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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择


密室中,灯火摇曳,映照着林凡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他放下那封来自许都的密函,以及那份抄录的、令人心悸的魏帝密令,久久不语。密函上的字迹清雅飘逸,带着一股难掩的郁愤与急切,确实是曹子建的风格。而那密令,格式、用印、语气皆无破绽,若为真,则曹丕对江夏的杀心已决,且图谋深远——不是立刻强攻,而是要等江夏与江东拼得筋疲力尽,或自身露出破绽时,再行雷霆一击,毕其功于一役。

曹安民,这个自称曹操族侄、曹植心腹的年轻人,垂手肃立在下首,神色恭谨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与期盼。他大约二十出头,容貌与曹操有几分相似,但线条柔和许多,更像文士。

“曹……公子,”林凡斟酌着称呼,曹丕已称帝,曹植的身份变得微妙,“令兄之意,林某已知。只是,植公子远在许都,身处险境,何以自保?又何以助我?这密令……未免太过轻易得到。”

曹安民连忙躬身:“林公明鉴。植公子虽遭丕……陛下猜忌,然先父(曹操)旧恩尚在,朝中亦有感念公子才德、不满陛下……行事酷急者暗中回护。此次密令,乃公子重金买通尚书台一名不得志的书佐,冒险抄录。公子言,此非为求林公立刻起兵北上(知江夏力有未逮),而是望与林公结一守望相助之盟。”

“守望相助?”林凡挑眉,“如何助法?”

“公子可在许都,利用残存影响力,拖延、干扰陛下对江夏用兵的部署,至少……为林公争取更多时间。同时,亦可为林公提供北方的确切情报。而林公……”曹安民压低声音,“只需在南方,高举‘汉帜’,牵制陛下部分兵力,使其不能全力对付公子及……其他心怀汉室或不满陛下的势力。他日若有机会,公子或可设法脱身,南来与林公汇合,共图大业!公子有言,若大事可成,愿与林公共扶汉室宗贤,绝无僭越之心!”

话说得漂亮,但林凡心中冷笑。曹植或许真有不满曹丕、甚至想翻盘的心思,但“共扶汉室宗贤”云云,恐怕更多是拉拢的口号。曹植自己就是曹氏子弟,其父曹操更是篡汉的奠基者,他所谓的“扶汉”能有多少诚意?更大的可能,是他在绝境中抓住任何一根可能的救命稻草,包括林凡这个“汉贼”眼中的“前朝余孽”。

但,曹植这条线,并非全无价值。至少,他提供的密令若是真的,证实了曹丕的威胁确凿无疑。他在许都的残存势力,也确有可能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哪怕只是制造一些混乱,延缓曹丕南下的脚步。尤其是在江夏即将对西陵动手、可能进一步刺激各方神经的关头,多一个牵制曹丕的因素,总是好的。

“安民公子一路辛苦。”林凡神色缓和下来,“植公子厚意,林某心领。然江夏小郡,兵微将寡,自保尚且艰难,恐难为植公子提供多少助力。至于守望相助……林某在此承诺,只要植公子不负‘汉帜’,不助纣为虐,江夏愿与公子保持联络,互通声气。北方但有变故,或对江夏不利之举动,还望公子能不吝示警。”

他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承诺,但留下了沟通渠道和模糊的合作意向。对于身处囚笼、急于寻找外援的曹植来说,这或许已经足够。

曹安民脸上露出感激之色:“林公高义!安民定将林公之言,一字不差带给植公子!”

送走曹安民,林凡立刻召来贾诩、张嶷,将密函与密令之事告知。

“文和先生,您看此事真伪几何?曹植用意到底何在?”林凡问道。

贾诩捻须沉吟片刻:“密令真伪,九成为真。曹丕初登大位,必欲清除内外隐患。江夏‘汉帜’公然挑战其合法性,乃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然其新立,内有兄弟相争之忧,外有孙刘强敌之患,故行此‘驱虎吞狼,坐收渔利’之计,合乎其性情与处境。至于曹植……”贾诩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此子才华横溢,然政治手腕远逊其兄。如今形同囚徒,困兽犹斗。联络太守,一是寻求外援以自保,二是给曹丕制造麻烦以解恨,三是……或许真有万一之想。然其力微势孤,成事不足。太守虚与委蛇,得其情报,缓其敌意即可,不可深依,更不可为其火中取栗。”

张嶷则更关心军事:“太守,若曹丕密令为真,则曹仁、南阳等处敌军,恐已开始暗中准备。我军攻略西陵,是否……太过冒险?万一曹军趁我主力西调,突袭江夏本城,或与吕蒙呼应,岂不危矣?”

