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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绣履痕暗藏倾轧计


第463章  绣履痕暗藏倾轧计

    却说夏金桂吩咐过宝蟾,赶忙领著丫鬟、婆子往大观园而来。入得怡红院,便见老爷贾政正暴跳如雷,内中贾璋哭嚎不止,傅秋芳更是发了疯病也似,口口声声嚷著王夫人要加害她。

    夏金桂请罪不迭,贾政不好跟儿媳发火儿,只吩咐其严查内院。夏金桂领命而出,恰撞见玉钏儿传了王夫人口信儿来,夏金桂忙吩咐各上夜人仔细搜查,又一面叫查二门外邻园墙上夜的小厮们。

    于是园内灯笼火把,直闹了一夜。至五更天,就传管家男女,命仔细访查,一一拷问内外上夜男女等人。

    至卯正一刻,方才有婆子打大观园东角门左近发觉一溜脚印。此时贾母还未起,夏金桂如释重负,忙往王夫人院儿回信儿。

    刻下贾政正与王夫人计较著,二人吵得面红耳赤,至丫鬟报信儿方才罢休。

    那夏金桂挪动莲步入内,敛衽一福,叫了声儿老爷、太太」。

    王夫人正是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当即冷眼一横便道:「我让你管家,你便是这般管家的?可查出个眉目了?」

    夏金桂暗自抿嘴,心下待王夫人愈发鄙夷,口中却道:「回太太,有眉目了。费婆子打园子东角门左近的墙根下发觉一溜脚印。」

    王夫人惊愕道:「东角门————那贼人莫不是打会芳园过来的?」

    贾政冷哼一声儿,起身干脆拂袖而去。

    贾珍无论黑白,啸聚勋贵子弟吃酒赌钱,难保其间便有一二人生出坏心来,翻墙摸进了大观园里行那苟且之事。

    王夫人心下将贾珍骂了个狗血淋头,偏生又拿贾珍没法子。大老爷贾赦在时尚且管不得贾珍,如今贾赦一去,贾政这等性子岂能管得了贾珍?

    当下只吩咐夏金桂谨守门户,夜里多派上夜的往东边几巡视。

    婆媳两个正说著话儿,便有檀心入内回道:「太太、奶奶,老太太寻二位过去说话儿呢。」

    王夫人与夏金桂对视一眼,叹息一声儿,起身便往荣庆堂而来。

    却说宝玉成婚后,贾母愈发喜爱贾璋,每日必叫到身前逗弄。这日用过早饭依旧不见贾璋前来,贾母自是要过问两句。

    翡翠、鹦鹉两个大丫鬟不敢隐瞒,忙将昨夜情形说了出来。

    这会子贾母尚且算得上是眼明心亮,自打夏金桂管家以来家中什么情形,她又如何不知?因是听罢便蹙眉道:「我必料到有此事。如今各处上夜都不小心,还是小事,只怕他们就是贼,也未可知。」

    说话间邢夫人、凤姐儿、探春、惜春等俱来问安,听贾母如此说俱都不答。

    探春几次跃跃欲试,又将到了嘴边儿的话儿生生咽了回去。凤姐儿却不管那么许多,当下就笑道:「近来家中事儿多,弟媳又年弱,免不得对下头少了管束。园中人渐渐必先前放肆了许多,先前不过是偷空小聚一场,近来渐次放诞,竟开了赌局,甚至有头家局主,或三十吊、五十吊、一百吊的大输赢。数日前,竟有争斗相打之事。」

    贾母听了,唬著脸儿道:「你既知道,为何不早与我说?」

    凤姐儿笑道:「唷唷,老太太可是怪起我来了?我要带哥儿、姐儿,又要计较二爷袭爵事,近来又被老太太点了将,哪里还有光景回话儿?」

    贾母不禁蹙眉拄拐,叹道:「你也是管老了家的,如何不知其中利害?你自为耍钱常事,不过怕起争端。殊不知夜间既耍钱,就保不住不吃酒,既吃酒,就免不得门户任意开锁。

    或买东西,寻张觅李,其中夜静人稀,趋便藏贼引奸引盗,何等事作不出来!况且园内的姊妹们起居所伴者,皆系丫头媳妇们,贤愚混杂,贼盗事小,再有别事,倘略沾带些,关系不小。这事岂可轻恕!」

