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器，至关重要的凶器！”齐飞疯了一样的翻找着卷宗里的内容，他知道自己看到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内容。

    他的脑海中充斥着复杂而浓烈的情绪，如浓雾阻挡着他理性的思考。

    很快他知道了自己忽略这个线索的原因——凶器就落在钟淮亭的边上，只是上面只留下了钟淮亭一个人的指纹。

    “不是凶手没有留下指纹，是钟淮亭抹去了指纹。”齐飞知道，证据不会骗人，钟淮亭抢到了刀，他没有杀死对方，而是选择了抹去证据，一个杀死他妻儿的凶手，他又要拼死保护，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凶手是他的挚爱。

    “钟淮亭已经夺过了刀，他本可以杀死钟潇雨。他还是在救钟潇雨，绑住她是怕她伤害自己吗？”齐飞只觉得自己说话声音很茫远，太多的杂音在四周，仿佛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不可能，这到底是为什么？”

    “只有钟潇雨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创造了钟葵。”刘桐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步，“她和普通人不一样，我们无法判断她证词的真实性，她说的话不一定是事实，但是她会把这些话当做实话。”

    “她的书……那本心理学的邪典……”齐飞忽然想起了江天意和他说的话，“钟潇雨认为通过一定的方法，人可以自主地创造另外的人格。如果她的理论是真的，她完全可以在自己身上实践这个方法，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彻底的受害者，那么，钟葵……她，她也只是钟潇雨用来逃避罪责的工具。”说到这里，他的心里一阵绞痛，这是替钟葵心痛，他无法想象，高傲如钟葵这样一个人，如果知道真相，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可是，动机呢？作案动机呢？”齐飞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世界观，“她为什么要如此残暴地杀死家人？奚河……这一切发生在她遇到奚河之后……”

    那张和自己极度相似的脸浮现在齐飞的脑海里，奚河，就好像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在月牙山3号别墅的上空。

    “不管真相如何，恢复神志的钟潇雨坚定地认定奚河是杀死自己全家的真凶，是我们推理的方向错了，还是这里另有原因？”齐飞忍不住又翻到了那张沈红冠拍摄的照片，钟潇雨浑身是血地看向镜头，仿佛在诉说着什么。让齐飞挫败的是，他读不懂这眼神，他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

    江天意心理咨询室的门再度被敲响了，这是连续第二天有安排之外的访客来了。

    他戴上了金边眼镜，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是风尘仆仆的齐飞，肩上还有未化的雪花。

    “江医生，我不知道该找谁，只能到你这里来了……我知道你和我们警局签了保密协议。”齐飞声音里带着哽咽。

    “快进来。”江天意的声音温暖如雪天的炉火，“出什么事了？”

    “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相了，我对自己感到害怕。”齐飞念叨着，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方式和当年的骆骁颇有几分类似。

    江天意当然看出了他的异常，只是作为心理医生的他并没有表现得格外慌张，而是让齐飞坐在了沙发上，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看来你遇到了超出认知范围的事，坐下来慢慢说。”

    水杯的热度渗进掌心，让齐飞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些：“是钟潇雨，刘队给我看了当年灭门案的完整卷宗，事情可能和我，不，应该是我们知道的不一样。”

    听到是和钟潇雨有关的事，江天意格外上心：“看你这样子，那份卷宗的内容不一般。”

    齐飞欲言又止，忽然自己摇头：“我觉得这还是奚河的阴谋，肯定是他重新布置了现场，就是为了迷惑警方，把嫌疑的矛头指向钟潇雨。”

    江天意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搞糊涂了：“什么？警方怀疑潇雨杀了她自己的家人？”

    “是现场有很多的疑点，都指向了钟潇雨，就算她不是元凶，也很可能参与了整个犯罪的过程……不，江医生，我不能相信这一切。”齐飞痛苦地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江天意没说什么，拿起自己办公桌上放着的一碟饼干，递到了齐飞面前：“尝一块试试。”

    齐飞不明白江天意这么做的用意，不过还是拿了一块送进了嘴里。

    “什么味道？”江天意问。

    “额，不是很甜。”齐飞回答着。

    “还有呢？”

    “有点香料的味道，是肉桂吗？”

    “嗯，味觉挺灵敏。”江天意微微一笑，“感觉好点了吗？”

    被江天意这么一说，齐飞似乎真的比先前松弛了一些。

    他不由得多看一眼碟子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饼干，好奇问：“这饼干还有抚慰情绪的功效？”

    江天意讳莫如深地笑了一下：“你找对人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是我认同你的怀疑，奚河从潇雨那里学到了很多心理学的技巧，我想这是他接近潇雨的一个目的。很不幸，潇雨成了他第一个实践自己所学的实验对象。

    我很了解潇雨，她很爱她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她不会做任何伤害家人的事情。”

    听到江天意这么说的齐飞像个被哄的孩子，总算安心了一些。

    当齐飞事无巨细地讲述完卷宗里的内容和自己的推理，江天意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沉默让齐飞有些慌张：“江医生，你对钟潇雨最了解，告诉我你的看法。”

    江天意的神情凝重：“要我从心理学的角度给你建议的话，我只能说潇雨全家被害的场面，和你妈妈被害的场景太像了。都是在餐厅，都是被刀刺杀。奚河杀死了自己的母亲。我想，在他的认知里，并不能把剥夺生命和罪恶联系起来，更严重的情况是他把杀死对方作为爱的一部分……”

——

    大雪覆盖了南陵迷宫中的脚印，钟潇雨不知睡了多久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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