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8章 一丝希望
第948章 一丝希望
巫粹党的治疗师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巫,银灰色的短发被梳得一丝不苟,眼角布满细细的纹路。
他没有使用魔杖,而是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触摸婴儿的额头、脸颊、心脏,还有细小的手腕,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著什么。
婴儿吃饱喝足,已经停止了哭闹,此刻在那如同云朵般的轻柔触碰下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手舞足蹈的模样干分可爱。
霍索恩坐在旁边,双手交叉抵住下巴,默默地看著。尽管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他也不肯留下婴儿休斯自己去休息。
安托万抱臂靠墙,站在门口,身旁是正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给维德发送消息的维兰那监视现场的流镜,还有霍索恩两人和魔法国会的行踪,都是他提供给格林德沃的。
自然,这一切行动都得到了维德的允许。
半晌后,治疗师收回手,皱著眉头,轻声说:「情况很复杂,也很危险,强行逆转或剥离时间魔法都可能造成无法预测的后果一我说得不仅仅是死亡。」
他直视著霍索恩的眼睛,毫无伪饰地说:「如果你想让他能舒服点、多活几年,最好就是什么也别做,让他自然地生长。」
「这样的话,」霍索恩问:「埃兹拉就等于是完整地重活了一次?除了没有以前的记忆之外————」
治疗师默默地看著他,自光中带著无声的怜悯和歉意。
这目光像一把冰冷的钝刀,缓慢而沉重地切割著霍索恩仅存的希望。
他感到心脏猛地一沉,却缓缓地、执拗地又问了一遍:「埃兹拉能不受太大影响的,重新长大成人吗?」
「我很抱歉。」治疗师终于开口:「他的外貌虽然返老还童,但这只是时间魔法最具有欺骗性的表象。」
「他的内脏和骨骼都出现了相反的异变。所以————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多活几年】。
「」
「几年————几年————」
霍索恩喃喃道,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颤声道:「但是维德·格雷,还有那个哈利·波特,他们也被类似的魔法影响过,不是很快就完全恢复了吗?」
维兰眉头一挑,抬起眼睛说:「他们回溯的时间,可没有埃兹拉·休斯那么长。」
治疗师冲这位「安托万的朋友」点了点头,说:「正如这位先生所说,时间跨度的长短至关重要。而这个婴儿————
」
他同情地看著床上自顾自玩耍的孩子,说:「他的时间被强行扯回了生命最初、也是最脆弱的阶段,几乎等同于重塑」,所造成各种细微影响叠加起来,后果非常恐怖。」
顿了顿后,他又补充道:「当然,最关键的是,让那两个少年回溯时间的,是一种极其古老、极为特殊的魔法器具,它上面不知道凝聚了多少缄默人的心血,对于时间魔法的掌控已经达到了我们难以企及的程度。」
「它能让两人同时发生可控的时间逆转,又让他们几乎毫发无损的恢复原状。」
「我没有见过那个水壶的实物,但我推测————假如有那个东西,或许它能拨乱反正」,把这个婴儿体内混乱的时间梳理得均匀而统一。」
「这样一来,即使他无法彻底恢复成你所熟悉的那个人,至少寿命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但是很遗憾,我们都知道————那个东西最后落入了谁的手里。」
霍索恩沉默了。
沉默中,他再次感受到一种冰冷的绝望密密麻麻地缠在心上,仿佛要将他拖入沼泽溺毙。
邓布利多————
那可是格林德沃最致命的敌人,一生的宿敌,光暗不相容的两极!
假如自己没有加入巫粹党,或许还有几分求医的希望,但是现在————
霍索恩眼中的光彩熄灭,仿佛失去了焦点,脸颊的肌肉无法控制地颤抖著。
靠在门边的安托万一直安静地听著,直到此刻,他才仿佛觉得有趣般,低低地笑了一声。
霍索恩冷冷地看了过去。
安托万并不在意那冰冷的目光,他歪了歪头,语气轻松地笑著问道:「假如我们————注意一下,是假如————假如我们能找到办法.,让这位哭哭啼啼的小朋友恢复原状————」
他稍作停顿,看著霍索恩,问道:「那么,你能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呢?」
维兰闻言,立刻不赞同地暗暗瞪了安托万一眼,看上去像是想用自己的铁拳砸破他的头。
—谁能从霍格沃茨、从邓布利多的办公室拿出那个金色水壶?
在维兰看来,除了自己的主人,巫粹党中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但他也很清楚,维德是个不愿意低头求人的性子哪怕对方是邓布利多。
霍索恩看著两人,似乎在权衡安托万这句话有多少真实性。
但随后,他想到自己过去的「权衡」似乎总是失败的,包括在后来面对佩雷斯的时候————
假如当时他能像休斯一样豁出去,是不是现在的结果也会有所不同?
于是霍索恩遵从内心的直觉,声音因极度认真而显得格外沉重:「任何代价。」他说。
」
一任何?」
安托万脸上的戏谑和玩味神色沉淀下去,随后却抛出了另一个问题:「霍索恩先生,从来到这里以后,你好像还没有问过一个问题————你就不担心,今晚的一切,也有我们巫粹党在暗中推波助澜?」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维兰看看安托万,又看向霍索恩,嘴唇紧闭一言不发。
霍索恩迎著安托万探究的目光,随后看向婴儿圆润天真的脸庞,仿佛从那片纯净和忠诚中汲取力量,也仿佛在审视自己崩塌的世界。
最终,他缓缓抬起头,眼中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片近乎疲倦的清明。
「我知道。」
他的声音很平静:「这一切的根源,在某些人膨胀的野心,在魔法国会内部早已腐烂的根基,还在于————在于我的愚蠢和放任。」
「是我看不清身边的人,让一群满心贪欲的家伙窃据高位;是我纵容了他们的腐败和勾结,让他们有机会掌控魔法国会。」
想到那惨痛的后果,他面露痛色:「无论有没有外部势力催动,这一切都迟早会发生————这些,都不是巫粹党能凭空创造的。你们或许利用了它,但绝不是唯一的病因。」
听到这个回答,安托万终于扬起嘴唇笑了笑,语气显得坦诚了几分:「那么,我不妨告诉你一个事实—一在今晚之前,或者说,在你抱著这个孩子踏入我们视线之前,对于美国魔法国会内部这出精彩绝伦的烂戏————」
他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我们巫粹党,真的什么也没做—既没有推动,也懒得去阻止。」
「我们只需要看著。」
「因为你的那个魔法国会,其腐烂和堕落的程度,比你最坏的预想还要烂得多,它只是格外会伪饰自己而已。」
「但是在走上绝路之前,你完全没看出来,也没有被人拉进去变成同伙,这确实挺蠢的。」
这番话说得格外辛辣,让霍索恩觉得脸皮都火辣辣的痛,但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你说的对————」
他低垂著头,声音沉闷地说:「作为曾经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我对这一切有著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
霍索恩轻声道:「像我这么一个无能的政客,有什么值得格林德沃先生亲自出面拯救的呢?」
他看著安托万,平静地问道:「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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