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彪一改刚才的窝囊样狠狠啐了口唾沫，“他妈的，我真没看错，还真就是那死丫头的原因！”

吴玉红连连点头，“对，她就是季栩栩，你瞅瞅我这身上衣服就是她剪碎的，这丫头一肚子坏水！

你表哥因为她把白淑云娘俩都赶走了，现在你大姨我看也完蛋了，什么都听那小丫头的，往后咱娘俩的日子可是不好过了。”

看着自己一身碎布，她真是又气又心疼，恨不得立刻弄死季栩栩！

张文彪不屑冷哼，“一个三岁半的黄毛丫头，我还能怕她不成！”

自己马上刚跟厂里金凤搭上话，他可不能现在被辞退！

刚下班的张文娟一眼就看到了在大姨家门口嘀嘀咕咕说话的娘俩，

“妈，你这衣服是咋了，冷不冷，快回家吧。”

二十多岁的姑娘满眼关切，也不顾自己刚下班走的多累，赶忙把自己身上外套脱下来就往吴玉红身上套。

谁知吴玉红根本不领情，她一把将张文娟推出去老远，“都几点了你还知道回来？想饿死我？！”

看到这个赔钱货她就想到季栩栩那丫头，心中火气正好别地方发泄，这会子全放在了张文娟身上。

张文娟被推的一个踉跄撞到了冰冷的墙上，她对这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并没有做任何反抗，

“我这就去做饭，妈你快回家吧，别着凉。”

娘仨一前一后的走着，吴玉红的叫骂声响彻胡同，“没人要的赔钱货，要不是因为有你我跟你哥日子至于过成这样？！

早知道生下来就给你掐死了，也省的白吃了这么多年干粮。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给我找个好人家多要点彩礼给你哥娶媳妇！别天天在家碍我眼睛！”

一旁张文彪一脸得意，“就是，谁让你是个女的，女的就是要换钱给男的传宗接代！今天我要吃肉，赶紧去做，我要饿死了。”

……

院子里的栩栩仰着脑袋瓜听，那个名字叫二姨奶的人骂的好难听。

还说赔钱货什么的。

抓抓脸蛋儿，幼崽不懂为什么大家都喜欢这么说女孩子呀。

大家的妈妈不也是女孩子吗？二姨奶不也是女的吗？为什么要这么骂自己呢？

好奇怪呀。

“栩栩，在想什么呢？”

吴玉芬刚把菜炖上，这会子没事就想来看看宝贝孙女。

一见到她来，幼崽赶紧正襟危坐，故意表现出很严肃的样子，

“我在看书哇。”

小手里捧着顾成凯带来的连环画，可眼睛却在偷偷瞟身边人。

其实，她有点点不生奶奶气了。

因为今天奶奶一直都在保护她，二姨奶好几次想要抓她都没抓到呢。

小家伙这个样子当然是躲不过吴玉芬的眼睛。

她笑着搬了板凳就紧紧贴着栩栩坐了下来，“我们栩栩还认字呢，真厉害。”

栩栩被表扬了，她挺着小胸脯好想笑啊，但是她忍住了，“认呀，爸爸教过。”

吴玉芬挑眉，“我不信，你肯定是吹牛的。”

幼崽一下就抬头了，她急切的挥着小手，“不吹牛，就是认识。”

吴玉芬点头，“好，那你说这个字念什么？”

她故意找了简单的‘人’字指给栩栩看。

栩栩自信大声道：“念‘人’。”

吴玉芬提高了声调，“居然对了，栩栩真厉害。”

她又找了个‘大’字，栩栩还是念对了。

接着又是两个字，毫无疑问，简单的栩栩都能认出来。

这次吴玉芬更是直接就把栩栩抱进了自己怀里，连连夸赞，“我们栩栩太棒了吧，能认识这么多字呢。”

幼崽早就忘了自己还在跟吴玉芬怄气，笑嘻嘻咧着小嘴开心的扭动小屁股，

“栩栩就是会呀，我可腻害了，还认识好多，一会都给奶奶念。”

吴玉芬把栩栩放在自己腿上，一只手搂着她靠在怀里，“哎呦那奶奶可真是小瞧你了，居然还认识别的呢，这是谁家小孩呀这么厉害，说出去不得让人家馋哭了！”

栩栩感觉身子都轻飘飘了，开心的小腿乱蹬，“你家的呀，我系你家的小孩儿！”

旁边看热闹的顾震远笑的哈哈合不拢嘴，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你看我就说，栩栩哪是记仇的孩子，肯定忘了你弄丢她的事了。”

一下子，笑声止住了，栩栩抬头看看这才发现自己在奶奶怀里。

哦哦，真的忘啦。

咧咧嘴，她从吴玉芬的怀里蹭了出来。

乖乖拿起连环画低头继续看，不说话了。

吴玉芬大步朝愣住的顾震远走来，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就你话多！”

饭桌上，栩栩吃了整整四个大馒头，惊的旁边老两口子半天都没合上嘴。

吃了饭幼崽又去抱着奶瓶咕噔咕噔喝奶了。

她没有敢吃饱饭，怕爷爷奶奶嫌弃。

好想爸爸呀。

吴玉芬也不敢打扰栩栩了，她知道这孩子心思重，所以不能强求，得慢慢来。

没事反正还有两天的时间。

晚上九点多，栩栩一个人躺在床上，怀里抱着爸爸的衣服和奶瓶，怎么也睡不着。

她也不吭声，就默默撇撇小嘴，眼泪流下来了。

好想爸爸呀，她以前都是挨着爸爸睡得。

爸爸还给她唱歌讲故事，她听着爸爸的声音一下子就睡着了。

栩栩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月光，在心里开始算日子。

还有两天爸爸才回来呢，好长呀。

她开始默默祈祷希望路过的神仙可以让时间变得快一点。

吱嘎一声，房门被人推开，栩栩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吴玉芬坐在床边，月光下栩栩脸蛋儿的泪痕晶莹剔透，她一眼就看到了。

她明白，这孩子是想成凯了。

小心躺在栩栩身后，大手轻轻盖在了她身上。

幼崽身子一抖，小嘴巴撇了撇差点就哭出声。

可她还是闭着眼睛装睡。

吴玉芬心都跟着一阵紧缩，这孩子太懂事了，哭都不出声。

想了想，她小声道：“听说睡着的小孩手臂会举起来，栩栩要是睡着了那奶奶就一个人讲故事睡觉了。”

话音刚落，栩栩小胳膊就慢慢举了起来。

她要证明自己真的睡着了呀。

吴玉芬憋着嘴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她轻咳了声道：“那没办法了，看来栩栩睡着了，那我就自己讲吧。”

“从前有座山……”

幼崽听着身后的声音，感觉好安心。

奶奶讲的故事她都没听过。

她不哭了，心里渐渐平稳了下来。

吴玉芬一只手轻轻拍抚栩栩，声音温柔的讲着各种有意思的故事。

不知不觉幼崽睡着了。

听着轻微的鼾声，吴玉芬却没有离开就这么搂着栩栩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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