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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纸钱漫天,血炼吊命


第214章  纸钱漫天,血炼吊命

    小二被突然起来的一瞥吓得双腿发酸。

    那绯袍道人似有所觉,轻笑一声,语气依旧温和:「他不急,稍后再用。快去准备吧。」

    小二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几乎是跟跄著逃离了那张桌子,一路跌撞冲向后厨。

    经过柜台时,他拼命对著掌柜的挤眉弄眼,脸色惨白。

    掌柜的见状心知有异,连忙跟著进了后厨。

    刚一进去,小二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牙齿咯咯打颤,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掌、掌柜的!鬼!

    外面那个戴斗笠的不是人!

    他的脸————他的脸是裂开的!还贴著符!那味儿就是他身上的!绝对是官府要抓的妖人!没跑了!」

    掌柜的闻言,胖脸唰地一下没了血色,冷汗直冒。

    他哆嗦著透过门帘缝隙往外瞅了瞅,心跳如鼓:「真、真的?————这可如何是好?报官?」

    小二急道:「报啊!这等妖人,留在店里就是祸害!」

    掌柜的却犹豫起来,搓著手,满脸挣扎:「兄弟,咱们在这城外开店,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两头不沾边。

    这要是报了官,万一————万一没拿住,被他同伙知道了,日后报复起来,咱们这店还要不要开了?一家老小————」

    他越想越怕,「罢了罢了!睁只眼闭只眼,等他们自己走吧!就当没看见!」

    小二虽不甘,但也知掌柜的顾虑有理,只得惴惴不安地准备吃食。

    而此时,大堂内的其他食客,也有眼尖者隐约窥见了斗笠下的骇人景象,或是从小二和掌柜的异常反应中猜到了什么。

    恐惧如同无声的瘟疫般蔓延,众人纷纷低头,不敢再看,气氛压抑得可怕。

    靠门边一桌的两个精壮汉子,互相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惊骇与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

    其中一人微微颔首,另一人会意。

    两人迅速扒拉完最后几口饭,高声喊道:「掌柜的,结帐!」

    结了铜钱,两人起身快步走出客栈,一离开那腥臭范围,立刻深吸几口新鲜空气。

    「大哥,看清了吗?那斗笠下的脸————」稍年轻的汉子心有余悸。

    「错不了!额贴符纸,面有血线,浑身腥臭!一定是衙门告示上说的妖人!」

    年长些的汉子眼中放光,「官府悬赏,提供准确踪迹者赏银二十两!若能引领官差擒获,再加五十两!

    整整七十两雪花银啊!」

    「七十两!」年轻汉子呼吸都急促了。

    「快走!去前面三里坡的卡子!那里有守军!迟了怕这妖道走了!」

    年长的汉子一拉同伴,两人再也按捺不住,发足沿著官道向前狂奔,只盼那七十两赏银还未长脚跑掉。

    客栈内,那绯袍道人仿佛对门外的小插曲毫无所觉,慢条斯理地用著清粥小菜,姿态优雅。

    他用完餐,招手叫来战战兢兢的小二结了帐。

    然后,他转头对身旁那僵坐不动的斗笠客轻声道:「我吃好了,你先吃点,垫一垫吧。」

    小二闻言,头皮发麻,只得勉强上前,声音发飘:「这、这位爷,您想用点什————我们店有刚出笼的菜馍,还有肉包子,面片汤也————」

    他的话再次戛然而止。

    因为那斗笠客闻言,竟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了头,彻底露出了那张贴著符箓、一分为二的惨白怪脸。

    这一次,小二看得更加真切,那暗红的血线仿佛还在微微蠕动,额头的符箓红光似乎闪烁了一下。

    斗笠客的喉咙里发出极轻微的「嗬嗬」声,像是破风箱在抽气,却并非对小二说话。

    约莫一炷香后,客栈外传来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

    此前去报信的那两个汉子,领著三十余名官兵疾奔而来。

    为首的是个穿著皮甲、腰挎腰刀的队正,神色紧张而兴奋。

    「官爷,就在里面!一道人,一斗笠人,邪性得很!」

    报信的汉子指著客栈门口,气喘吁吁地邀功。

    那队正「锵啷」一声抽出腰刀,厉声喝道:「兄弟们!立功的时候到了!给我把店围起来,休要走脱了妖人!」

    兵士们轰然应诺,迅速散开,就要包围客栈。

    然而,就在此时,客栈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被从里面推开了。

    在众多惊疑的目光注视下,那绯袍道人和斗笠客竟自己走了出来。

    此刻,那斗笠客头上的斗笠已然不见,彻底暴露出的那张怪脸上,竟然又多了半张黄纸符箓,不是贴在额头,而是歪歪斜斜地贴在了鼻梁之上,符纸边缘还沾染著暗红近黑的黏稠血迹,缓缓向下流淌,显得愈发狰狞可怖。

    它浑身散发的腥臭气息,几乎凝成实质,熏得前排的兵士一阵头晕目眩,忍不住干呕。

    那队正见状,心中一凛,强自镇定,握紧腰刀喝道:「大胆妖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现身!还不快快伏法!」

    绯袍道人目光扫过这群如临大敌的官兵,嘴角那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似乎扩大了些,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著一丝遗憾和。  

    「等了半晌,就来了这么点人?罢了,罢了!」

    话音未落,他右手已然抬起,五指如兰花般轻巧一捻,掐出一个古怪法诀。

    霎时间,晴朗的晨空中,竟毫无征兆地飘落下无数白色的圆形纸钱,纷纷扬扬,如同下起了一场诡异的雪,朝著下方数十名官兵当头罩落!

