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以灾难对抗灾难

    经过后续几轮测试，莫罗对齿叶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

    这种生物的个体强度是有的，但没法抵抗念气的攻击。

    真正棘手的地方在于它们的数量。

    不过，只要提前将星标植入到齿叶身上，莫罗就能通过飞星裂弓去牢牢掌握主动权。

    这正是他打算利用齿叶来对付地狱铃声双尾蛇的关键。

    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团队就能在事后安全收割尼托洛米。

    当然。

    这一切的前提，是计划能够顺利展开。

    一段时间后。

    凭借奇美拉的飞行能力，团队依照聆泽族提供的情报一路行进，最终有惊无险的找到了那片自然形成的沼泽区域。

    这里正是尼托洛米的生长之地，也是地狱铃声双尾蛇的活动范围。

    V5中的欧奇马联邦，曾组织一支由1200名精英组成的军队，沿著黑暗大陆海岸线向这片沼泽地进发。

    然而，军队甚至连尼托洛米的样子都没见到，就几乎全军覆没，沦为地狱铃声双尾蛇的饵食。

    最终仅有11人侥幸逃离了地狱铃声的攻击。

    从高空俯瞰，沼泽地生长著茂密的巨型芦苇。

    而在沼泽四周，却环绕著一片看起来颇为「正常」的森林。

    没错，就是正常。

    这里的树木和植被，完全符合人类常识中的尺寸认知。

    而沼泽中生长的芦苇，却跟黑暗大陆大多数动植物一样，体型超出常态。

    尽管它们只比普通芦苇大上八九倍，但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算得上相当克制了。

    不过也正因为周围森林的太过寻常，反而在无形中凸显出沼泽地芦苇丛的不同寻常。

    奇美拉在沼泽上方的高空持续盘旋。

    由于距离地面太远，团队成员难以看清下方的具体情况。

    即便运用念气增强视力，也只能勉强辨认出沼泽植物的轮廓，想要从中捕捉其他生物的动向，几乎不可能。

    但这实属无奈之举。

    地狱铃声双尾蛇属于机制型灾难，从某种角度来说，其正面威胁甚至比那些巨型生物更为致命。

    如果不是看到下方有不少飞行生物安然掠过，为保险起见，团队或许早让奇美拉飞向更高的空域。

    可即便有这些生物作为参照，他们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要让我的宝贝们先去侦察一下吗？」

    彭丝提议道。

    在这样的高度，仅凭肉眼实在难以看清沼泽地的具体情况。

    比司吉摇头反对道：「最好不要，我们无法确定地狱铃声的杀意感染」是否会通过「念气」进行传递，贸然派蜂群下去，是存在一定风险的。」

    「好吧。」

    彭丝确实没考虑到这一点，但她有个优点，那就是对团队中资深成员的经验和判断，她总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莫罗抬手抵著下巴，平静道：「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不过，要想确认计划是否成功，最终我们还是要依靠蜂群去探明情况，也就是说，我们的目标是生长于沼泽地的尼托洛米，在需要探明情况的前提下，无论如何都要去面对这种风险。」

