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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天意何为,正要一试


第94章  天意何为,正要一试

    「————啊!」

    戛然而止的惨叫落在众人耳畔,短暂且又突兀。

    霜雪飘荡,大部分人还没从适才那一声锣响中回过神来,可定睛再瞧,场中局势已变。

    练幽明双手一松,一滩烂泥软倒在地。

    这个人,脊骨已断,肋骨已断,双手尽断,连同一条右腿也给断了。

    爆裂的骨茬,外翻的筋络,冲溅的血雾,惨烈到了极点。

    但这个人还活著。

    至少他的眼珠子还能动,可嘴里却说不出话来,肋骨扎穿了肺部,只能嗬呻吟著。

    「哈!」

    练幽明仰天长舒出一口气,仿佛呼出一团滚沸的热气,在半空化作一缕绵长如龙,又似流水的白雾。气息一泄,少年口鼻里亦是血流如注,但眼神仍旧平静,也仍旧冷漠。

    然而,场中其实还有变故。

    事实上就在锣响的前后脚,有人曾大喝了一声。

    「大胆!」

    奈何锣声震耳,无人听见。

    就见白茫茫的雪幕中,一道矮壮的身体按椅而起,翻跳腾空,起落如飞,一双宽厚肉掌当空一盖,势如山倒般拍向了练幽明。

    花拳王,敖飞。

    爱徒惨死,终是坐不住了。

    只是一道身影比之更快。

    主座上的老人冷冷一笑,右手食指中指刮著身侧的茶杯,指肚运劲一拨,茶杯立时横击而出,杯身急旋飞转,杯中的茶水却未洒出一滴。

    茶杯在前,徐天身形一晃,伏身疾冲如箭,锐利冰冷的双眼破风透雪,震脚一跺,脚下青砖只若土泥般凭空多出一道脚印,然后右肘直迎,将敖飞挡在了练幽明身侧两米之外。

    「砰!」

    茶杯炸碎,茶水飞溅。

    二人一触即分,花拳门门主敖飞眉眼阴沉,脸色苍白,身形好似折翼飞鸟,凌空倒翻出一截,等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才跟跄连退数步,在众弟子的簇拥下一屁股重新塌坐回原来的木椅上,胸前湿了一片,有些惊疑不定地看著同样退回座位的徐天。

    一切发生的极快,电光火石间便已招起招落,以至于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徐天一挥椅子上的落雪,施施然落座,瞟了眼敖飞身畔的白龙,眼神平静的有些吓人。

    感受著那道从高处投来的目光,白龙脸上的笑容不禁僵了僵,眼神有些躲闪。

    徐天慢慢悠悠地从兜里摸出来个烟盒,点了一支烟,斜身担著扶手,轻声道:「你当我八极门是什么地方?事不过三,再有下一次,我就毙了你。」

    锣声已散,练幽明冲老人拱了拱手,旋即走到那方案几前,将那张尚未签名的生死状给签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回到那名还没死透的花拳门弟子面前,在其咽喉处抬脚一扫,送其上路。

    至于之前的左玉飞,早已劲透腰腹,毙命多时。

    两具尸体很快被人抬了下去。

    所有人还沉浸在之前的一幕当中。

    洪拳的老师傅再次唱念道:「第六场!」

    这一趟,出场的是一名斯斯文文的青年,面容和气,交出了竹签,却是螳螂门的弟子。

    青年只是拱了拱手,温和笑笑,颔首示意,然后就地坐了下来。

    反正两伙势力都已经撕破了脸,对面的更是脸都不要了,青年干脆连样子也懒得装,就地一坐,随手拿出一份报纸看了起来。

    吴九哈哈笑道:「老杨,你这徒弟真性情啊,教的不错。」

    螳螂门的那位大拳师笑著高声回应道:「那是,总不能像有些人,一辈子都活狗身上去了,没脸没皮,下作至极。」

    练幽明见状也不矫情,盘膝坐下,静下心调整著内息,梳理著气血。

    这闯街一旦开始,要么一口气连败九位好手,要么死在别人拳下,中途非但没有退出的可能,就是外物也不能借用。

    宫无二身旁那名女冠赞叹道:「徐师哥,你的功夫又进步了。」

    徐天抽著烟,看了眼练幽明,又瞧瞧谢若梅,轻声道:「这小子解了我一桩郁结多年的心事,心气通了不少,但能不能吐尽这口郁结之气,还得看最后一场。」

    没多久,随著螳螂门弟子的下场,这场闯街大战已是迎来了第七场。

    三皇门那边,一个五大三粗瞧著有些楞头楞脑的少年走了出来。

    这人一现身,连练幽明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俺叫公羊明,见过了。」

    少年一身猎户的打扮,头发乱糟糟的,之所以令所有人为之侧目,只因这人的个头实在有些不容寻常,身高几乎和练幽明比肩,浑身筋肉虬结,虎背熊腰,壮的跟牛犊子一样,但脸上却搭著一副眉清目秀的五官,看著不过十四五岁,既显得不协调,又让人心惊肉跳。

