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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她不见了


第46章  她不见了

    最后抵达下面菜地的时候,车子神奇地恢复了平衡,轮胎著地的瞬间,这皮糙肉厚的殡仪车又畅快地在菜地上横冲直撞起来,居然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驾驶室里七荤八素,三个男人被颠得你枕我大腿,我枕你胳膊,亲密的好像一家人。

    周南万分嫌弃地把司机大叔那张晕厥快要贴上来的脸推开,刚爬起来想去摸方向盘,换另一边踩,董俊伟就再度猛扑上来。

    这一次董俊伟的手里多了一个扳手,那是从驾驶台下面摸到的,估计是留在盒子里的修理工具。

    瞄准的位置是头部,每一次重击落在身上,都会给周南带来柔软的反馈,没有声音,战甲会被敲的凹陷下去但是不会痛,如果没有这层战甲的保护,恐怕只是两下他就已经毙命。

    他怒吼著掀翻了董俊伟,抓著他的头,一次又一次地往车门上撞去,车身被带的一再震动,清晰的骨裂声甚至压过了引擎的轰鸣。

    什么手下留情什么正义的朋友他全忘得一干二净,他也不在乎这家伙真的死了会怎么样,暴力袭击加上对简兮遗体的觊觎亵渎,让他的怒意瞬间到了喷发的极点,凶恶的血像是燃烧一样在身体里沸腾。

    小时候那个一言不合火爆脾气的孩子又回来了,那时他总是翻著惨白的眼仁,斜眼瞅著嘲笑自己的大孩子们。

    他听不清那些人的鄙视,只觉得那是毒蛇的声音,他如此清晰地感受著这个世界的恶意,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长得矮,和女孩子在一起玩就要被排挤,那时他还曾经短暂地讨厌过一阵子简兮,觉得是因为简兮才导致他被排除在圈子外的。

    那样慢慢长大之后的只是个卑微而敏感的少年,总是装著很多很多的心事,会说一些好像听起来白烂的幽默,其实并算不得什么很健谈的人,也说不上讨人喜欢。

    他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贱人也许就是这么矫情,也许吃饱了就是会给自己找多余的烦恼,名叫青春期的傻逼就是会因为一点点事就觉得好像天都塌了,其实那些东西在别人看来根本就不是事,唯有自己过不去那道心里的坎,以至于要一个人倔强地搬到老宅里。

    然后呢?最后还是会屈服的吧?

    就算你住在这里,钱不还是家长给的?如果有一天他们不想给你了,你不就只能拉下脸皮去找简兮?她当然不会介意甚至很开心给你,可你会觉得好受吗?

    就算不情不愿地,最后还是被她给罩著长大了啊。

    原来这么多年里她真的履行著说要当姐姐的诺言,其实从来没有人那么要求过她,只是她想这么做,喜欢她的人比喜欢你的人要多十倍多百倍,她是天生的公主,可以拥有整个世界,但她只愿意做你一个人的公主,趴在城堡的窗台前,耐心地期待著那匹属于你的白马。

    有几个人愿意这样真心对待你呢?

    他拥有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只有那么一点点,简兮是最重要的一个。

    要是有人想要抢走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办?那就是敌人了,是敌人,就该宰了他!

    毁灭般的快感和杀意完全支配了大脑,他一而再地把董俊伟当做破门的重锤使用,铝合金的车门被一点点撞的形变,最后甚至直接弹开。

    他抓在手里的东西已经几乎看不出来人形,只剩下可怜的肌肉连著低垂下来的脑袋,车门上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黑血,这些血居然完全闻不到血腥味,流动起来也极其缓慢,像是某种黑色的凝胶。

    董俊伟终于不再动弹了,全身的战甲解除,周南疲惫地靠在座位上,剧烈喘息,按著剧痛无比的额头。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再意气用事了,好好想想。

    直到现在他也没弄清楚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但他们的目的想来不难猜,不惜费事的搞到正规的合同,骗取他的信任,最终无非就是瞒天过海,想把简兮的遗体带走。

    最终的目的地真的是太和医院么?事情绝对不像董俊伟说的那样是简单的研究,如果真的是要开到那里搞研究,没必要这样欺骗占有,他都已经相信他们了。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让他上车?是为了获取更多的信任,好真的开进医院再偷偷转移?还是原本的目的就是利用这些同行的人,把他灭口?

