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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霍光三策


“陛下。”金日磾上前一步,开口道,“关于那个黄眼人,臣已经查到线索,乃是燕王暗中招募的江湖刺客,代号为‘影’,素日里擅长用毒和暗杀。”

“所以金将军的意思,是燕王派刺客要杀朕。”刘弗陵说得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一旁的霍光跪下道,“陛下,金将军所言恐怕是真的,臣等护驾不力,让陛下受惊,罪该万死。”

“起来吧,大将军。”刘弗陵伸手招呼道,“而且,现在可不是你们请罪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要想办法,如何应对燕王接下来的行动。”

刘弗陵走回座位,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不过,燕王毕竟是朕的兄长,是先帝长子,若是我们没有确凿证据,不能贸然动他,否则天下人会说,朕容不下兄弟,乃是暴君。”

金日磾沉思后,开口道,“陛下,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刘弗陵点点头,看向一侧的霍光,“大将军,不知你可有什么计划?”

霍光深吸一口气,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他已然觉得眼前这位新上任的皇帝并不像表面那般简单,冷静的心理,睿智的眼光,对于现如今这样的局面都能做到如此冷静地分析局势,将来定然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

霍光说,“陛下,臣共有三策,还请陛下定夺。”

“这上策为引蛇出洞,陛下不如故意露出破绽,让燕王派出的刺客再次出手,然后我们将其当场抓获,然后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主使,如此一来,燕王也不好再狡辩什么。”

“中策则是敲山震虎,陛下派使者前往燕国,以慰问为名,实则警告,同时下旨削减燕国兵马编制,在明面之上,以限制燕王势力。”

“这最后的下策为先发制人,敌不动我先动,我们率先调集边军,以谋反罪名讨伐燕国,但此策风险最大,最可能引发其他诸侯恐慌,甚至会逼反其他藩王投靠燕王。”

听完霍光三策的禀告,刘弗陵思考片刻后开口说道,“大将军,你这上策太险,朕不想再经历一次昨夜的事,而下策又太激,容易引发内战,就用中策吧。”

然后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但行此中策,需要配合其他手段,金将军。”

“臣在。”

“命你暗中调查长公主和左将军的联系,收集证据,但此事要秘密进行,不得打草惊蛇。”

“臣遵旨。”

“大将军。”

“臣在。”

“盐铁改良之事,还需继续推进,要加快速度,最好让他们一个月内拿出方案,颁布天下,这样一来既可以安抚百姓,也能分散那些诸侯们的注意力。”

“臣明白。”

刘弗陵站起身,走到窗边,此刻东方已经泛白,晨光即将刺破黑夜。

他轻声说道,“父皇曾说过,帝王之道,在于平衡,平衡朝臣,平衡诸侯,平衡天下。可是现在啊,有人不想让朕进行平衡。”

他转身,看着霍光和金日磾,语气陡然变得异常冰冷,“那朕就让他们知道,八岁的皇帝,也能杀人。”

这话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有种诡异的威慑力,霍光和金日磾同时躬身道,“臣等誓死效忠陛下。”

刘弗陵点点头,挥手让他们退下。殿中又只剩下他一人,他重新拿出玉匣,抚摸着匣盖上的北斗七星。

“父皇,您留给朕的,到底是什么呢?”

玉匣依旧无声,但刘弗陵感觉到,匣身在微微震动,像是心跳,一下,两下,缓慢,但坚定。

窗外,第一缕阳光照进了未央宫,整座长安城醒了,而阴谋,才刚刚开始。

五月初七,长安城迎来雨季的第一场大雨,雨水从黄昏时分开始落下,起初是细密的雨丝,入夜后转为滂沱。雨水冲刷着未央宫的青瓦,在廊下形成一道雨帘,哗哗的水声掩盖了宫城内外的一切杂音。

