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绎那个古板酸腐毒书生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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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席九蘅也还惦记着书生的事,出门前他状似无意再度问起当日之事是否还有哪里遗漏。
除了读书,书生是半分不会藏事,支支吾吾的,看着就似有隐瞒的样子。
最后才讷讷回了句“应当是没有了”。
席九蘅若有所思,也不说破,轻语宽慰了书生几句便出门了。
直到暮色,席九蘅归来,对一直满心焦灼枯坐着等了他一天的书生开口问出了第一句话。
“沈弟,那日夫子堂,你当真没漏半句?”
沈之言心一紧,慌乱垂眸:“我、我当真没遗漏……”
“可你并未同我说过,”席九蘅淡声打断,“夫子是从你屋内搜出来一瓶鹤顶红才定下你罪责的。”
此话一出,即判生死。
书生脸色骤变。
见人这副模样,席九蘅还有什么不懂的,黯然道:“你果然是不信任我,瞒了我好些事。”
书生当时隐去了一个细节:告发者是以他私藏毒药为由,才告得夫子深信不疑。
席九蘅那日一早就去了书阁,因此并没撞见几名夫子面色凝重往他们斋舍来。
而那尚不知是何面目的告发者也所言非虚,夫子们确实从沈之言屋内搜出来了一瓶剧毒——鹤顶红。
所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为何夫子能仅凭对方一面之词就定下了书生心术不正的罪责。
又为何书生连出斋舍的勇气都没有,一直苦苦哀求席九蘅帮他。
原来竟真是被搜出来了东西。
“你昨日一直求我帮你,是也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好法子解决此事了吧?”
所以才急病乱投医求到席九蘅头上,希翼着对方能有办法。
席九蘅想,当时无论是谁推门进去,沈之言都会像抓住他一样,紧紧抓着对方不放,然后伏首低泣哀求。
因为他自己无计可施,便只能将希望押在旁人身上。
席九蘅神色有一瞬间变得冷凝,见垂头不说话的书生将要看过来,他又敛好表情。
步步紧逼:“那瓶鹤顶红,当真是你的?”
书生仍是不知如何作答,到了这个地步,他依旧不想开口跟席九蘅坦诚。
沈之言很快听到了对方极轻的叹气声。
或许是因自己到现在都不肯将实情告知,眼前的人自觉不被信任,失望萦绕周身。
终究是什么也没再追问,起身便离开。
“席、席兄!”见席九蘅真要走,沈之言有些慌神。
他此刻已是走投无路,席九蘅可是他眼下唯一能指望的。
仅有四日……仅有四日了……
“席九蘅!”
彻底乱了阵脚的沈之言情急之下,竟朝前面要走的人脱口而出:“你昨日……你昨日不是还同我说,我最重要吗?!”
话一出口,连沈之言自己都愣住了。
但见席九蘅脚步定在了原地,他心一喜,立刻明白这是可以利用的筹码。
忙快步追到人跟前,孤注一掷逼问:“你说我最重要,此话、此话是不是……是不是心仪我之意?”
“你心仪我的是吗?”
如何不是?席九蘅若没那个心思,昨日何至于说出那些话。
两人都心知肚明,昨日说的话早已超过了同窗情谊的分寸。
只是书生这般事后将此事搬出来回应的做派,确实有些卑劣无耻。因为昨日席九蘅将对他的心思昭然若揭之后,便静心等待着人回应。
可书生却垂头避开了对方期待的视线,意图将这事揭过。
直到席九蘅落寞离开,也不曾开过口。
可此刻,书生因察觉到对方失望似是放弃帮忙,就在这巨大的恐慌下,突兀地将先前刻意避开的话题再度提及。
摆明了就是想将此事当成筹码。
这也是书生无法了,那可是他最期待的文会,他绝不能错过……
被人揭穿,席九蘅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凝望片刻,才偏过头略含歉意开口:“抱歉,是我困扰你了。”
没有任何辩解的意思,这是变相承认了。
沈之言心一松,觉得事情有转机,急急接过话:“那、那我答应你便是了!我亦是心悦你的!眼下我落了难,你怎能不管?”
席九蘅:“……”
好一个“亦是心悦”,席九蘅心底冷笑。
昨日剖白心意时装看不到,如今一见自己撒手不管了,沈之言倒是极轻易就吐出“心悦”二字。
但不否认,仇人这种不自知地把他当成唯一依靠的感觉,确实远比单纯报复来得更让他愉悦。
【席九蘅爽感值+5,当前爽感值55】
见席九蘅沉默,沈之言有些忐忑:“如、如何……你能帮我了吗?”