    「这倒是没错。」

    比司吉闻言轻声一叹。

    在这片黑暗大陆上，想要毫无风险的获取希望之物，几乎是不可能的。

    人类所能做的，便是在行动之前，尽可能的降低风险。

    而杀意感染是否通过念气传递是一个潜在威胁，但为了取得尼托洛米，团队必须面对这个风险。

    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已经让他们对「风险和收获」有了极其清晰的认知。

    「现在就动用蜂群侦查，风险确实较高。」

    莫罗总结道：「但只要等计划实施，再派蜂群过去，至少能降低风险。

    「确实。」

    比司吉点了点头。

    莫罗则是突然看向了彭丝，迟疑了一下，道：「这就是这方面的风险————」

    「我没问题。」

    彭丝打断了莫罗的话，脸上没有丝毫退怯之意。

    曾经那个会被嵌合蚁吓到失魂落魄的女孩，已经在连番的历练中成长为一名真正合格的职业猎人。

    至少在面对未知的勇气，以及敢于承担风险的魄力上，都是毫无问题。

    莫罗朝著彭丝点了点头。

    「那么，开始「计划」吧————」

    莫罗站在奇美拉背部边缘，今日晴空万里，四野无风，他垂眸俯瞰，目光落往下方那片沉寂的沼泽。

    以灾难对抗灾难。

    正是这项计划的核心所在。

    凭借聆泽族老人提供的关键情报，莫罗对计划的成功率抱有相当信心。  

    团队迅速展开分工，高效进入执行状态。

    计划本身并不复杂。

    首先将已经被植入星标的处于归寂状态的齿叶大量投放到沼泽中央区域，随后利用水珠蕴含的水量，为齿叶的复苏提供充足水分。

    一旦齿叶群被激活，它们将依照生物本能，从沼泽中心向外展开地毯式啃食。

    在此过程中，任何藏匿于芦苇丛中的生物都将成为它们的攻击目标。

    如果进展顺利，齿叶群将如行军蚁般持续推进，直至蔓延到沼泽外围的森林地带。

    届时，包括地狱铃声双尾蛇在内的所有生物，都可能被齿叶吞噬殆尽。

    借此清除威胁后，团队就可以先派遣蜂群去确认情况，以及找到尼托洛米所在的位置，最后再降落到沼泽中央地带，开始采集行动。

    不过，这项计划存在一个问题。

    尽管已经通过盖璐的解剖技术确认齿叶没有听觉器官，但还是无法完全保证它们能免疫地狱铃声双尾蛇的攻击。

    但只要齿叶群的推进范围持续扩展到森林区域，应该就能证明沿途生物已经被清除。

    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效果验证的保障。

    高空之中，众人将成捆的齿叶向下抛去。

    紧接著，落位于奇美拉背部的队员们同时划开提前泡发好的水珠。

    霎那之间，汹涌的水流从空中倾泻而下。

    远远望去，犹如一股巨浪自天穹倒灌，直扑沼泽。

    而在这片人工暴雨触及地面前，充沛的水流已然率先浇洒在下坠的众多齿叶之上。

    干枯的齿叶遇水复苏，叶片急速膨胀，瞬间挣断束缚的草绳。

    紧接著，无数苏醒的齿叶，就这样如活物般坠入下方茂密的芦苇丛中。

    大量净水的倾落，以及大量齿叶的落地，顿时引起了沼泽中生物们的警觉。

    它们纷纷望向动静声传来的方向，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尽管如此，生物本能还是让它们对异常响动产生应有的警惕，一直朝著声源处望去，久久没有挪开视线。

    而就在这时，借助茂密高耸的芦苇丛作为缓冲，从而安然落地的齿叶群如同饿狼般苏醒，紧接著就以星火燎原之势向四周席卷。

    离齿叶群坠地区域最近的一处泥沼中，一只浑身布满尖刺的巨型蛤蟆忽的抬头，圆滚滚的眼珠如蜗牛触须般伸出眼眶，在高处警觉环顾。

    下一秒。

    察觉危险的它猛的蹬动后肢，硕大身躯腾空而起，试图越过芦苇丛逃向远处。

    然而就在它跃过芦苇丛的刹那，一个个齿叶陡然从下方疾射而出，如同嗜血的水蛭凌空黏附在它体表之上。

    「吱——！」

    一声怪异的惨叫声响起。

    齿叶那布满叶脉状口器的嘴巴如同高速电锯，瞬息间便将巨型蛤蟆绞碎吞噬。

    这只可怜的生物甚至来不及从空中坠落————

    就连一滴鲜血都没能遗留下来，尽数被齿叶啃食干净。

    这是因为齿叶在啃食时会产生强大的吸附力，如同吸尘器般将猎物的每一寸组织、每一丝痕迹，都彻底吞没。

    啃食掉巨型蛤蟆后，齿叶群继续向前推进。

    沿途所经之处，那些原本倚仗地狱铃声双尾蛇的庇护而在沼泽中生存的生物，纷纷被齿叶群吞噬殆尽。

    如此蝗虫过境般的大范围掠食，很快引起了地狱铃声双尾蛇的注意。

    「嘎啦、嘎啦————」

    一条浑身布满龟裂状纹路，七寸处生有黑色肉瘤，尾部细长如针的双尾蛇在泥沼间迅速穿行。

    它颈部的肉瘤似是中空，内藏细粒，随著游走不断晃动，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响声。