林凡走到舆图前,手指划过西陵、江夏、襄阳、三江口:“张嶷所虑,正是关键。所以,西陵之战,必须快!必须在曹仁反应过来、吕蒙察觉异常之前,迅速拿下!拿下之后,段煨需立刻着手加固城防,清点粮草,做出长期固守姿态。而我江夏本城,则要摆出全力戒备、严防死守的样子,文聘将军的水军更要频繁调动,制造大军仍在的假象,迷惑吕蒙。”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决断:“同时,我们还要给曹仁找点别的事情做。文和先生,您之前提到西凉马超……”

贾诩会意:“太守是想,通过汉中,将曹丕密谋袭击江夏、以及曹丕篡汉后意图清除异己(包括可能对马腾不利)的消息,透露给马超?煽动其在西凉起事,牵制关中曹军?”

“不错!”林凡点头,“马超勇烈,与其父马腾、盟友韩遂本与曹操有旧怨。曹丕篡汉,正是其举兵反曹的大好借口。只要西凉一乱,曹丕就必须分兵应付,曹仁在襄阳也要担心侧翼,自然无力全力图我。至少,能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

“此计可行。”贾诩赞同,“阎圃在关中有些人脉,此事可由汉中方面操办,我们只需提供消息和‘建议’。”

“好!张嶷,立刻通过秘密渠道,将曹丕密令抄本(关键部分)及我们的分析,送往汉中阎圃处,请他设法转达西凉。同时,提醒段煨和文聘将军,西陵之战,提前发动!就在明晚!”

“是!”

次日,江夏表面平静如常。但暗地里,一支千余人的精锐步卒,在段煨的率领下,携带着精良的弩箭和部分攻坚器械,由文聘调拨的十艘快船乘着夜色,悄然溯江西进。张嶷派出的“夜枭”早已先期潜入西陵附近,侦察敌情,散布流言,并设法联络城中对刘备统治不满的地方豪强和戍卒。

西陵城,此时由一名原刘表部曲出身的低级军司马镇守,麾下兵力不过五六百,且多为老弱,士气不高。刘备取得荆南后,诸葛亮虽有西进之志,但重心放在整合四郡和防备江东上,对西陵这等边缘要隘,尚未及派驻重兵和得力干将。

段煨用兵,果然有其先祖段颎的果敢与狠辣。他并未直接强攻城池,而是采纳了“夜枭”的建议,利用内应(以财货和“汉帜”大义说服的当地豪强),于深夜悄然打开西门。早已潜伏在城外的江夏军如潮水般涌入,迅速控制城门和府库。守军猝不及防,稍作抵抗便溃散,军司马在乱军中被杀。

从发动到完全控制西陵,仅用了两个时辰。天明时分,段煨已站在西陵城头,升起了那面玄底赤字的“汉”字大旗。他立刻着手整顿城防,安抚百姓,并将捷报以最快速度传回江夏。

西陵易主的消息,如同又一记闷雷,在荆襄大地炸响。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近在咫尺的荆南刘备集团。

“什么?!西陵丢了?被江夏林凡的人拿下了?!”  刘备接到急报,霍然起身,脸上满是惊怒。

关羽丹凤眼圆睁,长髯飘动:“大哥!林凡小儿,欺人太甚!前番檄文与我并称,如今又夺我城池!某家愿提一旅之师,即刻西进,夺回西陵,擒杀段煨,问罪林凡!”

张飞更是哇哇大叫:“反了!反了!大哥,让俺去!定把那甚么段煨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诸葛亮羽扇轻摇,面色沉静,但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和凝重。他制止了关张二人的躁动,对刘备道:“主公息怒。西陵之失,确出亮之预料。林凡此举,胆大包天,然亦可见其不甘困守江夏,意欲西拓之野心。”

“军师,如今该如何应对?是否立刻发兵夺回?”刘备急问。

诸葛亮沉吟道:“西陵虽是要地,然眼下有三不可立刻用兵。”

“哪三不可?”

“其一,曹丕篡逆,我方正欲承续汉统,檄文将发,若此时与同样高举‘汉帜’之江夏开战,岂非自相残杀,令亲者痛仇者快?于大义有亏。其二,江东周瑜,对我荆南虎视眈眈。若我主力西进与江夏缠斗,周瑜趁机来袭,如之奈何?其三,西陵已失,段煨必加固城防。其人以寡兵袭取坚城,可见骁勇善守。强攻之下,伤亡必重,且未必能速下。若久攻不克,反损我军力锐气。”

刘备冷静下来:“那……难道就任凭林凡占据西陵?”

“非也。”诸葛亮摇头,“西陵不可不争,然时机、方法需斟酌。亮以为,可先遣一能言之士,前往江夏,质问林凡无故侵我疆土,令其给出交代,并试探其真实意图与底线。同时,可命云长(关羽)率一部兵马移驻秭归、巫县一线,加强巴东防务,对西陵形成压迫之势,但不主动进攻。如此,既表明我之态度,又避免直接冲突。待我方整合完毕,或天下有变,再图西陵不迟。眼下,重中之重,仍是主公承续汉统之大典,以及……防备江东。”

刘备权衡利弊,知诸葛亮所言乃是老成谋国之策,虽心有不甘,也只得点头:“便依军师。只是这出使之任……”

“可遣孙乾前往。公佑(孙乾字)性情温和,善于斡旋,且与林凡有过接触(蒋琬之前出使),较为合适。”

“好!”

