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述X吴飞蓬,正文番外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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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闻笙轻轻摇了摇头,将脑海中无关的联想散去。
廨署内一时静极,唯有小泥炉上银铫子里的泉水将沸未沸,发出极轻微的“嘶嘶”声,与窗外风过竹梢的沙沙细响相应和。
檀香清幽的气息在空气中缓缓浮动,将那一丝无形的对峙意味悄然化去几分。
鹿闻笙并未立刻言语。
他垂眸,目光落在手中那盏重新变得温热适口的茶汤上,澄澈的茶汤里,嫩芽载沉载浮,宛若碧玉,又似某种难以捉摸的心事。
他修长的手指沿着雪瓷盏壁轻轻滑过,感受那细腻微润的触感,仿佛在斟酌词句,又似在等待吴飞蓬胸中那点因柳霁谦“挑拨”而起的无名火气,稍稍平复。
柳霁谦见鹿闻笙似有单独提点吴飞蓬之意,便极自然地微微颔首,金眸中流光一闪,唇边笑意未减,只温声道:“案头尚有几份卷宗需归档,我先去处置。”
说罢,他广袖轻拂,银发如流水般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转身便向侧面的书阁走去,步履从容,仿佛真的只是去处理公务,将这片空间留给了师兄弟二人。
只是转身之际,那眸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吴飞蓬,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好自为之”的意味。
吴飞蓬心下轻哼,面上却不显,只将目光重新聚焦于鹿闻笙身上,带着尚未完全平息的委屈与急切,还有一丝被看穿后的赧然。
鹿闻笙这才抬眸,那双总是含着三月春水般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清亮而专注地看向吴飞蓬,却并未直接回答他关于谣言的问题,反而话锋一转,语气平常得如同闲谈:
“飞蓬,前日我翻阅旧籍,见一古札记载,南疆有木,名曰‘鹣鲽’,雌雄异株,相伴而生。”
他声音舒缓,如清泉滴石:“有趣的是,此木幼时,两株往往相隔数丈,各自汲取雨露阳光,奋力生长,根须却在地下悄然蔓延,彼此探寻。若时机未至,贸然移栽靠拢,反易伤其根本,两皆凋零。”
他顿了顿,执起茶壶,为吴飞蓬面前空置的杯盏也斟上七分满的茶水,水声泠泠。
“唯有待其根系在地下默默交缠稳固,枝叶生长至一定年岁,感应到某种风雨或地气变迁的契机,此时再小心引导其靠近,方能顺利合抱,自此同气连枝,风雨共担,成为真正的‘连理木’。”
他放下茶壶,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点,“你说,这自然造物之机巧,是否也暗含了些许人情人理?”
吴飞蓬微微一怔。
鹿闻笙这话题起得突兀,与他方才质问的谣言似乎风马牛不相及。
但他素知师兄言谈常有深意,绝不会无故提起无关之事。
他凝神细思,“鹣鲽木”、“根系交缠”、“时机契机”、“引导靠近”……这些词句在他心中盘旋,与他此刻纠结的心事悄然对应。
师兄是在以木喻人?那默默蔓延的根须,岂非如同自己与明辞之间,多年相伴,情谊早已深入骨髓却未曾言明?
他心中有所触动,抬起眼,对上鹿闻笙了然的目光,脸颊微热,却并未避开,只低声应道:“师兄是说……万事万物,自有其节序,不可强求,亦不可……坐失良机?”
“强求与坐失,皆不可取。” 鹿闻笙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目光投向窗外摇曳的竹影,仿佛在看更遥远的时空,“关键在于,辨识那‘契机’。之于草木,或许是某场异常的春雨,某次地龙的轻颤。之于人……”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吴飞蓬,眼神温和却锐利,似能穿透一切掩饰,“或许是一次不得不面对的别离,一场突如其来的流言,又或是……一方终于按捺不住的焦灼。”
吴飞蓬心头猛地一跳。
“突如其来的流言”?“一方终于按捺不住的焦灼”?这几乎是在明示了!师兄果然什么都知道,甚至……这流言的扩散,莫非也有师兄默许甚至推动的手笔?为了制造那个所谓的“契机”?
