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刘秀才


丁兰打开了箱子,取出两吊钱来。

她看向老大,“冬冬,这一吊钱给你看郎中买药用,你成亲时家里正困难,也没给你扯什么好布,是娘对不起你。”

梁月冬怔住,消瘦木讷的脸上满是诧异,“娘可别这么说。”

她抹着眼泪将钱推回去,“我就是有些虚,过年吃些肉补补就好。”

“冬冬你不听话,”丁兰面色严肃,“你生了孩子本就身体亏空,月经量大会要人命你知道吗?”

说到最后,她的嘴都抖了,“不信你问她们俩!”

意识到母亲生气了,梁月秀梁月娇连连点头。

“就是啊大姐,自己的身子自己疼,你从小体弱,昨天还说上个月晕倒了呢,你不重视身子我们也生气。”梁月娇板着脸,“明天我带你去看郎中。”

丁兰放缓语气,“对,让娇娇带你去我才放心,这事儿不能拖。”

“好,我明天就去,可这太多了,我怕……”

“自己藏着,谁也别给,”丁兰郑重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你身上不能不留些体己钱,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紧要关头几文钱比神仙也管用。”

说着,丁兰将分好的钱递出去,“娇娇秀秀,这是你们俩的,一人五百文,千万别乱花,咱们不看婆家人的脸色,嘴馋了自个儿悄悄买,若是受了欺负回不了娘家,就出钱让旁人送来,知道吗?”

“你们的爹虽然不在了,但只要我还能有口气在,就能为你们撑腰!”

老二老三也很诧异,双手捧着沉甸甸的铜板,红了眼眶。

“娘,你今个怎么跟交代后事似的,咱还年轻,没必要这样。”梁月娇抬起袖子擦去眼泪,“你遇到啥事儿直接说,虽说女儿比不上儿子,但你这样太吓人了。”

看到她们三个红着眼齐齐点头,丁兰这才意识到,自己今日的种种表现都太反常,吓到了孩子。

她笑着安慰她们,“没事,我就是忽然想通了。最近总做梦,还有你爹给我托梦,说我太惯着魁儿是害了他。”

“你们都是我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希望你们都好,”丁兰咬着两侧的肉不让眼泪掉下来,“我只是想换个活法。”

这辈子,她要换个活法。

哪怕到头来还是要吊死在房梁上,没留下什么遗憾,她也认了。

虽然她已经知晓,她们的父亲如今还在人世,但这个借口最管用。

“也是,没想到成了亲的魁儿变得这么可恶,可见徐慧真不是贤妻,要是我,我也后怕。”梁月娇抱着铜钱认真道,“你放心,等我将来过好了,这银子会还给娘的。”

“对。”梁月冬连连点头。

“就是的,算我借娘的。”梁月秀也跟着点头。

话说开了,母女四人很快便有说有笑,围着热炕聊起家常,一直聊到深夜才睡。

半夜,狸花猫挤开没闩上的门,钻进丁兰的被窝。

恍然间,丁兰分不清从前和现在,哪个是梦。

次日,丁兰起来之后在外面折树枝准备生火喝茶,一转头便看到梁魁从南边小路走来。

“娇娇,快去请刘秀才来!”

梁月娇提起裤子从茅房出来,连忙往刘秀家跑。

好在丁兰住的院子跟刘秀才家离得很近,是这个庄子上最近的邻居。

等丁兰进屋坐下生火时,梁魁挑起门帘进了屋子。

隔了夜,他的火气不仅没消,还被徐慧点得更旺了。

但清晨的朝气使人头脑清醒,梁魁没有进屋就踹炉子,而是坐在一旁,看着丁兰生火。

梁月冬在扫院子,梁月秀在叠被子刷炕。

丁兰主动开口,“商量的如何,愿意用银镯子换长命锁了?”

梁魁不大情愿地从怀中摸出银镯子,随意地丢在炕头边,“给。”

那轻蔑的态度,看得梁月秀火大,却忍着没发作。

她很清楚,作为二姐,她以后若是还想回娘家,就不能跟这个弟弟闹掰。

不然在夫家那边,公婆跟夫君问起来为何过年不回娘家,得知他们姐弟不合,不仅会笑话她,还会因此轻看她。

“这大早上真冷啊,扫院子怎么没戴个毛手套,小心生冻疮。”刘秀才两手拢在袖子里,缩着脖子往东边的上房走。

梁魁听到动静不由挑眉,“他怎么来了?”

刘秀才今年二十八岁,却被庄子上的人称之为老秀才,无非是因为他考了三次,每次都差点成了秀才。

他父亲去世,大哥成了家,他最终也选择成亲生子,在附近的私塾里当个教书先生,算是方圆几里读书最多的人,逢人爱打听谁家的孩子聪慧读书好,爱发牢骚还好为人师。

每次去地里耕地,不是忘了这个就是忘了那个,站在地里喊他妻子送来,大家都暗地里笑话他也就嘴上有能耐。

但梁魁是怕刘秀才这张嘴的。

“哟,梁魁这么早给你娘送喝茶馍馍来了?”一跨进门槛,刘秀才笑着将门帘搭在门上,让屋子里的烟往外走。

梁魁一阵心虚,往炕头边的银子瞥了眼,刚准备去拿,被丁兰揣进怀里。

“快坐下喝茶,火刚生着,你坐这儿。”丁兰笑着招呼他,“娇娇,端些馍馍来。”

刚才在路上,梁月娇简单跟刘秀才讲了喊他来的目的。

刘秀才觉得找他算是找对人了,此举甚是明智。

刘秀才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梁魁想看他又不敢看他的样子,出声调笑道,“看来你不是来送喝茶馍馍的,脸色那么难看做什么,既然来了就坐下喝茶,总不能跟你娘吵架吧。”

然后,刘秀才便自顾自地教导他,身为人子孝为先,仁善为本,哪怕不读书亦是如此。

刘秀才本就话多,跷起二郎腿越说越起劲,从头到尾面带笑容,让梁魁恨不得扒了这张脸皮。

梁魁若是不吱声,刘秀才还会指桑骂槐。

“哦对了,我听说你妻子徐慧,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仅没喊咱姑一声娘,还当面甩脸子,梁魁啊,你这么惧内?”刘秀才笑容更甚,“那将来可有咱姑受的,大家都说你娶的媳妇不简单。”

看着梁魁比猪食桶还难看的脸色,丁兰心想,果然有些实话,还是要旁人来说才有分量。

像梁魁这样没本事还窝里横的,最受不了读书人的冷嘲热讽。

PS:宝子们,宋姐的番外会在这本书中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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