几乎在刘备得到消息的同时,襄阳的曹仁也收到了西陵易主的急报。他先是一惊,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林凡……果然不是安分之辈。竟敢主动西进,夺取西陵!”曹仁对儿子曹泰道,“此子野心,已昭然若揭。其得西陵,则打通与汉中联系,拓展纵深,威胁荆南巴蜀,已成心腹之患!”

“父亲,那我们是否按陛下密令,准备南下?”曹泰问。

“不。”曹仁摇头,“林凡新得西陵,必全力巩固。其江夏本城防御未必空虚,但注意力必然分散。此时,或许……是江东吕蒙动手的良机。传令,继续加强备战,严密监视江夏、西陵动向。同时……将西陵易主、江夏军力西调的消息,‘无意间’透露给江东的探子。看看周瑜和吕蒙,会作何反应。”

“父亲是想……”

“驱虎吞狼,未必只有陛下会用。”曹仁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让江东先去碰碰这颗硬钉子吧。我们,且坐山观虎斗。”

三江口,吕蒙大营。

当西陵失守、段煨竖起“汉帜”的消息传到吕蒙耳中时,他先是愕然,随即一股被轻视的怒火直冲顶门!林凡竟敢在被他大军围困的情况下,分兵西进,夺取城池!这简直是把他吕蒙和数万江东大军视若无物!

“好胆!”吕蒙一拳砸在案上,额角旧伤隐隐作痛,“林凡欺我太甚!传令,点齐兵马,明日拂晓,强攻江夏水寨!我要让林凡知道,两面开战的下场!”

“将军息怒!”副将连忙劝阻,“都督有令,让我等围困监视,不可轻易强攻。且江夏军新得西陵,士气正旺,其本城防御必未松懈。仓促进攻,恐中其计。”

吕蒙何尝不知周瑜的指令和强攻的风险?但他胸中那股憋屈已久的恶气,实在难以平息。恰在此时,亲卫送来一封来自襄阳方向的“匿名”密信,信中“透露”了江夏军精锐西调、本城防务或有空隙的消息。

这封信,如同火上浇油。吕蒙盯着地图上江夏和西陵的位置,眼中凶光闪烁。林凡,你想西拓?我就让你首尾不能相顾!

“传令!水军主力戒备,陆营集结待命!多派斥候,详细侦察江夏水寨及陆上防务!一旦确认其防御薄弱……”吕蒙握紧了刀柄,“我便要亲自踏平江夏,拿林凡的人头,祭奠我江东儿郎的英魂!”

各方势力因西陵之变而再起波澜,暗流涌动,杀机四伏。

而此刻的江夏,林凡在接到段煨的捷报后,还未来得及高兴,便接连收到了张嶷关于吕蒙异动、曹仁散布消息、以及刘备遣使问罪(孙乾已在路上)的急报。

“果然……牵一发而动全身。”林凡站在城头,望着东方隐隐集结的船影和南方隐约可见的烟尘(孙乾使团),脸上并无惧色,只有一种尽在掌握的冷静与一丝兴奋的挑战之意。

西陵已下,战略棋局已然不同。接下来,就是应对各方随之而来的反应了。曹植的线,西凉的局,刘备的质询,曹仁的阴谋,吕蒙的杀机……如同一张巨大的网,从四面八方罩向江夏。

但他林凡,已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防守的孤城守将。他有了西陵这个支点,有了汉中这个盟友,有了“汉帜”这面大旗,更有了在乱世中主动落子、搅动风云的资格和胆魄。

“传令文聘,水寨按预定计划,加强戒备,但外松内紧,示敌以弱。传令张嶷,‘夜枭’密切监视吕蒙和曹仁军动向,尤其是他们之间的信息传递。传令杜袭,准备接待刘备使者孙乾,礼仪周到,言辞……可推给‘误会’和‘防务需要’,拖延周旋。另外,以我的名义,修书一封给汉中张鲁,详陈西陵已得,并转达曹丕密令及曹植联络之事,请其加速联络西凉。”

一道道指令清晰下达。江夏,这座孤城,连同它新得的臂膀西陵,如同一个绷紧了弦的弓,又像一块投入激流的礁石,准备迎接四面八方涌来的冲击。

乱世如棋,步步惊心。而林凡,正将自己和江夏,变成这盘棋上最令人意想不到、也最难以忽视的一颗棋子。

抉择已下,落子无悔。接下来,便是看这棋局,如何因他这一子,而风云变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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