温室殿内,刘弗陵却睡得很不安稳,他又梦见了那条黑色的河,这次河对岸的光更亮了,他甚至能看见父皇的身影轮廓。

父皇似乎在说什么,但奈何这河水的声音太大,他听不清,他想要渡河,可脚下没有船,只有那个玉匣漂浮在水面,匣盖上的北斗七星发着幽光。

“父皇......”他在梦中呢喃。

突然,玉匣剧烈震动,匣盖弹开,里面射出一道刺目的白光,刘弗陵惊醒,发现怀中的玉匣确实在发烫,不是温热的烫,而是灼人的烫。

他坐起身,掀开锦被,殿内只有一盏守夜的长明灯,光线昏暗,但玉匣自身发出的微光,足以照亮周围三尺。

匣盖开了,不是他打开的,是它自己开的。

刘弗陵屏住呼吸,看向匣内,此时匣内的那些旋转的星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清晰的小篆文字,浮现在匣底,像刻在虚空中的烙印:

“明日朝会,有伪诏至,验左将军印,缺一角。”

字迹停留了三息,然后消散,星光重新出现。

刘弗陵的心跳如擂鼓,他轻轻合上匣盖,手指抚过北斗七星的凹槽。缺一角?上官桀的左将军印,会缺一角?

记得三个月前登基大典后,四位辅政大臣都重新铸造了官印,刘弗陵记得当时少府呈上印样,自己还看过。

霍光的大将军印是螭虎钮,金日磾的车骑将军印是龟钮,桑弘羊的御史大夫印是鼻钮,上官桀的左将军印......是麒麟钮。

对,就是麒麟钮。因为上官桀说麒麟是仁兽,象征他“以仁治军”,当时霍光还淡淡说了句“左将军有心了”,现在想来,那语气里似乎有些别的意味。

印钮的形状他记得,但印面有没有缺角?刘弗陵倒是没有特备印象。那种细节,谁会关注呢。

但玉匣提醒了,刘弗陵起身,走到窗边,外面雨还在下个不停,远处宫墙上巡逻的火把,在雨幕中变成一团团模糊的光晕。

“苏文。”他轻声唤道。

老宦官几乎立刻从屏风后出现,他其实一直没睡,就在外间守着。

“陛下。”

“去请金日磾将军,现在,悄悄来。”

苏文一愣,问道,“现在?可是陛下,如今已经亥时三刻了,而且下着这么大的雨......”

刘弗陵的语气不容置疑,“就是现在,切记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左将军上官桀的人。”

苏文领会了意思,躬身退出。

刘弗陵回到榻边,将玉匣小心收好,他坐直身体,开始思考,匣子显示的伪诏会是什么内容?谁伪造的?上官桀参与了吗?如果参与了,他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印上留破绽?

不过刘弗陵很快就想明白,或许就不是留破绽,或许是就连伪造者都不知道这个细节。

那么,伪造者不是上官桀本人,但上官桀肯定是知情的,甚至有可能是主谋,他用一个故意有瑕疵的伪印,来做什么?试探?还是嫁祸?

不久之后,温室殿外的雨声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金日磾出现在殿门口,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外面披着蓑衣,蓑衣上头还在滴水。

“陛下。”金日磾行礼,蓑衣上的水顺着边角不断砸下。

刘弗陵示意他靠近,“金将军免礼,这么晚请你过来,是朕有要事问你,关于左将军的官印,印面可有特殊之处?”

金日磾皱眉思索片刻后,回答道,“回陛下,上官桀的左将军印乃是麒麟钮,印面刻‘左将军之印’五个字,材质是银,重十二两,要说这特殊之处嘛......”

他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他那印面的左下角,是有一个小小的缺损,问过是铸造时留下的,上官将军说无伤大雅,就没有重铸。”

“缺损有多大?大致什么形状?”

“很小,约米粒大小,呈三角形。位置在‘印’字的右下方。”

听到金日磾的话,刘弗陵的心顿时沉了下去,看来这一切又被怀中的玉匣给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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