    要是那么做的话,平白无一个人消失了,他们就不怕警察的追踪暴露么?殡仪馆的保安大叔可是亲眼看见他登车离开的,董俊伟就算回到县医院,也绝对逃不了干系,摆明了第一嫌疑人,接简兮出殡仪馆的文件就是他递交出去的。

    因为习惯于看惊悚血腥的恐怖片,这些东西多半都沾点悬疑要素,面对这种事情周南习惯于反过来,把自己摆在对手的位置上来思考。

    但无论是哪种做法,现在想来都很奇怪,这逻辑怎么都不对,最正确的做法,难道不是找个借口让他周南别上车,董俊伟这边直接带著遗体接走,运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吗?

    少许的休憩之后,头痛的症状开始减轻,周南拖著身体去打开后车厢,身体里有什么地方隐隐作痛,但是问题应该还不大。

    除了董俊伟以外的人显然没董俊伟那么抗造,医护都醒不过来,周南打开了保护棺椁的锁,令人作呕的异味一瞬间冲的他差点晕厥过去,他马上意识到这气味不对。

    简兮被带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这种味道,她被蒙著白布,一直存在在冷柜里,再加上本身停滞的死亡状态,没可能腐烂,而且这也不是尸臭味,是纯粹的腥气。

    周南本能地后退的同时,白布飞扬起来,里面扑出了蛇形的黑影,像是射出的箭,咬向周南的喉咙。  

    在那白布下落的一瞬间,他终于得以看清楚,那根本就不是简兮的遗体,而是形如少女的怪异,身体遍布褐色的黑斑,像是用某种针线强行拼合衔接出来的褶皱,头部没有五官只剩下一个洞,周身不断蒸出丝丝缕缕的黑雾。

    它和那天的头发妖怪一样,是能接触到现实的怪异!

    这一瞬间巨大的惊惧在心底里炸开,周南本能地抬手想要护住自己,满脑子都是那一个问题。

    简兮呢?简兮的尸体哪去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在上车前揭开白布检查一下,只是看著医护们进去抬出了纤细的身体,就以为那真的是简兮了,根本就是个障眼法!

    他妈的自己这么蠢?做事能不能细心一点?你还要犯多少次相似的错误?中考的时候忘了吗?如果你上完厕所回来进入考场之前知道再检查一遍,就会发现自己的资料丢了!那些分数本就是你的,而且该更高的多!现在你连简兮都搞丢了!

    怪异的牙齿插进周南的胳膊深处,巨大的冲击力把他撞飞出了车厢,这个女孩一样的怪异长著野兽般的锯齿,得手的瞬间发出欢愉的尖细笑声,如果不是那样死去的外表,甚至更像人类一些而非怪异。

    周南的眼前一片漆黑,他能够感觉到某种流动的东西经由怪异的牙齿,在注入他的身体,冰冷,浓稠,就像在医院里打点滴的时候,但是比那汹涌暴力的多,伤口剧痛。

    战甲没能及时出来拯救他,他正处于潮水退却后的虚弱中,因为头痛肌肉酸胀,连力量也变小了,难以反抗怪异本就超人的力量。

    怪异的四肢缠绕著他,头部的大口一旦咬住了就再也不松开,只是拼命地噬咬,把牙齿扎的更深。

    就在怪异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沉重的暴压如同从天而降,作为一个毫无感情的东西,它居然感觉到了一丝本能的恐惧。

    可它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尖锐的爪就已经刺进了它的头颅,把它向著天空抛起。

    垂涎已久的影子们像是逆射的流星那样迫不及待,自下而上地追逐著啃噬,怪异根本没有落地的机会,就在空气中被吃的一干二净,弥留下来的哀嚎消散在风中,但对看不见的人来说,根本就听不到这样的声音。

    「你难道就不会打个电话给我吗?!」简兮的胸口剧烈起伏著,呼吸急促,额头满是晶莹的汗水。

    殡仪车在她的面前一闪即逝,她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还得拼了命地长跑追车,简直要了她的命,这么一大吼稀薄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里,她的老毛病马上就犯,疯狂咳嗽起来。

    周南心说我要是有那时间就好了,他们能给我一个慢悠悠敲号码拨电话的机会么?