    「什么东西?!」

    「纸钱?」

    官兵们初时一惊,下意识挥刀格挡。

    那纸钱边缘看似轻薄柔软,但与皮肤接触时,竟发出「嗤嗤」的轻响,锋利如刀片!

    顷刻间,不少兵士的脸上、手臂上便被划出了细长的血口子,虽不深,但鲜血立刻沁了出来。

    「小心!这纸钱邪门!」队正大吼,挥刀劈碎几片纸钱。

    官兵们经过初时的慌乱,发现这纸钱虽利,但力道似乎并不太强,只要小心格挡便可避开或劈碎。

    一番手忙脚乱的挥砍之后,漫天纸钱竟被他们尽数斩碎搅烂,化为无数碎屑飘落。

    「哼!装神弄鬼!不过如此!」那队正见对方手段被破,胆气顿时壮了许多,以为这妖人只是虚张声势,再次厉声喝道,「妖道!还有何伎俩?速速束手就擒!」

    绯袍道人闻言,脸上那抹嘲弄的笑意更深了,缓缓摇头,如同看一群无知蝼蚁。

    他再次掐诀,口中轻吐四字:「移花接木。」

    四字一出,异变陡生!

    那些刚刚被纸钱划出血口子的官兵,猛地感觉伤口处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和灼热!

    仿佛伤口里被塞进了烧红的烙铁并疯狂搅动!

    紧接著,他们伤口中流出的不再是细细的血珠,而是如同开了闸的洪水,鲜血猛地呈喷射状狂飙而出!

    「啊!我的血!!」

    「怎么回事?!止不住!止不住啊!」

    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兵士们惊恐万状地用手去捂伤口,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血液狂暴地冲破手指的阻碍,继续喷射,力道之猛,甚至将一些人的皮肉都冲击得撕裂开来,伤口变得更大更恐怖!

    数十人伤口喷出的鲜血,在空中汇聚成一道道细流,继而融成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色匹练,如同受到无形牵引,在空中蜿蜒扭动,最终悉数投向那站在道人身后的斗笠怪客!

    那斗笠客此刻也抬起了枯柴般的双手,一手继续掐著诡异法诀,另一只手伸出食指,竟以那些飞来的鲜血为墨,在空中飞速地虚画起来!

    指尖过处,血光凝聚不散,迅速构成一个复杂、扭曲、充满邪异气息的血色符箓!

    符成刹那,他低吼一声,猛地将这道新绘成的血符拍在了自己的下巴上!

    三道符箓,额、鼻、下巴,红光同时一闪,彼此气息勾连,仿佛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阵势。

    他脸上那道贯穿的血线骤然变得明亮无比,如同烧红的烙铁,他周身散发出的腥臭气息瞬间又浓烈了数倍,但其中似乎又夹杂了一丝诡异的——活力?

    而此刻,那些官兵已然惨不忍睹。

    短短几个呼吸间,他们体内的血液已被彻底抽干,皮肤干瘪灰败,眼珠凹陷,保持著死前惊恐捂伤的姿态,纷纷僵直倒地,化作一具具狰狞可怖的干尸。

    三十余条性命,顷刻间荡然无存。

    绯袍道人瞥了一眼满地干尸,仿佛只是拂去了一些尘埃,转向那斗笠客,语气轻松地问道:「如何?可够补益?」

    斗笠客缓缓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喉咙里继续发出「」的声响,半响才艰难地挤出人言,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杯水————车薪————仅能————勉强吊命!」

    他似乎在承.巨大的痛苦,语速极慢,「那道士.————火————好生————霸道————老夫的————不死阴阳身————已修至第四重————元神不灭————肉身毁————

    竟险些————被他一剑————焚尽————难道————真————是神通之——?」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与一丝扭曲的狂热:「蜕浊巅峰————修成神通?!

    纵是当年————我盗门中————惊才绝艳.————天通门主————也是晋入链形之后————才得以窥见————神通之门啊!」

    天机子,眼中也掠过一丝深深的忌惮与疑惑,他捻著精致的八字胡,沉吟道:「奇哉怪也。

    此人之来历,本座以术卦推演,竟是一片空无,仿佛凭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哼,蜕浊巅峰便有如此战力,若待其链形————」

    他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言之语中的寒意,不言自明。

    他话锋一转,望向襄阳城方向,语气复又变得悠然:「好在————第一步已然达成。

    大势已启,如滚石坠山,非人力可阻了。走吧。

    T

    言罢,他不再看那满地的干尸,转身负手,沿著官道悠然前行。

    那斗笠客艰难地迈动脚步,蹒跚跟上。

    两人身影在朝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几步之间,身影便微微模糊,再一定睛,竟已诡异地出现在数十丈外,再几步,便彻底消失于官道的尽头,只留下满地惨不忍睹的干尸。

    江风拂过,那令人作呕的腥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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