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瀚飞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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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凌霜那场撕心裂肺的对峙,像一场高烧,烧干了徐瀚飞所有的激烈情绪。愤怒、嫉妒、被背叛的屈辱,在极致的爆发后,没有带来宣泄,反而沉淀为一种更深的、冰冷的疲惫和虚无。他回到那个被愁云惨雾笼罩的家,父亲依旧咳嗽着,母亲依旧唉声叹气,厂里的烂账依旧理不清。一切都和离开时一样,只是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再也拼不回去。
他不再提起凌霜,不再看任何与姜家坳有关的消息,甚至刻意回避听到那个名字。他开始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投入到处理家族烂摊子的工作中。白天,他泡在气味难闻、机器停转的破旧厂房里,对着堆积如山的欠条和糊涂账本,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和那些满脸油污、等着发工资的老师傅们争吵,低声下气地去求那些鼻孔朝天的债主宽限几天。晚上,他把自己关在狭小的房间里,对着昏暗的台灯,研究那些他根本不感兴趣、也无力回天的纺织市场报告,直到眼睛酸涩,头脑发木。
但疲惫无法麻醉神经,寂静的深夜尤其难熬。一旦停下忙碌,那些不愿想起的画面就会不受控制地钻出来——凌霜含泪的、绝望的眼神,那些“确凿”的消费账单和聊天记录,林婉儿“同情”而“了然”的目光……心口就像被钝器反复捶打,闷痛得无法呼吸。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斑驳的裂纹,直到天色发白。
于是,酒精成了他新的依赖。起初只是晚饭时陪心情郁结的父亲喝两杯劣质的白酒,辣喉,烧心,却能换来片刻的麻木和昏沉沉的睡意。后来,变成一个人喝。在小酒馆油腻的角落里,在夜深人静的房间里,一瓶接一瓶。酒精能暂时浇灭那蚀骨的痛苦,能让他短暂地忘记自己是个被抛弃、被欺骗、被困在烂泥潭里的失败者。喝到一定程度,世界会变得模糊,思绪会停滞,然后便能一头栽倒,陷入无梦的、或尽是光怪陆离噩梦的沉睡。
他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林婉儿的眼睛。她像一只嗅觉敏锐的蜘蛛,耐心地编织着网,等待着猎物在疲惫和绝望中自投罗网。
她不再频繁地直接出现,而是换了一种更“体贴”、更“不经意”的方式渗透进他的生活。她会“恰巧”在他为厂里某个技术难题焦头烂额时,打来电话,“偶然”提起她认识一位退休的老工程师,“也许可以帮忙问问”;会在他为一笔小额贷款跑断腿时,发来一条“不经意”的短信,提到某个银行信贷科长的喜好,“听说送点好茶叶比什么都强”;甚至在他父亲又一次病情加重、医院床位紧张时,她“刚好”有熟人在卫生局,“帮忙打了个招呼”。
每一次“帮助”,都看似轻描淡写,不着痕迹,却精准地解决了他当下的燃眉之急。徐瀚飞从最初的警惕和抗拒,到后来的沉默接受,再到最后,变成一种麻木的依赖。他讨厌这种欠人人情的感觉,更清楚林婉儿的目的不纯,但在现实一次次的碾压下,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和清醒,被疲惫和无力感消磨得所剩无几。接受帮助,成了在泥潭中能抓住的、唯一实在的东西。
林婉儿也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距离。她很少主动约他,更多的是通过电话和短信维持着一种“朋友”式的关心。语气总是温和的,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绝口不提凌霜,只问“伯父身体好些没?”“厂里最近顺不顺利?”“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这种不带来压力、只提供实际支持的姿态,反而让心理防线脆弱的徐瀚飞更难拒绝。
随着接触增多,林婉儿开始“无意”地将他带入自己的社交圈。起初是和一些“或许能对厂子有帮助”的人吃饭,场合还算正式。后来,渐渐变成一些更私人的聚会,在省城装修考究的私房菜馆,或者某个朋友开的、放着靡靡之音的酒吧卡座里。参加的人形形色色,有生意人,有家里有些背景的子弟,也有几个打扮入时、眼神活络的年轻女孩。
在这种环境里,徐瀚飞显得格格不入。他穿着半旧的夹克,沉默地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别人高谈阔论着股票、项目、海外见闻,或者和女伴调笑,他插不上话,也不想插话。酒精让他头晕目眩,灯光晃眼,噪音刺耳。他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像个被放错了位置的物件。
林婉儿总是很“照顾”他,会适时地帮他挡掉一些过分的劝酒,会在他被冷落时,低声和他聊几句家常,语气温柔,带着一种“我懂你”的包容。有时,她会指着那些谈笑风生的人,低声对徐瀚飞说:“你看他们,表面上风光,其实各有各的难处。活在这世上,谁都不容易。及时行乐,别想太多。”
“及时行乐”。这个词,像魔鬼的低语,钻进徐瀚飞被酒精和痛苦浸泡得麻木的心里。是啊,想那么多干嘛?认真付出,换来的是背叛;努力挣扎,面对的是无底洞。还不如醉生梦死,浑浑噩噩。
他开始在聚会中喝得更多,更醉。醉到一定程度,他会变得话多,会语无伦次地抱怨命运不公,会红着眼睛冷笑。有次,一个不明就里的女孩凑过来给他倒酒,手指“不经意”地划过他的手背,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躲开,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仰头灌下了那杯酒。林婉儿在一旁看着,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的行为越来越放浪。有时会在酒吧喝到深夜,和那些狐朋狗友勾肩搭背,说着粗鄙的笑话。有时会接受那些女孩递来的烟,在缭绕的烟雾中,眼神空洞。他试图用这种堕落的方式,来对抗内心的空虚和痛苦,来证明自己“不在乎”了。可每次酒醒之后,伴随着剧烈头痛而来的,是更深重的空虚、自我厌恶和看不到尽头的迷茫。镜子里的自己,眼袋深重,脸色灰败,眼神浑浊,陌生得让他心惊。
他知道自己在沉沦,在往下掉。可他无力挣扎,甚至有点自暴自弃的快感。既然珍视的一切都已失去,既然前途一片黑暗,那堕落又如何?至少,堕落的时候,感觉不到疼。
只有偶尔,在极度醉酒的间隙,或是在某个午夜梦回的瞬间,他会恍惚看到一片阳光下的山坳,一个系着围裙、眼神清亮的身影在灶台前忙碌,回头对他微微一笑……那画面清晰得让他心脏骤缩,随即被更汹涌的酒精和更深的黑暗吞噬。
他成了自己生活的旁观者,看着那个名叫徐瀚飞的躯壳,在酒精、虚伪的关怀和放纵的泥潭里,一点点下沉。而那个曾心怀理想、眼神清亮的青年,似乎已经死在了某个绝望的黄昏,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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