    说话间王夫人、夏金桂已然入内,婆媳两个上前见过礼,贾母便问:「可查出个由头了?」

    王夫人忙道:「金桂忙了半宿,到底在园子东角门左近寻到了脚印————大抵是打会芳园过来的。」

    贾母一听,顿时没了言语。宁荣二府虽都姓贾,可到了贾琏、贾珍这一代就是五服的边儿了,往后贾兰就与宁国府出了五服了。

    贾珍待贾母虽礼敬有加,贾母却不好插手宁国府事。

    当下贾母便如王夫人一般,吩咐了多加派上夜人手,又命王夫人查了头家赌家来,有人出首者赏,隐情不告者罚。

    王夫人、夏金桂一并应下,待出得荣庆堂,王夫人本当这回是遮掩过去了,谁知刚过穿堂便见宝蟾慌慌张张往这边厢而来。

    夏金桂故作叱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到底出了何事了?」

    宝蟾上前顾不得行礼,只扯了夏金桂在一旁嘀咕。王夫人看得纳罕,见夏金桂也变了脸色,便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这————」夏金桂咬著下唇期期艾艾,一边厢还将右手收进袖笼里。

    王夫人上前一把扯了其手腕,探手便从袖笼里抽出个物什来。定睛一瞧,本当是本书册,谁知风吹页翻,哗啦啦声响中,内中竟露出几幅春宫图!

    王夫人瞠目道:「哪个雷殛的将此物带进来的?」扭头就问宝蟾:「说,从何处得来的?」

    宝蟾扫量夏金桂一眼,这才说道:「方才在凹晶溪馆左近捡到的————另则,也有脚印往梨香院去了。」

    王夫人闻言就是一怔,一旁夏金桂拱火道:「太太,那云儿是大房的,咱们只怕不好管束。」

    王夫人又不是瞎的,哪里不知宝玉得空便往梨香院跑?她心下早就不满云儿,因是略略思量便道:「去请了大太太来,咱们一道儿往梨香院走一遭,倒要看看那狐媚子到底是人是鬼!」

    说来也巧,刚巧邢夫人领著丫鬟打后头穿堂过来,闻声便道:「唷,弟妹有何事寻我啊?我还要回去看著四哥儿习字呢。」

    王夫人扭头瞥见邢夫人,忙上前将那春宫册子递过去。邢夫人只瞧了一眼便心下怦然,忽而又慌乱起来,心道,莫不是小贼将此物遗落在园子里了?

