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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改天换地,再造乾坤


第408章  改天换地,再造乾坤

    孙策于高台之上扫视著下方拥挤如麻的俘虏,其眸光森冷如刃。

    他手持铜喇,振臂高喝,声震四野,如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畔,直欲将人心魄震散:「跪下——!」

    声浪如潮,瞬间淹没了俘虏的窃窃私语与躁动。

    在明军士卒冰冷无情的刀刃逼迫下,所有俘虏,不论贵贱,不分男女,尽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将广场彻底铺满。

    那份屈从与卑微,与其平日里的跋扈形成了强烈而又极具讽刺意味的对比。

    「尔等之中,可有盘踞辽东之时肆意妄为,鱼肉乡里,屠戮无辜,强掳民女者?!甚或是平日里仗势欺人,于建奴地盘内,横行不法,巧取豪夺,欺压善良,奸淫掳掠之辈?!」

    孙策的声音伴随著那一个个显赫贝勒的名号,以及直指罪孽的喝问,如尖刀般刺入俘虏的耳中。

    「今日,天子有旨!宽仁与罚尽在此刻!凡主动坦白,交代罪行,揭发同党者,尚可留有一线生机!或赦免重罪,或遣往僻远之地屯垦赎罪!」

    孙策的语调猛地一转,凌厉如刀锋:「隐瞒不报者!一经查实,无论是何身份,凡有血债在身者,皆当斩立决!且,诛灭九族,以做效尤一!」

    这喝问如惊雷,震慑人心,其势之猛,仿佛要将天地都撕裂。

    那「诛灭九族」四字更是像一柄冰冷的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一个建奴俘虏的心口。

    诉苦大会已让他们清晰地感受到天子的雷霆手段,以及百姓刻骨的仇恨。

    如今这明确的生死界限,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将俘虏们逼到了生死的边缘。

    在万众瞩目下,在明确的生死界限前,俘虏内部瞬间瓦解。

    他们是活下去,还是成为一颗颗即将落地的人头,在此刻便要做出选择。

    一部分俘虏面如死灰,眼神呆滞。

    他们深知自己血债累累,无论是在关内还是在辽东,手上沾染的无辜性命难以数计。

    怒骂与唾弃早已磨灭了他们所有的侥幸与奢望。

    他们明白自己难逃一死,唯余麻木与绝望,他们的双眼不再有丝毫的神采,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映照著死亡的冰冷。

    他们深陷自身的罪恶泥潭,已然没有挣扎求生的力气,等待他们的唯有那无情的斩首。

    然而更多的俘虏,尤其是那些平日里地位不高的八旗士卒,那些被迫从军的包衣阿哈,那些心思活泛或者罪行稍轻之人,眼中则开始闪烁起极致的求生欲。

    他们挣扎著抬头,目光如饿狼般逡巡著四周。

    那一线生机与诛灭九族的残酷对比,将他们所有的挣扎与犹豫压缩到了极致。

    死亡的威胁如同一把无形的鞭子,狠狠地抽打著他们的脊梁骨,逼迫他们抛弃一切幻想。

    在祖大寿看来,这种以言语以恐惧来操纵人心的手段,比千军万马的冲杀更有效更冷酷。

    这根本无需明军挥刀,便能让建奴自相残杀,瓦解崩离。

    皇帝对人心的掌控,已然达到极致。

    就在俘虏群体内部,这无声的心理博弈达到顶峰之时,安都府早已渗透安排好的人手开始发难。

    只见俘虏群中,一个身著破烂衣衫的汉军旗人,平日里多有被八旗正身欺压之辱,此刻却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他先是瑟瑟发抖,随即眼神变得扭曲而疯狂。

    他鼓足勇气,颤抖著指向身旁,一个脸色铁青的八旗真鞑子,嘶哑著嗓子吼道:「我、我愿招!我举报他!这个甲喇章京就是德格类贝勒手下!他入关的时候在永平府屠了一个村子,把抢来的女人都关在窑子里,日日凌辱!

    还在我们广宁地界烧杀抢掠,将我们庄户人家全部并入旗地,强征民女为婢!

