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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风雨欲来


林晴被关入祠堂的当晚,国公府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里。下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说话声压得极低,生怕触怒了还在盛怒中的老夫人和神色凝重的国公爷。

漱玉轩内,却反常地亮着灯。

林晚卸了钗环,只着一件素白中衣,坐在临窗的榻上。窗外夜色浓稠,无星无月,只有远处荷塘传来的断续蛙鸣,搅动着沉闷的空气。

碧珠轻手轻脚地进来,将一碗安神汤放在小几上,低声回禀:“小姐,祠堂那边……二小姐哭闹了半宿,后来没声了,许是累了。老夫人发了话,让她静心思过,每日只送清水和馒头,任何人不得探视。”

林晚“嗯”了一声,目光仍落在窗外无边的黑暗里。林晴的结局,她并不意外。祖母最重家族声誉,林晴在赏荷宴上闹出如此丑闻,几乎断送了几家交情,没当场动家法已是仁慈。只是,这惩罚对林晴而言,恐怕比打骂更煎熬——那是被家族遗弃般的绝望。

真正让她心神不宁的,是林晴最后那句嘶喊——“是李澈让我这么做的!”

李澈。

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刺,深深扎在她心底。赏荷宴的媚药,果然是他的手笔。如此下作,如此急不可耐。是因为自己近期的“不驯服”,让他感到了失控,所以想用最肮脏的手段彻底毁掉她,迫使她就范,也借此胁迫父亲?

她想起前世新婚夜的湖水,那冰冷刺骨的绝望。与今日这媚药相比,何其相似!都是要彻底摧毁她的尊严和意志,将她变成听话的傀儡。

李澈,你就这么容不得我有一丝自主么?

“小姐,”碧珠见她神色冰冷,担忧地劝道,“您喝点汤早些歇息吧,今日也受了惊。”

“我没事。”林晚收回目光,端起安神汤,小口啜饮。温热的液体滑入喉间,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她知道,李澈不会罢休。赏荷宴失败,林晴被囚,等于断了他一条臂膀,也打乱了他的节奏。以他的性情,只会变本加厉,采取更直接、更猛烈的手段。

会是什么呢?

她放下汤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盐引案他一直在推动,父亲那边态度暧昧,但经此一事,父亲对李澈的信任恐怕已大打折扣。李澈会放弃盐引这条线吗?不会。那太可惜了,那是他处心积虑为林家挖好的坟墓。那么,他或许会……双管齐下?

一个念头闪过,让她脊背微微一僵。

提亲。

在前世,李澈的提亲是在半年后,水到渠成,风光无限。这一世,一切都乱了。他会不会……提前?

用一纸婚约,将她彻底绑死。只要婚约定下,她便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生死荣辱皆系于他手。父亲那边,也可能因为这门“好亲事”而放松警惕,甚至更积极地参与盐引生意。毕竟,若成了姻亲,利益更加一体。

好算计。

林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若李澈真的不顾礼数提前提亲,以他靖安侯世子的身份,加上可能动用的宫中贵妃的关系,父亲和祖母……会拒绝吗?在赏荷宴风波之后,一个急于挽回声誉、又有利可图的婚事,对他们而言,或许是条不错的出路。

她不能坐以待毙。

“碧珠,”她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明日一早,你悄悄去寻赵四,告诉他,帮我留意靖安侯府近日的动静,特别是世子李澈,可有频繁出入宫中,或与哪些显贵人家走动。”

碧珠虽不明白小姐为何突然要查李公子,但见她神色凝重,连忙应下。

“还有,”林晚顿了顿,“我妆匣最底层,有个紫檀木小盒,里面是上次从母亲那里‘借’来的玉佩赎回来的银子,你一并交给赵四,告诉他,银子不必省着花,消息要快,要准。”

“是。”碧珠点头,心中却暗惊,小姐这是要动用私房钱去打听消息?看来事情非同小可。

吩咐完,林晚依旧毫无睡意。她起身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提笔想写些什么,却半晌落不下一个字。能写给谁?向谁求助?母亲?父亲?他们或许疼爱她,但在家族利益和根深蒂固的观念面前,她的意愿能占几分?

萧墨?