    「这是吃什么长大的?」

    刘大脑袋揉了揉眼睛。

    吴九也罕见的正色不少,啧啧称奇,「这恐怕就是旧时那些江湖传闻中天赋异禀的少年奇才吧。这种体魄,生来就是修习外功的好苗子,如果再得了内家练法,那就是内外合练,如虎添翼。」  

    徐天轻声道:「这孩子是三皇门的一位大拳师在外出磨砺心境的时候从神农架带回来的,听说可力搏猛兽,资质不俗。」

    只是惊叹归惊叹,众人并没有太多的艳羡与嫉妒。

    天资再高,根骨再好,那也要彻底成长起来才算。

    纵观江湖过往两百多年,有太多惊才绝艳之人或能一时扬名,但真正能称雄武林,成为天下绝顶的人却少之又少。

    场中的练幽明不就算一个,眼下可是快到决定生死的险要关头了。

    一个无人指导,仅凭自己摸索的人,居然能接连挫败几家真传弟子,还杀了一个副门主,何其了得。

    但最让徐天震撼的是此子的心性,不骄不躁,不急不缓,杀心虽有,恶气虽盛,却还能秉持一颗守正之心,且时时刻刻不忘进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样的一个人,即便没有什么过人的习武天赋,但只要肯狠下功夫,也能有大作为。

    天知道有多少武夫只以为自己习得了几招杀人技,便杀心难抑,一遇不顺心的事情就想取人性命,一言不合便要杀人泄愤。

    这种人就算天资高绝,或能成一时人物,却注定成不了绝顶,只会成为他人试拳的垫脚石。

    唯有那些即便历经千难万险,遭遇重重磨难,也依旧能平心静气去回望来时路的人,才会有问鼎绝顶的资格。

    因为这样的人能守住本心,能任凭千滔万浪洗磨,始终岿然不动,江流石不转。

    自称是公羊明的少年似乎对练幽明有些好奇,同样就地坐著,抓著脑袋,手里还拿著一条清水煮好的羊腿,边吃边看。

    直到第八场。

    随著洪拳老师傅的话音落下,八极门里走出来一位弟子。

    练幽明察觉到对方眼神有异,便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长身而起。

    「八极门,许宗生,见过。」

    这也是一位貌有双十的青年。

    许宗生神色冷酷,不苟言笑,穿著一身深蓝色的棉服,拱手一毕,便争分夺秒地掠到练幽明面前。

    边上的吴九也在不停冲练幽明使眼色。

    练幽明眼神微动,轻轻搭手一迎,便在二人拳掌相撞之际,许宗生又眨眼笑笑,嘴里却大嚷道:「拿命来!」

    「嗯?」

    听到这么一声,不少观战者还当八极门这是出了岔子。

    但等看清场中情形,又都神情古怪僵硬,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但见练幽明站在场中,拳脚缓慢,好似跟不上对方的动作,那许宗生则是围著他不停绕圈走转,双掌连推连揉,捋过手脚胳膊,竟是奔著梳理筋络去的。

    只这一番交手,动没动真格先不说,练幽明的脸色是越来越红润。

    「艹,你俩敢演的再假一点么?」

    花拳门那边还都愁云惨澹的,几个真传死了谁不心疼,那可都是将来的中流砥柱,如今再看场中二人跟过家家一样的架势,气的差点把牙都咬碎了。

    八极门有弟子反呛道:「瞎了你的眼。谁演了,这叫舒筋正骨手,可是正宗的中医绝学,也算是内家功夫————只是我这位师兄气候尚浅,能不能打伤人得另说。」

    折腾了十来分钟,眼见许宗生还在围著练幽明转悠,徐天屈指轻轻一敲身旁的新茶杯,清脆的颤鸣透过风雪,登时扩散开来。

    许宗生这才后撤数步,拱手退场。

    徐天看也不看旁人,只是凝视著练幽明,平静道:「敦强敦弱,就看这最后一场了,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么,证明给我看!」

    练幽明点头,他和已经起身的白龙并肩走到案几前,提笔蘸墨,签了生死状,又沾了红泥,压了手印。

    白龙紧随其后,嘴上冷嘲热讽道:「小子,别以为杀了个谭飞就当鹰爪门没高手了,今天我就教你个乖。」

    白龙一面说著一面回到场中,双肩一扭,浑身节节抖动,好似白蟒抖鳞,竟带出一连串黄豆爆裂般的清脆异响,连响了三四十声,劲力节节贯通。

    只这一连串的脆响传开,不少人脸颊一抖,面面相觑。

    吴九眉稍一扬,「练的还是暗劲,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武道气象,著实罕见,可惜就是人品不咋滴。」

    二人立足场中,风雪如幕,寒霜入怀,练幽明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不会忘记自己说过什么。

    天意何为?

    正要一试。

    望著白龙,他勾了勾手,唇舌中吐出一字,「进!」

    最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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