    当下王夫人将宝蟾的话复述了一通,临了才道:「嫂子,此事还须得你来做主才是。」

    邢夫人暗自舒一口气之余,眼珠一转。心忖,云儿是贾琏的妾室,瞧这意思————怎么像是夏金桂要对云儿动手?不拘如何,只要凤姐儿与王夫人婆媳两个闹起来就是好事儿。

    因是邢夫人一口答应下来,蹙眉道:「真真儿是不要脸的狐媚子!不用弟妹说,今儿个但凡查出梨香院不对,我便留不得她了!」

    几人一拍即合,夏金桂窃喜不已,当下纠集了王善保家的、秦显家的、周瑞家的、吴兴家的、郑华家的并几个粗壮婆子,众人气势汹汹便往梨香院寻去。

    甫一到得梨香院前,便听得内中清唱之声传来。

    邢夫人故作怒不可遏道:「好啊,大老爷尸骨未寒,一个妾室竟反了天啦。

    给我砸开门!」

    几个婆子呼喝应下,上前踹开门,呼啦啦一拥而入,惹得内中尖叫连连。

    少一时邢夫人、王夫人、夏金桂进得内中,那云儿搂著个丫鬟战战兢兢问道:「大太太、太太,这是何故啊?」

    不用二人回话,夏金桂只冷笑道:「家中失窃,各处都须得搜检,旁的话儿过后再说,且先搜检!」

    说罢一挥手,众人便翻腾起来。旁人尚且有些分寸,那王善保家的最是狐假虎威,当下入内「豁啷」一声将箱子掀开,两手提著,底子朝天,往地下尽情一倒,将所有之物尽都倒出。

    此时夏金桂偷眼去看宝蟾,宝蟾赶忙重重颔首。须臾,周瑞家的方才搜检了梳妆台,宝蟾便惊呼一声儿:「奶奶,你瞧那汗巾子可眼熟?」

    此言一出,王夫人、邢夫人、夏金桂俱都往地上的汗巾子看去。邢夫人尚且不知情由,夏金桂、王夫人却已然变了脸色!

    偷兄长妾室,这是乱了伦常啊!王夫人气得天旋地转,亏得夏金桂在一旁搀扶,这才不曾栽倒。

    邢夫人纳罕道:「弟妹这是怎地了?」

    夏金桂紧咬银牙默不作声,待檀心、玉钏儿将王夫人扶好,扭身一耳刮子便将云儿扇倒在地。

    云儿捂脸叫屈道:「我不知什么汗巾子,那不是我房里的物件儿!」

    宝蟾凑过来啐道:「想瞎了心的狐媚子,那是茜香国女王上供的汗巾子,自然不是你—

    —」

    「住口!」王夫人一声呵斥,顿时止住宝蟾咒骂。

    邢夫人眨眨眼,忽而想起那汗巾子好似是宝玉身上的?她本就是来当搅屎棍的,却不曾想能听闻这等阴私事儿!一时间眸子里八卦之火升腾,就守在一旁默不作声儿。

    此时王夫人强忍著怒火,与邢夫人道:「嫂子怎么说?」

    「我————」邢夫人正待开口,忽听得外头丫鬟回道:「二奶奶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凤姐儿领著平儿、丰儿两个入内,略略扫量一眼,这才笑道:「还没进家门,就听说太太往梨香院来了,这是怎么闹的?」

    王夫人绷著脸儿不言语,邢夫人哪里还忍得住心下八卦?当下绘声绘色说了一遭,惹得凤姐儿美目连连瞥向夏金桂。

    少一时,王夫人又问:「凤丫头怎么说?」

    凤姐儿冷眼瞥了下委顿在地的云儿,回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既做下这等没起子的事儿,自是全凭太太发落!」

    云儿兀自叫屈不迭,可这会子哪里还有人听其说什么?

    当下王夫人一声吩咐,便有婆子将云儿拖出去生生打了十脊杖,又将其拖上马车丢出城外。

    此时贾琏早已启程奔平安州而去,宝玉打东府回来后才得了信儿,随即疯跑到梨香院前,眼见内中人去楼空,一时间呆呆傻傻、失魂落魄,过后又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自不多提————

    中秋、重阳已过,转眼已是九月中。

    却说本月又该陈斯远入南书房轮值,这日一早儿打迎春房里出来,乘著马车便往皇城去了。

    二姑娘迎春送过陈斯远,复又觉身子疲乏不已,忍不住掩口哈欠连连,一时双目莹润。恶露排尽,二姑娘与陈斯远自是小别胜新婚。昨儿个夜里兴致来了,先是叫上了绣橘,待绣橘支应不住,便又叫了红玉帮衬。

    于是乎鸳枕上一龙擒于三珠,锦衾中鸾翔于一凤。内中云兴雨骤、无般不至,想起来便让人面红耳赤。

    迎春腹有锦绣,因爱煞了陈斯远,是以陈斯远说什么便是什么,极为纵著他胡闹。

    待回返内中,见红玉早将床榻拾掇齐整了,抬眼见迎春入内,红玉便笑道:「太太今儿个瞧著气色真真儿好,唇红齿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未出阁的小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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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春掩口笑道:「孩儿都生下了,哪里还是姑娘?」这般说著,脸上笑意不减,偷眼瞧了下梳妆镜,见内中人果然面色红润,顿时心下窃喜不已。

