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户真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狂热，

    「它不应该待在冷冰冰的博物馆里，被一群不懂它的人围观！它应该待在德川后人的家中，被好好供奉起来！这才是它惟一的归宿！」

    「那是博物馆的财产，是国家的文物！」

    新川馆长不敢相信地摇著头，眼神里充满了痛心疾首，

    「都已经到现在了，你居然还在坚持这种可笑的血统论！难怪大学的时候，你最喜欢研究的，就是幕府时期的历史。」

    「我当时还以为你只是兴趣使然，没想到，你竟然偏执到了这种地步！」

    「血统哪里可笑了！」

    水户真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日本本来就是我们德川家的！是我们德川家打下的江山！」

    「现在的日本，只不过是我们的权柄被小人窃取了！那把刀，是我们德川家的东西，我拿回来，有什么错！」

    「你疯了，」新川馆长看著他这副样子，缓缓摇了摇头。

    他拄著拐杖的手在微微颤抖，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你真的疯了，醒醒吧，水户真三！现在早就不是幕府统治的时代了！那是一百年前的历史了！你不能活在过去的梦里！」

    最后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进水户真三的心脏。

    他整个人僵住了，脸上的疯狂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死灰般的苍白。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嘴里喃喃自语：「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德川家没有没落……」

    看著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新川馆长嗤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悲凉，

    「你知道吗，原本在知道武士刀是你偷走的之后，我是准备杀了你的。」

    这句话一出，水户真三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我恨你背叛了我，恨你玷污了我们三十年的友谊，恨你让我变成了博物馆的罪人。」

    新川馆长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甚至已经想好了，杀了你之后，我就去自首，然后以死谢罪。」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水户真三死灰般的脸上，缓缓说道，

    「但看著你现在的这幅样子，我改主意了。」

    「我不会杀你，我会去报警的。」

    「你等著被警方抓走吧，水户真三。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说完，新川馆长缓缓站起身，转过身，一步一步地朝著门口走去。

    他的脚步很慢，每走一步，拐杖都会敲击一下地板，发出沉重而规律的「笃、笃」声，像是丧钟的鸣响，一声声敲在水户真三的心上。

    阳光落在他的背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显得格外孤寂。

    就在新川馆长的手握住门把手，准备开门的那一刻，异变突生！

    一直失魂落魄的水户真三，突然猛地从床上跃起，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一个刚刚昏迷醒来、虚弱无力的老人。

    他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那里面还插著新鲜的百合，晶莹的水珠还在洁白的花瓣上滚动著。

    水户真三死死地攥著花瓶，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面目狰狞得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我不能让你毁了我的一切！」

    水户真三嘶吼著，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个沉重的玻璃花瓶狠狠砸向新川馆长的后脑！

    花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带著破风的声响，直直地朝著新川馆长的后脑砸去。

    门外的林秀一和服部平藏，一直屏住呼吸，紧贴著门板听著里面的对话。

    当听到水户真三那声嘶吼的瞬间，两人脸色剧变，几乎同时抬脚，狠狠踹向病房门！

    「砰！」

    一声巨响，病房门被猛地撞开，门板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玻璃花瓶带著致命的寒光，离新川馆长的后脑只有咫尺之遥。

    新川馆长听到身后传来的风声，瞳孔骤然收缩，他本能地想要转身，可年老的身体反应终究慢了半拍。

    他只能勉强侧过头，眼睁睁地看著那个沉重的玻璃花瓶，带著水户真三的疯狂和怨毒，朝著自己的后脑砸来。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扑入病房！

    是林秀一！

    他在门被撞开的刹那，就已经凭借著过人的观察力和反应速度，判断出了局势。

    没有任何犹豫，林秀一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前扑出，左手闪电般格挡在新川馆长的后脑旁，右手则直取水户真三持瓶的手腕！

    「咔嚓！」

    一声刺耳的玻璃破碎声，响彻整个病房。

    但这并不是花瓶砸在人头上的闷响，而是花瓶被林秀一的左手格挡开后，狠狠撞在墙壁上碎裂的声音。

    无数玻璃碎片四溅开来，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千万点冰冷的寒光。

    清水混合著洁白的百合花瓣，泼洒了一地，浸湿了光洁的地板，留下一片狼藉。

    林秀一的左手小臂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飞溅的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衣袖，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顺著他的小臂流下，在浅色的衣袖上晕开一朵刺目的红。

    但他毫不在意，右手已经牢牢扣住了水户真三的手腕，手腕猛地一拧！

    「啊！」

    水户真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剩下的半截花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停在了墙角，发出一声细碎的声响。

    服部平藏紧随其后冲入病房，他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从另一侧死死地制住了水户真三的胳膊。

    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一个拧腕，一个锁臂，转眼间就将这个疯狂的老者按倒在了病床上。

    「放开我！放开我！」

    水户真三拼命地挣扎著，嘶吼著。

    可林秀一和服部平藏的力气都很大，他的挣扎在两人的压制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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