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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少爷,疼么?


第146章  少爷,疼么?

    白虎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像是被刀锋撕裂空气的尖啸声斩断了似的,呼啸的云气也散开了,像是被风吹散的棉屑。

    冥冥中仿佛回荡著不甘的悲鸣声,停车场颤动了一瞬间,仿佛地震一般。

    气海如水流般散开,相原突破了汹涌的气流踏前一步,颤动如水的西装裂开一道道凄厉的缝隙,发出嘶啦的声响。

    啪的一声。

    他修长的手指落了下来。

    恰好点在了相依的额头上。

    风骤起,相依的短发在风里摇曳,露出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瞳孔空白。

    也就是在这一刻,后街的便利店被一道稍纵即逝的明亮刀华斩断,巨大的玻璃落地窗轰然爆碎,碎屑如瀑布般倾泻。

    森然的刀气在长街上弥漫。

    令人毛骨悚然。

    相依沉默地望著面前的少年。

    一滴血从她的眉心落下来。

    那是相原的血。

    他自己弄伤了自己。

    但这也是相原手下留情了。

    相依低垂眼眸,雪白的颈也浮现出了一道极浅极细的血痕,若非对方及时收手,她现在多半也是身首分离的下场。

    胜负已分。

    死一般的寂静里。

    战斗序列全员呆若木鸡。

    沉寂的热血,仿佛沸腾了起来。

    元老们一个个面色涨红,腰也不疼腿也不酸了,萎靡多年的精神重新振奋起来,生龙活虎得像是个年轻人。

    「赢了,竟然他妈的赢了?」

    「相家的宗室赢了旁系不是很正常?」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净瞳本身没有攻击性,打起架来有什么用?一个是从小在相家长大的天才,享有无穷无尽的资源。另一个是相朝南带过来的,在市井里长大的小孩,到底谁更占优势啊?」

    「说起来,相朝南的这个侄子,觉醒了也没多久吧?以前没听说过这号人,可能就是这两年觉醒的么?刚才他用的是什么招式?怎么有点老董事长的味道?」

    「确实有点老董事长的风格,就算暂时还不是鬼神斩,但也有点那味道了」

    。

    元老们议论纷纷。

    江海眼瞳里闪过汹涌的数据流,喃喃道:「看来,老董事长是真的把鬼神斩交给他了。没想到这小子的剑道天赋这么好,这才过去多久就学得有模有样了。

    可惜,他为什么就不愿意重修呢?」

    江母不知道丈夫到底在嘀咕什么,她只知道自己这边儿赢了,傲娇地哼了一声,可算是扬眉吐气了:「解气!」

    「赢了啊————」

    江绾雾双手捂著脸,粉红的美甲在夜色里闪闪发光,她的眼睛也越来越明亮,视线里只剩下了那个西装槛褛的背影。

    当初的那个决定,简直太明智了。

    绝对不能放手啊!

    「赢了吧?」

    周大师昂首提胸,傲然道:「看到了吧?我说什么来著?这种大门派出来的天之骄女在邪道散修面前,只有战败出CG的份儿。这下好了,被调教了吧?」

    他冷哼道:「听懂掌声!」

    相思按耐住疯狂跳动的小心脏,虽然看了很多年,但她却第一次觉得,自家老哥的背影竟然这么帅,帅得让人发癫。

    她抿著唇,忽然想起来很多年前哥哥因为眼疾而自卑封闭的样子,再对比如今意气风发的神采,变化大得难以想像。

    真好啊。

    「啵啵。」

    相思摸了摸啵啵的猫头:「你的小主人还有希望哦,你开不开心呀?」

    啵啵眨动著漆黑溜圆的眼睛,伸出爪子伸了个懒腰,尾巴高高翘了起来。

    「喵呜。」

    阮董事长眯起浑浊的眸子,还在反复品味著方才的那一刀,心生感慨。

    很显然,这小子主修的完质术,具备很高的兼容性,然后再借著这段时间对剑术的理解,利用自身能力凝聚刀锋。

    回忆著她之前施展鬼神斩的样子,斩出了徒有其型却不具其神的一击。

    但就算是这样,也够了。

    「他为什么不重修呢?」

    老董事长深表遗憾。

    只有姜柚清隐约看出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很显然是天命者带来的优势,作为全场唯一知情的人,她素来平静的心态竟然浮现出了一丝骄傲和满足。

    以及一丝隐隐的优越感。

    这是只有他们才知道的秘密。

    至于赢不赢的,她不关心。

    反正输不了。

    真正让姜柚清在意的反倒是来自相家对那个少年表现出的轻视,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眉眼里也多了一丝躁意。

    想到这里,她忽然转身离去。

    停车场里的风,更加的萧瑟了。

    相原解除了蜃龙的融合状态,后脑的神经仿佛被烧毁的铁丝一样熔断。

    隐隐作痛。

    灵质亏空。

    小龙女的灵质储备下降到22%。

    阿赖耶识的领域消散。

    相依的队友们终于不再被重压所束缚,如释重负地喘著气,身心俱疲。

    但相比于疲惫,他们更多的是感受到了一种惊惧,以及难以置信的情绪。

    队长输了。

    队长怎么可能输了呢?

