铲除一切混乱之源。魔族,乃秩序之敌,毁灭之根,遇之必究,触之必诛!此乃天律铁则,写入《天律》开篇之章!尔等今日之行,才是真正引狼入室,将祸乱之种撒向诸天!”
他周身的律法光晕骤然扩张,那亿万符文如同被激怒的蜂群,急速流转,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刚刚平息些许的规则冲击波,在靠近这片光晕时,竟被强行抚平、定义、化为了有序的能量流消散。这是绝对秩序的力量,对混乱的天然压制。
“尔等阴诏司,”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朦胧光晕,冰冷地扫过慈诏使、莫宁以及后方的八极天狱,“为一己之私,擅闯天狱重地,劫掠重犯,破坏封印,更勾结天狱意志,颠覆既定规则!可知此举,已将那维系万载、来之不易的脆弱平衡,彻底撕碎!”
“平衡?”慈诏使毫不退缩,周身圣光愈发璀璨,与那律法光晕分庭抗礼,“以无数冤魂的沉默、以轮回规则的篡改、以向魔族暗通曲款换来的平衡,不过是粉饰太平的虚伪假象!这等平衡,不要也罢!鬼戮之冤,仅是冰山一角!天律殿早已从根子上腐朽,有何资格再谈秩序?!”
“冥顽不灵!”天律殿之主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厉色,“尔等所见,不过是管中窥豹,安知全局之重?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此乃维持大局之必需!尔等只凭一时意气,便行此叛逆之事,可知将引发何等滔天浩劫?!”
又一道更为猛烈的规则冲击波从八极天狱核心爆发,这次蕴含的是“因果逆乱”之力,虚空之中浮现无数错乱的因果线,纠缠撕扯。双方阵营再次动荡,几位伤势未愈的判官甚至闷哼出声。
冲击过后,天律殿之主的光晕重新稳定,他不再与慈诏使进行无谓的争辩,那朦胧的光影转向慈诏使,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意志弥漫开来。
“口舌之争,毫无意义。阴诏司叛逆之实已定,破坏平衡之罪难容。然,吾秉承天律,亦非不教而诛之辈。”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那并非血肉之手,而是由最纯粹的秩序之光凝聚而成,指向慈诏使。
“慈诏使,你为阴诏司领袖之一,破禁主导。依照天律最高裁决议程,当由吾亲自裁定。今,吾予你一个机会——单独决斗。”
“胜,天律殿就此退去,承认八极天狱新生规则,百年内不再追究阴诏司此番行事之责。”
“败,则尔等阴诏司上下,需即刻解散,听候天律殿发落!八极天狱,亦需重归天律管辖!”
条件提出,星墟为之一寂。连不断爆发的冲击波都仿佛短暂停滞。
这是天律殿的规矩,一种看似公平,实则将一切归于力量本质的最终裁决。它将复杂的阴谋、理念的冲突,简化为了最原始、最直接的力量对决。
“不可!”暮红急声道,她深知天律殿之主的可怕。
“大人,何必与他们讲什么规矩!”阿橙萝也收起嬉笑,眼神锐利。
莫宁、黄笙、魄山等人更是心中一紧,手心几乎要攥出魂血。慈诏使虽成功破除体内禁制,实力恢复至巅峰,甚至可能更胜往昔,但她的对手是深不可测、执掌三界律法、其力量源头可能远超想象的天律殿之主!
就连天狱最深处,那六道古老而强大的意志(判死生、轮回生、修罗生等)也投来了前所未有的关注,这场决斗的结果,将直接决定它们未来是重获部分自由,还是再次被套上更沉重的枷锁。
慈诏使静静地凝视着天律殿之主,她心中明镜一般。这绝非简单的意气之争或个人荣辱,这是将彼此的立场、信念、所践行之“道”,付诸于最纯粹力量的最终验证!退缩,意味着阴诏司方才所做的一切抗争、所付出的一切代价都失去了最终的底气。接受,则意味着将所有的重担、整个阴诏司乃至八极天狱的命运,都压在了自己一人的肩头。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前所未有的决然。破除禁制,挣脱束缚,不正是为了能在此时此刻,毫无顾忌地、以最完整的姿态,去践行自己心中的“道”吗?