    随著声音扩散，空气中泛起一圈圈黯淡的波纹。

    声波借由芦苇叶的碰撞，完成一次次违背常理的诡异折射，迅速蔓延至每个角落。

    似乎觉得这样的传播仍不够力度，一条条地狱铃声双尾蛇纷纷跃上芦苇顶端，开始左右摆动看似轻盈的蛇身。

    随著摆动幅度加剧，肉瘤中的颗粒也在空腔内激烈碰撞，发出愈发密集且富有韵律的声响。

    这正是它们的致命杀招。

    整片沼泽的芦苇丛，都成了它们死亡铃声的传导媒介。

    换言之，任何踏入芦苇丛的生物，即便深埋于泥沼之下，也无法避开这杀意声波的侵袭。

    唯有那些对沼泽生态无害的弱小生物，才能避免被地狱铃声双尾蛇的杀意声波选中。

    然而，那足以致命的声波在蔓延至齿叶群时，竟然没能产生丝毫效果。

    由「片」变成「个」的众多齿叶，迎著空气中荡开的声音波纹，毫无停滞的弹射而起，直扑向立于芦苇顶端的地狱铃声双尾蛇。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显然出乎双尾蛇的意料。

    它们下意识张开生有毒牙的巨口，身躯紧绷，摆出极具威胁的姿态。

    这一幕甚至有些讽刺。

    即使是地狱铃声双尾蛇这样的灾难级生物，在面临骤然逼近的危机时，也会如普通动物般做出本能性的威慑反应。  

    然而，这种充满攻击性的姿态，对于只有进食本能的齿叶而言毫无意义。

    齿叶冷酷的扑上蛇身，如绞肉机般一寸寸搅碎并吞噬著血肉。

    不过眨眼之间，视野所及之处的双尾蛇，都被齿叶群清扫一空。

    但更远处的沼泽，乃至环绕沼泽的森林之中，仍有更多双尾蛇在活动。

    齿叶并不会思考前方还有多少猎物。

    它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将眼前一切生物吞噬殆尽。

    而地狱铃声双尾蛇在它们眼中，也不过是肉量偏少的食物罢了。

    或许地狱铃声双尾蛇到死都未曾料到，它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迎来灭顶之灾。

    在它们漫长的基因记忆里，从未有过关于齿叶的任何记载。

    是人类这一外来变数，硬生生将一位天敌送到了它们面前。

    活力充沛的齿叶群持续推进，一路啃食沿途生物，终于蔓延至森林边缘。

    在这里，仍有不少双尾蛇盘踞在树枝之间，静待猎物上门。

    然而这一次，它们等来的并非猎物，而是即将被写入它们基因记忆深处的天敌。

    「嘎啦、嘎啦一」

    森林中回荡著蕴含杀意的声波，紧随其后的，却是血肉被撕扯啃噬的残酷声响。

    这片区域中的任何生物，都无力抵抗齿叶群的侵袭。

    这样的结果，也跟地狱铃声双尾蛇的领地观念有关。

    作为这片区域的霸主，它们会清除所有进入领地的具有威胁的生物。

    相应的，那些不被视为威胁的弱小物种，则得以在这个微缩生态圈中存活。

    正因如此，整片沼泽和森林地带中，唯一具备危险性的生物，只剩下地狱铃声双尾蛇自身。

    于是，齿叶群几乎毫无阻碍的扫荡了眼前所有可见的生命。

    而身为始作俑者的莫罗一行人，在朝沼泽地扔下齿叶后，就攀升到了更高的空域。

    所以在静待结果出来之前，他们只能预设齿叶落入沼泽地中所可能发生的情况。

    而无法确切的看到齿叶如行军蚁过境般啃食一切生物的情形。

    他们所能看到的一依旧是安静的，甚至透露著一丝死寂的沼泽地。

    当彭丝的蜂群在芦苇丛中飞行时，通过黄蜂传到她意识里的画面之中，不见任何生物的踪迹。

    哪怕一只小小的昆虫也没有。

    分明能依靠黄蜂自身的生物感知，从而间接捕捉到尼托洛米那浓郁的生命气息，但画面中毫无生机的死寂感，却更先一步淹没了彭丝的感官。

    生命和死亡如此矛盾的交融在这片土地上————

    让她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残酷。

    但她不能去共情。

    这是一场充满掠夺和被掠夺的生态竞速。

    每一个存在，都有可能在下一秒迎来死亡。

    而团队在这场竞争中取得了胜利。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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