这个名字突兀地闯入脑海。那个手握听风阁、心思莫测的三皇子。他们之间有一场未言明的交易。他或许能提供帮助,但那代价是什么?他那句“届时自会告知”的“一件事”,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她放下笔,揉了揉眉心。力量,她需要更直接、更强大的力量,而不是仅仅依靠先知和小心周旋。

就在她心绪烦乱之际,窗棂上忽然传来极其轻微的“笃笃”声,像是鸟喙啄击,又像是石子弹碰。

林晚和碧珠同时一惊。碧珠下意识想叫,被林晚抬手制止。

声音又响了两下,规律而克制。

林晚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夜风涌入,带着潮湿的土腥气,外面依旧漆黑一片,并无异样。她正要关窗,眼角余光却瞥见窗台外沿,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只有拇指大小。

她迅速将东西取入手中,关好窗。油纸包入手微沉。

碧珠紧张地凑过来:“小姐,这是什么?”

林晚没回答,走到灯下,小心地拆开油纸。里面是一枚触手冰凉、非金非玉的黑色令牌,正面阴刻着一个繁复的、类似风纹的图案,背面只有一个古篆的“墨”字。令牌之下,还有一张折叠得极小的素白纸笺。

她展开纸笺,上面只有一行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小字:

“欲查柳氏旧案,可寻十五年前东宫走水之秘。此牌可凭,慎用。——墨”

柳姨娘旧案!东宫走水!

林晚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握着纸笺和令牌的手指微微颤抖。

萧墨果然查了!而且一查就查到了如此惊人的方向!十五年前东宫走水……她隐约有些印象,那时她还小,只记得有一阵子府中气氛紧张,父亲时常被召入宫,母亲也忧心忡忡。后来听说东宫遭了火灾,烧死了几位宫人,但先太子似乎无恙。此事在当时似乎被压下了,并未掀起太大波澜。

柳姨娘的死,怎么会和东宫旧案扯上关系?她一个深宅姨娘,如何能卷入宫廷秘辛?

无数疑问和猜测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她的思绪。萧墨在这个时候送来这个消息和这枚代表他身份的令牌,是单纯的履行交易(给她查案的线索),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援手和暗示?他似乎在告诉她,柳姨娘的秘密,可能是一个威力巨大的武器,但使用它,需要万分谨慎。

“小姐?”碧珠见她脸色变幻不定,担忧地唤道。

林晚将纸笺就着灯火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只留下那枚冰冷的黑色令牌在手心。她紧紧攥住,坚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带来一种奇异的镇定。

窗外,毫无预兆地,一道刺眼的闪电撕裂了夜空,紧接着是滚滚而来的闷雷,由远及近,轰然炸响!

狂风骤起,吹得窗棂哗啦作响,庭院的树木枝叶狂舞,发出呜呜的悲鸣。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顷刻间就连成了密集的雨幕,天地间一片混沌喧嚣。

真正的风暴,来了。

林晚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被闪电一次次照亮的、扭曲的雨夜景象。手中的令牌冰凉,心底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李澈的逼迫,家族的困境,柳姨娘谜团背后的宫廷阴影,萧墨莫测的棋局……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雷雨之夜交织、碰撞、发酵。

她没有退路。

只能迎着头顶的雷霆,踩着脚下的泥泞,一步步走下去。

无论是李澈的提亲,还是东宫的秘密,她都要去面对,去揭开,去战胜。

雨越下越大,雷声滚滚不息。

漱玉轩的灯火,在狂暴的风雨中顽强地亮着,像茫茫黑夜中,一枚不肯熄灭的星火。

而此刻,靖安侯府的书房里,李澈同样未眠。

他面前摊开着一份刚拟好的礼单,密密麻麻,价值不菲。旁边,是一封言辞恳切、对林家赞不绝口、并正式为嫡子李澈求娶林家嫡长女林晚为妻的婚书草稿。

烛光下,他的脸半明半暗,嘴角噙着一丝势在必得的冰冷弧度。

“林晚,”他低语,指尖划过婚书上“林晚”二字,“这一次,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窗外,惊雷再起,白光映亮他眼中毫不掩饰的野心与戾气。

暴雨倾盆,冲刷着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也仿佛预示着,一场席卷更多人的狂风骤雨,已无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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