“好。”一个字,清晰,平静,却重若星骸。慈诏使一步踏出,毅然脱离了整个阴诏司结成的防护光晕,独自悬立于两阵之间那片充满规则乱流、空间碎片的危险虚空。“我便与你,以此战,证我阴诏司之道!证这天律……是正是邪!是公是私!”
话音落下,她周身那璀璨的圣光骤然内敛,不再向外张扬,却变得更加凝实、厚重,仿佛将无数世界的悲悯、祈愿与对光明的渴望都压缩在了体内。一柄由最纯净净化之力凝聚而成的光剑,自她手中缓缓延伸而出,剑身近乎透明,却仿佛能映照出世間一切污秽、不公与扭曲。
天律殿之主亦不再多言,那秩序之光凝聚的手掌虚空一握,一柄由无数细密冰冷、不断流转的律法条文缠绕、编织而成的“天律之剑”赫然成形!剑身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每一个符文都代表着一条不容置疑、不可违逆的天地规则,散发着裁决万物、定义一切的至高威严。
没有呐喊,没有预兆,甚至没有杀意。
下一瞬,两道代表着宇宙两种极端趋向的身影,动了!
慈诏使的光剑划出一道完美而恢弘的弧线,剑光过处,混乱的规则乱流被悄然抚平、湮灭,连那不断肆虐的、蕴含各种负面法则的冲击波都被净化、消弭于无形。这一剑,并非为了毁灭而生,而是为了“净化”,为了将一切被扭曲、被玷污的法则,导回其应有的、纯净的正轨!
天律殿之主的律法之剑则简单直接地一刺而出,毫无花巧,却蕴含着最根本的“定义”与“裁决”之力。剑锋所指,那片虚空被强行定义为了“有序之战场”,一切外来的、混乱的、不符合律法规范的能量与法则都被排斥、镇压、直至彻底抹除!这一剑,是为了“裁决”,为了将一切不符合既定律法、挑战秩序权威的存在,彻底定义为“非法”,并从存在层面予以删除!
“铮——!”
双剑并未直接碰撞,但两道截然不同的剑意、两种根本对立、无法共存的宇宙法则,已在虚空中狠狠撞击、侵蚀、湮灭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炸,只有一种更令人心悸的、源自规则最底层的剧烈摩擦与对抗!那是秩序与净化、铁律与慈悲、冰冷定义与温暖救赎的终极交锋!
以两人为中心,一片极其诡异的法则领域瞬间形成。一边是圣洁、温暖、试图包容并净化万物的慈悲净土;另一边是冰冷、绝对、不容丝毫逾矩与异常的律法铁狱。两种领域疯狂地挤压、侵蚀、吞噬着对方,交界处迸发出无声却足以撕裂寻常仙神的规则火花!
慈诏使剑法圆融流转,如大道至简,又如流水潺潺,无孔不入,却又带着涤荡乾坤、还复清明的决绝意志,每一剑都精准地指向天律法则中那些因所谓“非常之法”而产生的矛盾、晦暗与不公之处。
天律殿之主剑势霸道绝伦,如岳镇渊渟,以绝对的力量与权威维持着秩序的稳定与统一,每一剑都试图将慈诏使的“净化”之力定义为“扰乱秩序之混乱”,将其所有的行动与力量都强行纳入律法的审判框架之内,予以否决。
剑光交错,法则轰鸣。两人的身影在破碎的虚空中时隐时现,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大片虚空结构的崩坏、重塑、再崩坏。八极天狱爆发的混乱冲击波竟无法侵入他们交战的核心领域分毫,仿佛那里已成为一个独立的、由两种至高法则争夺主导权的世界!
所有旁观者,无论敌我,都屏息凝神,心神被完全吸引。这场决斗,早已超越了单纯的力量对拼,更是道路的争锋!是慈诏使的“净罪”之道能洗涤天律沉积的污秽与不公,还是天律殿之主的“秩序”之剑能最终镇压一切所谓的“叛逆”,维护那看似永恒不变的铁则?
星墟为台,狱门为幕。
黑白之争,正邪之辩,在此一剑之间,即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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