    」

    此言一出,宛若平地惊雷,瞬间点燃了整个俘虏群。

    那个被指认的甲喇章京,猛地抬起头,眼中凶光一闪,却随即被明军士卒冰冷的刀锋按住,只能发出不甘的低吼。

    孙策趁机抓住这个机会,他的声音仿佛带有蛊惑之力,响彻整个广场:「好!此人可记功!凡举报查实者,一概减免罪责,或赐食赐物,日后另有安排!凡查实所言非虚,所举报者确有血债,自首者,立功者,皆免除连坐之罪!」

    这番话语瞬间引发连锁反应,将所有俘虏心中的求生欲推向了极致。

    人人自危,昔日的同袍之情,往日的上下关系,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如薄纸般脆弱。

    呼喊声此起彼伏。

    最初只是零星的指认,很快便蔓延开来,犹如野火燎原,在俘虏群中扩散。

    每个人都像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唯恐被他人抢先。

    他们不再是被动的囚徒,反而主动揭发,场面瞬间混乱而残酷。

    一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八旗贵族,此刻被众矢之的,被自己的下属被曾经欺凌的汉人包衣所指认,他们惊恐万分,却也无力辩驳。

    而一些曾经被迫助纣为虐的汉军旗人,包衣,甚至被奴役的蒙古人,为了保全性命也开始积极地坦白自己曾经被迫犯下的罪行,同时不遗余力地举报其主子的罪恶。

    安都府的录事官员,手持笔墨,穿梭于俘虏之间,神色冷峻,将所有举报一一记录。  

    他们早已对此种场面有预演,准备充分。

    这种「俘虏斗俘虏」的模式,将甄别效率提到极致,且最大化了建奴内部的瓦解。

    昔日的统治阶层,在这一刻从内部开始分崩离析。

    那被鲜血浇灌出的权势之塔,竟开始从内部坍塌!

    就在这惨烈而又极富戏剧性的检举浪潮中,第一批被指认被查实的血债凶犯被甄别了出来。

    他们是罪大恶极者,是被无数人指证,且罪行相互印证的屠夫与刽子手。

    一张面目狰狞的巨大木牌被明军士卒立于高台侧方,牌面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他们所犯下的罪行,罪名包括「屠戮永平府,奸淫掳掠」,「残杀辽民,焚毁田宅」,「掠人为奴,私贩人口」,「霸占良田,强征民妇」等等,字迹血红,赫然醒目,触目惊心!

    孙策目光如炬,声色俱厉,当众宣判。

    他的声音带著极致的冰冷,却又夹杂著无法言喻的复仇快感,直直地敲打著每个人的心门:「奉皇帝圣谕,顺辽东民意,犯下血债之凶犯——」孙策逐一念著名号,那一个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建奴贵族,此刻只是一个个冰冷的死囚编号。

    「凶犯巴雅尔,曾任八旗镶白旗牛录章京,经永平府、蓟州百姓以及辽东广宁父老共同指认,伙同多尔衮贝勒部下,入关劫掠,屠杀汉民,奸淫妇女;在广宁、义州等地,霸占良田万亩,屠杀拒从百姓,强征民女为奴,将良善之家强行并入旗地,罪孽昭彰,铁证如山,验明正身——」孙策猛地拔高了声调,语气中带著不可抗拒的威严与杀意:「斩立决!」

    话音刚落,「噌一闪而过的寒光如白练划过长空!

    早就等候在一旁的刀斧手,早已准备多时。

    锋利的斩马刀带著凌厉的破空之声瞬间落下。

    「噗嗤!」

    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被砍断的脖颈中狂涌而出,猩红的血线在空中画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咕咚!」

    人头如同皮球般滚落掉在地上,带著骇人的惯性翻滚了几圈,终至停滞。

    那狰狞的表情在凝固的鲜血中,定格成永恒的恐惧与不甘。

    血污溅洒在泥土之上,将黑土地染成更为深沉的颜色。

    第一颗人头落地,并非寂静。

    台下百姓在经历最初的惊恐与本能的抽搐后,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那是复仇的快意,是积压数十年仇恨的宣泄!

    那声音震天动地,如同地狱的颂歌,带著某种原始而又狂野的生命力,冲击著每一个人的耳膜。

    「斩得好!」

    「杀——!」

    「报仇了!大明报仇了!」

    百姓们挥舞著手臂,眼神狂热,将所有积压在心中的愤懑与屈辱,随著那一声声怒吼彻底释放。

    一颗颗人头接连落地,每一颗人头落地都伴随著一次更为激烈的欢呼。

    那声音混合著哭泣与叫喊,复仇与解脱,震彻云霄。

    整个广场仿佛都在这血腥而狂热的氛围中,变得躁动不安,近乎癫狂。

    这场血腥的行刑已不再仅仅是一场对罪犯的杀戮,更是一场以血肉为祭的政治献祭。

    每一颗落地的人头,都成了皇帝意志和民意凝聚的象征,它们在用也最深刻的方式向所有辽东的百姓,向所有在场的明军将士宣告著皇帝的决心与手段,宣告著这片土地将彻底地洗尽血垢,重塑乾坤。

    不远处的明军将士,笔直地站立著,他们中很多人,最初对李若琏于军阵前斩杀张狂一事心有微词。

    那时,他们只是觉得皇帝年轻气盛,不懂沙场规矩,杀一个立功悍将,恐寒了军心。

    然而,此刻亲眼目睹这一幕,心中的那点小不服早已烟消云散。

    他们看见了皇权的无上威严,也感受到了民意的巨大力量。

    那股如潮水般涌来的仇恨与快意,让他们明白了皇帝此举的深意。

    原来皇帝并不是胡乱杀人,而是在为这些受苦受难的百姓做主!