他喉头有些发干,端起面前的茶盏饮了一口,清冽的茶汤却未能完全压下心头的震荡。
他想起自己方才的兴师问罪,想起听到谣言时那酸涩闷堵的心情,想起对柳霁谦那幼稚的敌意……这一切的“按捺不住”,不正说明,那所谓的“根系”早已深缠,所谓的“时机”,或许真的已被这荒唐的流言催生出来了吗?
见吴飞蓬陷入沉思,鹿闻笙知他已听懂大半,便继续缓声道:“修行之人,常说‘直指本心’。这‘本心’,于剑道是剑意纯粹,于丹道是火候精微,于情之一字……”
他轻轻叹息,那叹息里带着洞察世情的通透,也有一丝淡淡的怜惜,“便是坦诚与勇气,鸿羽,你素来聪慧果决,行事有度,为何独独在此事上,瞻前顾后,畏葸不前?”
他不再绕弯子,语气依旧温和,话语却如针,轻轻刺破吴飞蓬试图维持的平静表象:“你怕的,究竟是被拒绝的颜面有损,还是……失去现有关系的可能?”
他停顿一下,让这个问题沉入吴飞蓬心底,“你可曾想过,你所以为的‘维持现状’,对另一方而言,或许同样是一种煎熬?揣测不定,患得患失,自我怀疑……这些情绪,是否也缠绕着明辞?”
吴飞蓬握着茶盏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鹿闻笙的话,一字一句,都敲打在他最隐秘的担忧上。
他怕失去,怕那比爱情更早存在、也更让他珍视的兄弟情谊毁于一旦。
可师兄却说,他的犹豫,他的“钓着”,可能正是让明辞痛苦的根源?想起段嘉述前几日在临风阁那副失魂落魄、自我谴责的模样,吴飞蓬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是啊,明辞那般赤诚又有些钻牛角尖的性子,发现自己对“好兄弟”有了不该有的念头,该是何等惶恐自责?而自己呢?明明心有悸动,却偏要做出云淡风轻、甚至偶尔与其他师兄弟谈笑风生的姿态,是否也曾无意中加深了他的困扰?
“我……” 吴飞蓬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我只是不想逼他,也不想……万一……”
“万一他并无此意,你便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失去了,是吗?”
鹿闻笙接过他的话,目光柔和却不容回避,“飞蓬,你可听过‘筑舍道旁,三年不成’?顾虑太多,便寸步难行。何况,”
他语气微转,带上了一丝笃定的笑意,“你怎知,他定然无心?地下根须既已交缠,地上的枝叶,又岂会毫无感应?只是那感应或许懵懂,需要一点‘风雨’或‘地动’来唤醒罢了。”
这几乎是明示段嘉述对他也有意了!吴飞蓬倏然抬头,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又混杂着狂喜的光芒:“师兄,你是说……明辞他……”
“我什么也没说。” 鹿闻笙微笑着截断他的话,重新端起茶盏,姿态优雅地啜饮一口,恢复了那种高深莫测的神情,“情愫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人揣测,终究隔了一层——我只是提醒你,莫要因惧怕未知的‘凋零’,便放弃了可能成为‘连理’的机会,有时候,最大的风险不是尝试后的失败,而是从未尝试的遗憾。”
他放下茶盏,瓷盏与木质案几接触,发出清脆而笃定的一声轻响。
“至于那些流言……” 鹿闻笙眼波流转,带着一丝狡黠,“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然而,流言亦如风,可拂去尘埃,亦可催生新芽。关键在于,风中之人,欲待何为?是任由风过无痕,还是……借此风势,理清自己的心,也探一探对方的心?”