    又是一个哈欠,迎春道:「近来家中无事,我且睡个回笼觉。若有回事儿的,你只管答对了,若是处置不了再来回我。」

    红玉笑著应下,伺候著迎春褪去外衣,这才匆匆离去。迎春蒙了被子纳罕不已,心道按说昨儿个红玉最是操劳,怎地一早儿半点疲乏的模样也不见?真真儿是咄咄怪哉。

    反倒是绣橘,平时瞧著气力不小,动真章儿时反倒是个不中用的。

    胡乱思忖著,困意袭来,迎春渐渐合眼。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脚步声渐近,迎春睁开眼,便见苗儿匆匆而来。

    迎春忙问道:「有事儿?」

    苗儿道:「老爷回了。」

    迎春纳罕不已,扫量一眼外间天色,又扫了眼自鸣钟,这才惊诧道:「才辰时老爷怎地就回来了?」

    苗儿摇头连连,道:「红玉怕老爷出了事儿,这才催著我赶忙来叫太太起。」

    迎春困意全无,当下哪里还睡得下?催著苗儿为其穿戴齐整,胡乱将头发挽了个纂儿,正待出去迎,便见陈斯远蹙眉阔步绕屏风进得内中。

    「夫君。」迎春唤了一声儿,忙引著陈斯远落座,又亲手为其斟了温热茶汤,这才观量其脸色道:「可是出了事儿?」

    「嗯?」陈斯远回过神来温和一笑,道:「无事。只是圣人偶感风寒,辍朝三日。我等得了恩旨,一并回了家。」

    迎春唬得顿时变了脸色,道:「早前圣人身子不虞,也不过两日便重新视朝,今次怎地突然便辍朝三日了?莫不是圣人身子————」

    陈斯远玩味一笑。二姐姐都能想到,又如何唬弄得了朝堂上那群老狐狸?实则没等陈斯远离开皇城呢,便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是圣人只怕中风复发了!

    中风一事不好说,只是前一日圣人还好好儿的,怎会突然就又中风了?

    迎春蹙眉道:「夫君可去寻老师、王爷商议商议————」

    「不妥,」不待迎春说完,陈斯远便摇头道:「此时宜静不宜动。」

    迎春立时恍然,道:「是了,夫君不好胡乱走动,那这三日不妨好生在家中歇息吧。」

    谁知皇帝是不是以此钓鱼?若是胡乱走动,没准儿就会卷入谋逆大案呢!

    随著陈斯远日久,二姑娘自是也耳濡目染了一些朝中局势。自个儿的夫君稳如泰山,她自是不挂心的,可转念想起娘家来,迎春顿时心中七上八下起来。有那么一会子,迎春竟庆幸亲爹贾赦故去了,不然说不得这会子就会犯下什么蠢事儿呢!

    如今荣国府中,琏二哥往平安州去了,至今未归;二叔贾政闲云野鹤一般,万事不管。唯一所虑者,乃是东府的珍大哥。

    奈何到底隔著府呢,有些话迎春实在不好递。正思量间,红玉又入内回道:「太太,秦显家的得了大夫人吩咐,给太太送物什来了。」

    陈斯远闻言干脆起身道:「林妹妹还病著,我往西路院去瞧瞧,二姐姐只管答对娘家客。」

    迎春应下,命苗儿将陈斯远送出去,这才吩咐红玉将人带进来。少一时,秦显家的随著红玉入内,见了迎春就是一福,旋即提著个小巧包袱满面堆笑道:「姑娘真真儿选了一桩好姻缘,这会子是掉进福窝里了。」