    但事实就是如此的残酷。

    众人如坠冰窟。

    相依沉默了很久,用力咬著下唇,双手攥紧在一起,指节被她捏得发白。

    「根据我的判断,你的能力在扩张到极限距离的时候,输出也会变得薄弱。」

    她轻声说道:「所以我才会保持著极限距离,本以为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但我没想到,你近身战也有这么强的实力。」

    你赢了,确实如同长辈说的那样,宗室永远都是宗室,旁系永远都是旁系。

    我不该妄图僭越家规,不该对您不敬。」

    相原收回了右手,甩了甩了手指的鲜血,眼瞳里的酷烈金色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淡然:「我想,你好像搞错了一点。」

    相依的额头上残留著一抹殷红的血迹,像是点缀著一抹朱砂一样,素净凌厉的脸多了一丝凄美的意味,神情困惑。

    「相依小姐。」

    相原像是在俯瞰著她,但眼神里却没有那种作为胜利者的洋洋得意,也不存在任何的嘲讽和讥笑,只有怜悯:「我不是作为宗室来教训你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些做人的基本道理而已。

    生命是等价的,不分高低贵贱。你是人,基因病患者也是人。你有活著的权利,她也有活著的权利。你有钱你有势你掌握著强大的力量,但你不该霸凌他人。」

    他环视著周围那些趴在地上的所谓精英们:「我也知道,讲道理是没用的,语言终归是绵软无力的。如果你们非要去霸凌那些只想努力活下去的人的话————」

    相依的队员们抬起头来,只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令人毛骨悚然,浑身发颤O

    「那我可就要霸凌你们了。」

    相原微微一笑。

    但笑得毫无温度。

    相依仔细品味著这番话,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你的意思是,所有人的人格都是平等的,但事实真的是这样么?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们所有人的人格都是平等的,我为什么又要向你下跪呢?」

    她的眼神透著宁死不屈的倔强,仿佛这些年碎在心底的自尊被点燃了,烧起了一团野火,焚烧著理智,愤怒弥漫。

    「我承认,你比我强。哪怕没有相家的资源,你也能成长到这种地步。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也值得尊敬。」

    她冷冷道:「但我不一样,我生下来就是卑贱的,我是旁系。因为你的出现,我的学籍被剥夺。因为你的出现,我要遵循家规,把我的一切奉献给你。当然,我并不是把矛头对准你,因为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你说的平等,本就不存在。」

    相原挑了挑眉毛,恍然道:「哦,原来你是这么理解这一切的么?」

    相依冷著脸质问道:「你们要保护的女孩,存活下来的概率很低很低。真的要为了她,冒著天理之咒扩散的风险么?这件事只跟大义有关,无关人格。」

    正当相原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寒冷的声音回荡在寂静里。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今天感染天理之咒的人是一位来自学院的大人物,那么你们还会把他人道销毁么?」

    姜柚清穿过停车场,冰雪的容颜没有一丝表情,眼神也没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我想,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相原耸了耸肩,这女人总是这样,一针见血指出问题,让人哑口无言。

    相依愣住了。

    她的队友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今天接到任务的人是我,我宁愿注销我的学籍,也不会执行这样的命令。你本就生活在别人制定的规则下,享受著规则带来的好处,当然不会有人格。」

    姜柚清生性清冷,但在此刻却说出了一句极度刻薄的嘲讽:「戴著项圈的听话小猫,才会有供应不绝的猫粮吃。」

    这是把相依和她的队友比作了家猫。

    相原想吐槽但却克制住了。

    哈基米又做错了什么。

    有人想要反驳什么。

    嘴唇动了好几下,却无力反驳。

    相原本就不在学院。

    姜柚清虽然在学院里进修过,但她拒绝过很多大家族抛来的橄榄枝。

    「那你为什么留在联合呢?」

    相依沉默片刻,轻声问道。

    「我留在这里,只是因为这里是我的家乡,我有很多没做完的事情要做。」

    姜柚清回答得丝毫不留情面:「但这不代表我会认为公司就是什么好东西。」

    「起码联合不会为了杜绝天理之咒的扩散,就下令把基因病患者人道毁灭。」

    相原摊开手:「这命令太混帐了。」

    相依和她的队友们都沉默了。  

    也就是此刻,一辆黑色的林肯呼啸而来,驾驶座的车门被推开,白发苍苍的阮行之走了出来,眼神冷峻,面容肃冷。

    副驾驶上走下来的是穆碑,她双手合十满脸悲悯,轻声说道:「阿弥陀佛。」

    车后座的门打开,一袭白色西装的相懿走出来,面无表情道:「闹够了吗?

    」

    无形的气场扩散开来。

    相依微微低头,后退了半步。

    也就是这一刻,姜柚清抬起眼睛瞥了她一眼,忽然问道:「既然你这么讨厌相家的规矩,为什么不敢对你背后的那个人出手呢?为什么你不去挑战他呢?我记得,你很快就要成为冠位了吧?」

    没等到回答,她的眼神锐利,暗藏锋芒:「其实,你之所以会如此抵触,只是你觉得你要侍奉的人不够强而已。但在我看来————相小姐,你的眼光委实有点差。」

    相原微微愣了一下。

    因为姜柚清转过身来,温柔地帮他整理了一下他破烂的西装,像是亲昵的女朋友,或者是贴心的女秘书,动作轻柔。

    「下次没必要跟这种人浪费时间了。」

    她抬起了他的右手,深深瞥了一眼食指指尖的裂痕,伤口上还残留著血迹。

    接下来,姜柚清微微俯下身,做了一个让所有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低下了头,柔软的黑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朱唇轻轻在少年的指尖上吻了吻,像是在吮吸著残留的血迹。

    大庭广众之下,她故意说道:「少爷,还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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