    他是在为万民伸冤,为社稷安宁,以铁血手段,正本清源!

    「原来如此————」

    一名老兵低声喃喃,眼中由困惑转向明悟。

    他们的敬畏如同潮水般席卷而过。

    那是一种对权力的敬畏,更是对道义的认同!

    这种从内心深处生发出的敬畏,远比军令的强制,更为牢不可破。

    他们的信念,在血与火的洗礼中被重塑。

    他们手中的钢刀,此刻仿佛也多了一分沉甸甸的,为民雪恨的意义。

    当第一批血债者被清算后,孙策再次出声。

    他的声音带著极致的冷静,如同潮水退却,露出深沉的海床。

    「凡举报查实,且自身罪责不重者,其罪可免,亦可减免罪行!今日之后,编入劳役营,戴罪立功,修路筑城,改造田地!」

    随即,一些包衣阿哈和罪责较轻的俘虏,被单独甄别出来。

    他们被解除了手上的绳索,在明军士卒的看押下,领取了粗糙的衣物和食水。

    他们不敢置信地看著这一幕,眼中是死里逃生后的茫然与狂喜。  

    明军还特地安排了一些包衣的家属前来认亲。

    许多原本已经被判为死囚的包衣阿哈,在听到自己的家人呼唤后,涕泪横流,跪倒在地,向明军磕头谢恩。

    这种宽柔并济之策,让百姓感受到大明的宽厚。

    也让他们知道,只要与血债凶手划清界限,便有活下去的希望。

    这种策略,如同在腥风血雨之后洒下一抹温暖的阳光,既震慑,安抚,彻底收拢了民心。

    夜已深,辽东平原烈风呼啸。

    镇东楼上,朱由检再次伫立于沙盘前。

    他的背影在跳动的烛火下被拉得修长,如同撑天立地的孤影。

    御案上,一叠叠密报堆积如山,详细记载了各地的公判盛况。

    其中,有百姓感恩戴德之言,言辞凿凿,颂扬天子之德;有将领忠心耿耿之语,誓言肝脑涂地,为大明开疆拓土;亦有安都府成果卓著之奏,字里行间透著胜利的血腥与成功的得意。

    他一张一张地翻阅著,眸光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深邃而冰冷。

    其中字字句句的「胜利」与「人心归附」,却无法在他脸上激起丝毫喜悦。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秦良玉。

    她站在朱由检身后不远处,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感受著这股从天子身上散发出超脱尘世的冷酷与宏大。

    「大明————兴矣。」

    她喃喃自语,声音极轻。

    她的目光落在朱由检的背影上,那是帝国复兴的希望,亦是无情铁血的化身这些天,她深刻明白了这诉苦大会和审判大会的真正意义一那便是人心的汇聚与帝王权柄的极致显化!

    她从皇帝的策略中,看到了那句古老箴言的深刻体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没有人能够真正抵挡所有百姓被激发起来的,那种排山倒海般的怒火。

    这种力量一旦被正确地引导,便能成为摧枯拉朽,战无不胜的洪流。

    它比任何一支军队都强大,比任何一个权臣都可靠。

    它能改天换地,能再造乾坤!

    秦良玉看著沙盘上的点点星光,那些都是活生生的民心,此刻被紧紧地拧成一股绳,为皇帝所用,为大明所兴。

    辽东大地,不再是昔日的死寂一片,不再是只有风雪的呼啸与建奴铁蹄的碾压。

    此刻,它正处处燃烧著细密的火星一那是重生的希望,是复仇的烈焰,也是重建家园的烟火!

    远处的村落中有昏黄的灯火摇曳,那是百姓们在清点劫后余生的家当,在商议著如何重新耕种田地。

    有小孩子的哭声,不再是绝望,而是对未来的恐惧与迷茫,却也带著一丝活下去的生命力。

    新生的希望与深植的仇恨,如同双生子一般缠绕在这片饱经风霜的土地上。

    黎明终将到来,但此刻的辽东,仍沉浸在血与火的余韵之中。

    这场荡涤灵魂的洗礼,正在重塑著这片土地的生机,也涤荡著所有人的命运。

    在这无边的夜色中,大明的旗帜,依旧在镇东楼顶猎猎作响,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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