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剧如本

    辽阳地处辽东低山丘陵与辽河平原的过渡地带，地势东南高、西北低。辽阳城十五里处是首山，又叫驻跸山。

    相传当年李世民东征高句丽曾在此处扎营。明熹宗天启元年努尔哈赤主力就驻扎在城南首山，前锋军推进到城外三里。

    而现如今，明军也是有样学样。论打仗，谁玩得过李二啊。照著答案抄总不会错的。

    首山顶开阔平坦处面积有限，只能容纳数千兵马。于是明军的十几万大军就从山顶扇面铺开，梯次部署分区衔接一直延伸到辽阳城近端。

    首山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可以监视辽阳城内建奴大军的一举一动。唯一的缺点就是缺水，一如当年街亭故。

    首山作为辽阳城防御体系的一部分，建奴本应在此驻军的。若在山顶布置炮兵阵地，修筑营寨，数倍之兵仰攻也奈何不得。

    奈何代善如今手中的兵力捉襟见肘，即使有更好的布置也用不出来。他所面对的情况也正是当年明军抵御努尔哈赤时所面对的。

    再是名将，兵力不足，兵员素质不佳也是白给。再加上中枢催促文官微操补给不足等各种debuff那就是神仙来了都难救。

    所以往往会出现大明的阿猫阿狗只要投靠了建奴，瞬间就成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名将了。听起来就像洗白弱三分，黑化强十倍。

    明军有五千斤重炮二十门。但还有四千五百斤的三千斤二千斤千斤的两百多门。大明早期仿制的红夷大炮是青铜铸造的。

    后来开发出了铸铁包铜的廉价版，钢芯铜体的改进版。如今大明的铸炮水平可以说是跑在了世界最前沿了。

    三千斤以上的重炮分出一半轮流轰炸辽阳城墙。剩下的一半用来防备建奴。

    红夷大炮每两分钟可以发射一枚炮弹。连续射击四十发需要静置冷却半个时辰。

    使用的时候需要用拖把蘸醋清理炮膛顺带冷却。

    整个炮兵阵地，弥漫著硝烟和一股浓郁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的醋酸味。炮击从早到晚，累计一万六千发炮弹给打出去了。耗费十二万斤发射药。消耗了全军实心铅弹的三成，发射药的两成。

    物料加上转运的成本，算是将小十万两银子给打出去了。真就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炮击半个时辰，小南门城门灰飞烟灭。炮击两个时辰，城墙被击穿垮塌数丈。建奴推楯车堵塞城墙，驱使奴隶填补城墙。明军小炮推进，用霰弹开花弹杀伤敌军，用千斤重型佛郎机清除建奴车。

    由于此前明军已经用火炮将建奴城上建筑炮台等定点清除，建奴只能被动挨打，无力还击。明军火力值猛烈已经到了建奴无法承受的地步。也同样超出了明军诸将的预期。战争继续朝著明军有利的方向倾斜。

    比较奇怪的是，建奴在面对这种颓势的时候，却显得有些逆来顺受。并没有什么扭转颓势的行动。这不符合建奴打仗的风格。

    赵率教等人感到有些不安。按照他们的理解，建奴怎么著也应该试著派出几队骑来摧毁他们的炮营吧。

    傍晚，城外明军埋锅造饭。炮击的频率微微下降。明军一方除却几个搬炮弹砸到脚的，被炮管烫伤的倒霉蛋，无一伤亡。建奴一方，城墙渗出血液大冬天的，取土并不容易，他们直接将人砌到了墙里！

    入夜后，城墙与首山形成了狭管效应。冷风呜呜吹，将人冻得瑟瑟发抖。但明军的炮击依旧没有停。

    甚至由于气温太低，明军的火炮可以发挥远超火器操守规定的耐久度。但也有不好的情况发生。在这种气温下军中统管多出现了冻裂的情况。

    这种情况在萨尔浒之战的时候也曾发生。大家本以为是当年鸟统粗劣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没想到就算是合格的火器也依旧顶不住辽东的严寒。好在各总兵常年驻守关外，面对这种情况也并非毫无经验。

    他们让士兵领到统后务必要将统管擦干不能让冰雪给冻上。白天用火堆给铳管预热。晚上将鸟统放进被窝里保暖。

    辽阳城内，代善手里拿著一杆冻裂的鸟统仔细端详后咧嘴笑了起来。

    他的嘴唇干裂，随著他这一笑，伤口皲裂，渗出血来。他这并非是被严寒冻成这样，而是在面临巨大压力时候身体出现的不良反应。

    最后的会议，众人还是不愿将辽东拱手相送。过惯了好日子的他们实在是不愿意再回到长白山过著挖人参拨貂皮以渔猎为生的苦日子。

    大家都希望大贝勒带他们再赢一次。代善说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赢。带著大家再拼一把可以，但需要大家拼命了。

    说是可以回阿拉善图，实际上他们早已经没有退路了。当年努尔哈赤可以统一女真各部，靠的是他大明爹的虎皮。

    靠的是他建州卫指挥使龙虎大将军的身份以及和大明互市贸易的特权。辽东苦寒，没有关内的物资支持，建奴啥也不是。

    而辽东大地二百多年来积累的财富，人力物力早就让建奴们霍霍光了。入关是条好路子。但大明已经不是原来的大明了。

    朱明皇帝拼著跟他们自爆的后果也不愿意让他们占到一分钱的便宜。这条路根本就走不通。

    打赢了什么都好说。建奴诸贝勒旗主想要的是守住辽阳的短期好处。而代善明白只有一场大胜才能逆转局势。

    才能让执拗的崇祯皇帝捏著鼻子与他们和谈。为了这场胜利，就算赔上辽阳城也都是值得的！

    明军以满桂的宁远军、毛文龙的东江军为先锋，仅驻扎在辽阳城东南两面。

    但明军的夜不收早已经在辽阳南北两城的八个城门处都设置了眼线。

    天寒地冻，漫漫长夜，他们爬冰卧雪。凭借著月亮的微光，注视著辽阳城上的一举一动。

    寒夜难，随著时间的流逝，月亮也变得越来越瘦。天空中飘来厚厚的云层，将最后一缕微光遮挡。负责盯梢北门的夜不收小队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尴尬境地。

    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几人心中蔓延。又是一阵冷风吹过。众人脸上如刀刮般疼痛。好在这风也吹走了云层。

    当几人模糊的视线逐渐恢复，往前看去时，众人的呼吸都为之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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