    可他根本就说不出话,只能勉强用手指指著殡仪车,他想说简兮根本就不在那里,车上还有似人非人的东西,但发出来的只是无意义的音节,喉咙好像在漏气。

    「有什么先闭嘴!」

    简兮不由分说把他抱了起来,解开羽绒服撸起袖子,让他躺在自己的怀抱里,捂住他的涌血的伤口。

    怪异的攻击远比人类造成的要凶狠,长牙直接穿透了臂膀的一半,那种鲨鱼一样的牙齿,不亚于拿一把锯子切过肉体,周南的手臂看著都快掉下来了,脖子上也都是血洞。

    绵延稠密的影子从简兮每一寸肌肤分泌出来,像是黑色的蜂蜜,带著甘甜的少女气息,漫过周南全身将他吞咽进去,只给他留了两个鼻孔用来换气。

    这种感觉好像又要被她吃掉了,一瞬间皮肤、肌肉、经络和骨骼都轻得好像没有重量,如在大海深处飘摇,乍起乍浮。

    头又开始疼起来,但比之前要轻微不少,或许因为是本人的控制,影子的接触极尽轻柔,冰凉湿滑,与其说是被吞吃下去,更像是去做什么全身按摩。

    影子接触到伤口,它们开始替代断裂的血管,筋腱,肌肉还有神经,就像强行打上去的补丁,虽然突兀但确实见效奇快,伤口迅速弥合恢复功用,血液不再外流。

    修复的过程痒痒的有些发麻,好像被轻抚,这种感觉令人有些飘飘然,她的怀抱那么温暖,周南忍不住想起了小时候跟简兮玩过家家。

    他们的过家家只有两个人,所以周南同时得分饰两角,不然简兮就会不高兴。

    他时而得当爸爸出去上班,时而又得当孩子对妈妈撒娇嗦奶瓶,用嗲嗲的声音说我要听故事我要听故事,简兮就很快乐地摸摸他的头说妈妈给你讲故事————

    为什么会现在想起来?简直是羞耻到想要原地自爆的回忆好么?你要说小时候还不懂男女有别,脖子上给人套根绳汪汪叫,掀人家裙子还哈哈大笑倒还可以理解,这么大了莫名想起算什么?难道还想再来一回?

    可是这该死的温柔真的会叫人沉醉,简兮那张清秀的近乎秋水的脸庞近在咫尺,逆著微薄的阳光,他甚至能够看清楚她脸颊上细小的绒毛,这种低头俯首就像是天使垂怜的那一刹那,铁青色的天际在他的眼中只是画框里不起眼的边边角角,那张画布最好看的地方,唯有她青润欲滴的盈盈瞳光。

    分明以前比这样更亲密的时候都不知道有过多少次,打小一个被窝都睡过,冬天里幼儿园的时候抱在一起取暖,醒来满脸都是她的口水。

    也曾经在夏日的课堂上,不经意间看见她走光贲突的衬衫,就那么呆呆地看著,直到她忽然想要说话,扭头过来看见他发呆的目光,顺著往下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按下衣领撅起嘴巴瞪著他。

    他无声地笑笑,她也无声地笑笑,没有娇嗔也没有砸过来的小拳头,好像大家都心知肚明。

    可是那么多次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偏偏会在这个时候因为她的呼吸一丝一缕地喷在脸上,觉得暖暖的,还有点痒痒的。

    不是身体上的痒,是心里的那种痒,好像有一根羽毛在心尖上,轻轻的挠一下,再挠那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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