    一股脑说了半晌奉承话,迎春方才问道:「母亲打发婶子送什么来了?」

    秦显家的这才铺展开包袱,内中却是一件小衣裳,又有虎头帽一个,虎头鞋一双。道:「太太也惦记著大哥儿呢,眼见天冷了,便吩咐家中针线上人给大哥儿做了一套。」

    红玉将衣物送至迎春桌面上,迎春扫量几眼,笑著道:「好针脚,替我给母亲道谢,一会子走时,也带上我给四哥儿做的物什。」

    秦显家的笑著应下,迎春这才吩咐其落座,又命丫鬟奉茶。那秦显家的甫一落座,便嘀嘀咕咕说起了荣国府中杂事。

    自老太太寿辰过后,莫说是迎春,便是红玉、绣橘几个也不曾回荣国府,是以对内中事宜全然不知。这会子听闻夏金桂抄捡梨香院,王夫人打了云儿又将其丢出城外,顿时唬得变了脸色。

    道:「到底是二哥的妾室,二婶怎好越俎代庖?」

    秦显家的为侄女儿司棋计,自是百般讨好迎春,因是便道:「谁说不是?过后太太————夫人才反应过来,这事儿只怕是夏金桂与凤姐儿合起伙来做下的。」

    迎春听罢摇头连连,只暗暗替探春、惜春两个担心。家中出了这起子事儿,捂还来不及呢,哪里敢当面儿发落?当面儿发落也就罢了,怎可将人一丢了之?

    与其如此,莫不如彻底打杀了灭口呢!

    迎春都能想到,此时定然会流传出去,没得又让贾家坏了名声!因著宝玉之故,两个妹妹本就难嫁,待此事一出,只怕再难寻得好姻缘。

    那秦显家的察言观色,道:「姑娘也觉不妥?事后老太太叫了太太、夏金桂,当著面儿好一番叱责。随后又打发人去寻云儿,谁知搜寻了几日也不见其下落。」

    迎春不知说什么好,答对了秦显家的一番,又赏了其两枚四钱的银稞子,这才吩咐条儿将其送出府。

    却说另一边厢,陈斯远小意温存,涎著脸百般哄劝,奈何黛玉就是不给其好脸色。

    常言道:人有失手、马有漏蹄。二人亲昵日久,磨磨擦擦之际难免擦枪走火。于是前日黛玉痛呼一声儿,狠狠咬了陈斯远一口,过后更是两日没给其好脸色。  

    眼见林妹妹不理自个儿,陈斯远正待想些旁的法子,一抬眼,正瞧见壁上一幅山居图,未有称题。

    「妹妹新作的画儿?」

    ————————————

    黛玉哼哼一声儿,蒙著被子不理他。

    陈斯远略略思量,叫了雪雁来,待笔墨齐备,当即起身提笔落墨。床榻上的黛玉纳罕不已,偷眼一瞧,便见其已在山居图上题咏:

    面面山溪缭绕,村村花木蒙丛。

    人在渊明记里,家居摩诘图中。

    丢下笔墨,陈斯远扭头便见黛玉扬著小脸儿巴巴儿往这边厢瞧著。陈斯远面上一笑,凑过去扯了柔荑道:「妹妹不气了?」

    黛玉瘪瘪嘴,说道:「也不是气,只是有些怕。」

    怕的是早早破身再损了身子骨,来日不利子嗣,有负林如海所托;怕的是身子单弱,来日不能陪良人白头到老。

    陈斯远肃容正色道:「妹妹怕,实则我比妹妹更怕。」

    黛玉心下酥软,应了一声儿,便委身其怀中。

    二人略略温存,黛玉忽道:「昨儿个鸳鸯代我往城外工坊去了一遭,谁知正巧碰见凤姐姐。古怪的是,凤姐姐只问了我两句,余下的都在问你。」

    「问我?」陈斯远心下直撇嘴,那生不出儿子还能怪自个儿不成?再说平儿不是生了嘛。

    自然,这等话儿不能说出口,他蹙眉思量道:「许是因著二哥的爵位?」

    黛玉不知内情,颔首道:「我想也是如此。夫君不若寻凤姐姐说透了,免得她一直记挂著。」

    陈斯远含混道:「此事得空再说吧。」

    谁知话音才落,外头便有紫鹃匆匆入内,回道:「老爷、太太,荣国府的琏二奶奶来了!」

    陈斯远瞠目不已,心道凤姐儿真真儿是胆大妄为啊,怎么还追家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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