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霍昀霄棱角分明的峻容染上了一丝疲惫和倦意。

他沉沉吐出气息，语气不明，带着无奈。

“南星，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我们的世界里除了你我没有其他人，你希望我把所有的重心时间精力都放在你身上，你想要远离霍家。”

南星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没说话。

“可是南星，婚姻就是这样，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世界里只有你我，但是结婚不同，结婚是两个家庭的融合，难道你希望我因为你和我妈断绝母子关系，还是说为了你跟岑家彻底决裂？南星，你明知那不可能。”

冉容是他的母亲，岑家是她欠下的命债。

霍昀霄都不能把他们抛诸脑后。

作为霍昀霄妻子的南星，自然也不能。

而这，就是让南星绝望的地方。

“南星，我爱你，我最爱你，只爱你。可是我的人生中不能只有你。人是群居动物，我不能成为一座只围着你转的孤岛。”

很久很久，南星都没有说话。

久到霍昀霄未着寸缕的身子开始慢慢有些发凉，他看着身下已经没有再发颤的南星平静的侧脸，觉得她可能已经稍微冷静下来了。

他俯下身子亲吻了南星，唇未落下，南星别过脸。

她说：“难道现在的我就不是一座孤岛了吗？”

霍昀霄怔住。

南星轻笑：“这些年，我不就是一座只围着你转的孤岛吗？你有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的工作，你的人生。我呢？你总是说我有你就够了，那你又凭什么跟我说你的人生不能只有我。霍昀霄，你真卑鄙。”

她说，他真卑鄙。

霍昀霄似是有些恼了，抓住南星的手腕，低喃。

“我从来没有剥夺过你任何社交的权利，我让你多参加聚会你总是更喜欢在家里待着，周默都说好几次约你出去你都不去，所有活动你能推就推，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多出去走动走动，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哪里卑鄙了？”

南星冷笑：“卑鄙的人当然不觉得自己卑鄙，那句话不是说了吗，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霍昀霄真要气笑了，他揶揄，“真有文化啊宋南星，你平时不是最烦这些文绉绉的话了吗？现在倒是狐引经据典了，是不是只要一跟我吵架，你就天赋异禀啊？”

南星受够了他总是这副在她生气时漫不经心不以为意的样子了。

她一把推开他，吼着：“我是没有文化！我不是从什么常青藤什么CQ还是QC排名毕业的高端人才精英，我跟他们没有共同话题，你的好妹妹岑微一跟我说话，十句话里十一个岑寂……”

说到岑寂，南星的语速明显一顿，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她也很想岑寂，她也很自责很难过。

可是她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真的要窒息了。

霍昀霄：“南星，你为什么一直要把自己困在过去，你能不能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岑微爱说什么你就当她是个屁给放了，南星，很多时候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南星的目光震惊又悲哀。

这么多年，她头一回有一种对霍昀霄完全陌生的感觉。

在她的视角里，她觉得眼前的人只是长着一张跟霍昀霄相同的脸而已。

南星害怕到浑身发抖：“是我自己不肯放过自己……对，所以我现在想放过自己了，霍昀霄，你放过我吧，你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我总能放过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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