他不再多言,只静静看着吴飞蓬,目光中充满鼓励与期待,仿佛一位技艺高超的园丁,已为珍稀花木松了土、施了肥、引来了春风,接下来,就看花木自身能否抓住生机,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并蒂之花。
窗外的竹影摇曳得更加婆娑,夕阳的余晖终于穿透云层,在廨署内投下长长的、温暖的光带,将空气中浮动的微尘照得宛如金粉。茶香、檀香与隐约的墨香交织在一起,宁静而悠远。
吴飞蓬坐在那片光影里,良久未动。最初的激动、委屈、气恼早已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而汹涌的明悟。
师兄的话,如潺潺溪流,冲刷着他心中经年的迷雾与顽石。
惧怕失去的枷锁,似乎松动了;迟滞不前的双脚,仿佛被注入了力量。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再抬眼时,眸中已退去焦躁与彷徨,重新变得清亮坚定,那温润的底色依旧,却多了几分破釜沉舟的决意。
吴飞蓬站起身,对着鹿闻笙深深一揖,动作流畅而郑重,一切尽在不言中。
“多谢师兄点拨。” 他的声音平稳,却蕴含着一种新的力量。
鹿闻笙含笑受了他这一礼,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去做了。
鹿闻笙深知,吴飞蓬对段嘉述那份情意,早已深种,经年累月,缠绕入骨。
看似是吴飞蓬游刃有余地“钓着”那尚未完全开窍的段嘉述,享受着对方目光追随、心思牵系的暧昧。
但鹿闻笙看得明白,吴飞蓬这般行为,根源并非虚荣或掌控,恰恰相反,是源于他心底深处一份难以言喻的“不安”——看似光彩的人,从前也是饱经了风霜,看过冷暖的。
吴飞蓬其实很没安全感,
他还年幼的时候,若不是经历亲人离世的痛苦后,遇见他们与善良的药铺老板,未来怕是也不会有如今风光的天灵根天才。
或许也有这些经历的缘故,吴飞蓬不仅天资出众,而且心性坚韧,处事圆融,在同辈中向来是佼佼者。
但是对待段嘉述的感情上,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并非享受这种若即若离、让人念念不忘的感觉,而是……不敢。
不敢轻易捅破那层兄弟友情的窗纸,不敢承受万一被拒绝后连现状都无法维持的后果,不敢赌上那份他视若珍宝的、毫无杂质的情谊。
他缺乏的,正是主动踏出那一步、将一切摊开在阳光下的安全感。
他宁愿维持现状,守着这份酸涩又甜蜜的煎熬,也不愿冒失去的风险。
然而,段嘉述的性子,鹿闻笙亦了然于心。
那孩子赤诚、坦率,却也敏感、有些轴。
若是无人点破,或是外界推力不足,他很可能长久地困在“兄弟情义”与“朦胧爱慕”的夹缝中自我挣扎、自我谴责,就像前几日在戒律堂那般。
这对两人而言,都是一种漫长的、无谓的内耗与煎熬。
看着眼前这个在自己面前才会露出些许真实情绪、为了段嘉述之事心急火燎又强作镇定的师弟,鹿闻笙心中微软,又觉好笑。
他端起柳霁谦重新斟满的茶,袅袅热气升腾,模糊了他眼中那一抹深思与决断。
是该推一把了。
为了这两个别扭的师弟,也为了耳根早日清净。
接下来,就该看看那另一个傻小子,如何应对这即将到来的“风雨”或“地动”了。
看着吴飞蓬转身离去时那挺直如松、步伐沉稳却隐含急切的背影,鹿闻笙轻轻摇了摇头,唇边的笑意更深,却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那叹息里带着三分无奈,七分纵容,还有一丝身为师兄不得不操持“全方位”心力的感慨。
这年头,谁家师兄不仅要督导修为精进、考核课业勤勉、关注心性成长,如今竟连师弟们的终身大事、情爱纠葛,都要劳心费力,亲自下场谋划推动?这戒律堂首席,当得可真是……“功德无量”。
到时候吃席他要坐主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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