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家中有贼
但见玉箫做贼心虚地左右张望一番,便拎著那沉甸甸的食盒,蹑手蹑脚,闪出了厨房后门,直往后院僻静处走去。
她原就是西门大宅里的大丫鬟,平时狐假虎威喝三咤四,恍若二娘一般,又是下人中的头领,便是管家来保见了都得对她点头哈腰。
别说此刻大家正忙,就算平日里提个食盒进进出出来来去去,吴月娘不闻不问,谁个敢出声拦询。
此刻躲在人群中的金莲哪里肯放过,轻轻起身,如同鬼魅一般,悄没声息地垫著一对三寸小脚儿跟了上去。
暮色四合。
西门府的后院渐渐沉入一片昏蒙之中。
金莲眼见远处的玉箫提著食盒穿过几道回廊,绕过假山池塘,来到那后院最荒僻的一角,墙根底下有个废弃的狗洞,早被一块磨盘大的石头虚掩著。
只见玉箫走到那磨盘石前,放下食盒,费力地挪开那石头。磨盘石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石头刚移开尺许,露出那黑黢黢的狗洞,便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顶著几根枯草,迫不及待地从那洞里钻了出来!竟是个活生生的大男人!
那毛茸茸的脑袋钻出狗洞,露出一张带著几分油滑又透著落魄的脸,正是被西门大官人赶出府去的前书童。他贼忒嬉嬉地一笑,伸手就去够那食盒:「好姐姐,可想煞我了!快让我瞧瞧,今日带了什么好嚼裹儿?」
玉箫却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把将那食盒按在身后,压低了嗓子,声音里带著急怒和决绝:「你且住手!吃随你吃,但今日这顿饭,是最后一次了!」
书童一愣,脸上那点嬉笑僵住了:「最后一次?好姐姐,你这是甚么话?莫不是嫌我钻这狗洞腌臜了姐姐的手?」
「腌臜不腌臜的,如今还说这些作甚!」玉箫声音却更冷硬了几分,「你道这西门府是甚么地方?大官人的手段,你是尝过的!前番赶你出去,没打死你已是天大的恩典。如今我日日提心吊胆,夹带这点子东西出来,若被那眼尖心毒的瞧见,你我二人,便是乱棍打死的下场!这是最后一次!你拿了,速速离开,寻个活路去罢!」
书童听了,脸上那点油滑褪尽,显出几分真实的惶急和赖皮:「离开清河县?姐姐说得轻巧!这满清河县,谁人不知我是西门大官人府上出来的书童?如今被撵了出来,身上背著『逆主的不是』,如同那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我能去哪里营生?哪个铺面敢收留我?姐姐,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他说著,竟往前凑了凑,带著一股子汗酸和尘土气,想往玉箫身上靠。
玉箫厌恶地往后一退,脊背抵住了冰冷的墙根:「呸!少在这里跟我装可怜!你那些偷鸡摸狗、哄骗小丫头的本事呢?离了这府门,倒成了没脚蟹了?我不管!老娘管得了你一时,管不了你一世!总不能老是这样,提溜著脑袋给你送饭!」
她说著,狠了狠心,从怀里摸索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布包,看也不看,塞到书童那脏兮兮的手里,「喏!拿著!这是我这攒下的十几两碎银子,你拿去,走得远远的,寻个没人认得你的州县,或摆个小摊,或做个挑脚的行商,好歹是个正经营生!总强过在这里钻狗洞,等著被人打死!」
书童掂了掂那布包的分量,脸上又浮起那丝令人讨厌的、了然于心的笑。他把银子揣进怀里,动作倒是麻利,眼睛却贼溜溜地在玉箫那因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脯上打了个转儿:「嘿嘿,姐姐到底是心疼我!嘴上说得狠,心里还是舍不得……」
他突然往前一扑,张开双臂就去搂抱玉箫,「好姐姐!我的亲亲肉!这西门大宅里如今正忙著大宴,鬼影子都见不著一个,正是天赐的好时候!你我许久不曾亲近,可想死我了!快让我香一个……」
「作死的贼囚根子!」玉箫吓得魂飞魄散,又急又怒,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书童推开,指甲尖儿险些划破了他的脸,「青天白日的,你作死不成!拿了银子,赶紧给我滚!再敢胡缠,我……我这就喊人了!」
她声音发颤,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指著那黑洞洞的狗洞,「陈安,你给我滚!快滚回去!再让我看见你,今日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见,再来纠缠,休怪我不念旧情!」
「滚?你叫我滚?」被唤作陈安的书童压低了嗓子,声音却尖了起来,非但不退,反将一张混著土腥,多日没洗澡脏气的脸凑得更近,那腌臜气息直喷到玉箫脸上,「好个玉箫姐姐!你叫啊!你倒是敞开了嗓子叫唤啊!你敢吗?」
话音未落,他猛地探出手,铁钳也似的大手一把攥死了玉箫那藕段儿似的细腕子,力道之大,疼得她「嗳哟」一声,骨头缝里都似要裂开。另一只糙手则恶狠狠把她往墙上一堆,震得玉箫眼冒金星。
「你倒是喊啊!把人招了来,我自然是活不成了!」陈安眼中闪著癫狂混浊的光,鼻息咻咻喷在玉箫脸上,「可你呢?我的好姐姐!你当自个儿就能脱了干系?大爹最恨的甚么?最恨的就是背主偷汉!」
「你快喊啊,喊来人看看,大娘房里有头有脸的大丫头竟是个偷府里汉子的淫娃荡妇。」他看著玉箫惊恐的样子,声音里透著一股子残忍的快意,「我活不成,你也休想囫囵!到时候,板子、拶子、蘸水的皮鞭,哪一样是你这细皮嫩肉熬得住的?大官人一声令下,剥得赤条条拖到前院,当著合府上下,一顿好打,活活打死你这小淫妇!」
这玉箫被他死死压冰冷的墙壁上,泪珠子断了线般滚落,眼前一片模糊。那无边的恐惧,恰似三九天兜头浇下的冰水,瞬间将她淹了个透心凉,怎么也不敢开口唤人。
陈安见她眼神涣散,身子骨软了下去,挣扎的气力渐弱,心头那股邪火和掌控欲更是烧得他浑身燥热难当。
他狞笑著,那粗粝的手指却转而狠狠掐住了她尖俏的下巴,硬生生将那张粉脸抬起来,逼她对著自己那张脏脸:
「装甚么三贞九烈?嗯?!」陈安喘著粗气,声音里满是下流腌臜的嘲弄,「你当初不也夸我长得俊俏么?要死要活的和我生死不弃!你和我,在这西门家的后院里,假山根子底下、黑漆漆的竹林子、荷花池边……哪一处没偷偷摸摸地快活过?哪一处没『偷』过?啊?!我的玉箫好姐姐!」
他刻意将那「偷」字咬得极重,如同淬了毒的针,直往玉箫心窝子里扎:「怎么?如今弟弟我落魄了,嫌弃我起来了?还是你又看上了府中玳安那小子。」
话音未落,他那只空闲的爪子已猛地探向玉箫的衣襟,「嗤啦」一声,粗暴地撕开了领口,露出一抹刺眼的月白小衣。
(https://www.mpshu.com/mp/80930/13270.html)
1秒记住冒泡书屋:www.mp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p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