席九蘅目光在沈之言脸上停留几息,直盯得后者心头一紧。
对眼前这个书生来说,那场文会是他的执念。呕心等来这一天,如何能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
席九蘅面上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沈弟,属意你是我个人之事,你若是无此意,不必违心应承。”
可心里却藏着丝丝恶劣,若是沈之言说不出让他满意的话来,他不如意了……
那便也让沈之言不如愿好了。
“没有,我没有!不、不是违心的!我昨日……我昨日是——”
沈之言带着几分找补的语气,逼自己硬着头皮解释:“我昨日心绪实在烦乱,才无心情回你,当时并不是有意回避。如今想清楚了,自然是要给你一个交代。”
席九蘅似乎还是迟疑,目露纠结:“可你对温同窗……”
忽地扯到这个人,书生表情一滞。
一见他如此,席九蘅表情也淡了几分。
果然……
“他……这两日丝毫没出现,想来……”沈之言心绪突然就不佳了起来,轻声自嘲:“想来也是对我避之不及了吧。”
沈之言看着自己面前倦容难掩的席九蘅,知道他为自己奔波了一天。
终于是有了几分良心,飞快补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
“是你一直陪着我,我皆看在眼里的,我也不是无心之人。”这话不是违心而言了。
如今沈之言污名缠身,也只有席九蘅没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
这种对比之下,到底谁有几分真心,显而易见了。
沈之言的话让席九蘅表情稍缓。
【席九蘅爽感值+10,当前爽感值65】
事到如今,沈之言只得如实承认那毒药确是从自己屋内搜出的,但又急切地辩白自己从未用它害过人。
席九蘅听到此时,眼尾极轻地挑了一下,快得让人抓不住。
“原来如此。”
沈之言自觉这番辩解苍白无力,便紧紧盯着他的神情,唯恐看到一丝质疑的目光。
席九蘅哑然失笑:“我自然是信沈弟的,我们从前闹过不愉快,也没见沈弟拿来害过我。”
沈之言这时却是沉默起来。
“夫子堂那,我这几日再去同他们说道说道。沈弟所言不假,若并未下毒害人,他们怎能轻易断你罪责。”
“我们学府内,也未曾见过有何人是被下毒致死的。”
沈之言抿了抿泛白的唇,哑声道了一声谢。
束手无策的书生,如今只能依靠唯一对他释放善意的席同窗了。
算计至此,如愿看到猎物入套了。
席九蘅由身到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他也是心急了,情不自禁伸手探向沈之言的脸颊。
而沈之言因先前作茧自缚“回应”了他,只能一动不动地僵着任他动作。
对方依旧是温和的语气,但此时多了些刻意出来的缱绻:“放心,此事有我,你不必忧心。”
“谁让我,心悦你呢。”
气氛此刻应被席九蘅的话给染上几分暧昧的黏腻,可被对方指尖轻轻刮蹭着脸颊,沈之言却本能地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一刻的席九蘅,好像与平常的他又不一样了。
沈之言想到自己的文会资格,只能竭力压下心底那点道不明的悚然与不安。
-
刚开始,沈之言因惧旁人鄙夷的目光不愿外出,试图逃避。
他就想自欺欺人地缩在斋舍里。
席九蘅这时出声劝阻,直言这般躲藏只会让外界认定他心虚,徒增议论。
于是,沈之言只能对那些或探究或嘲笑或鄙夷的目光熟视无睹,强装镇定照常晨读听课。
可这到底是难熬的,堂上周围总有隐晦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那些曾与他有过口角的学子甚至不惜绕路跑来他教院,当着面议论他。
书生以前总以一副清高看不起人的高姿态越过夫子去训斥其他犯错的同窗。
如今的处境,说是活该也不为过。
也是因陷入这种处境,让沈之言愈发黏着席九蘅了,甚至苦求对方散学能绕路来自己教院接他一同回斋。
他实在不愿孤身一人,去承受路上那些隐晦的打量。
沈之言恨那个不知名的告发者,也冤夫子无情,又恨起自己当初为何要留下那瓶毒药,以至落人把柄。
最后的最后,又妒恨起席九蘅来。
因为席九蘅在学府的人缘好,沈之言只能站在此人身边,试图汲取他的那些好人缘,将那些怀有讽刺之意的目光隔绝在外。
可席九蘅又对书生过分好,书生又不得不在痛苦中被迫靠近席九蘅,又被迫依赖席九蘅。
于是无形之中,他的情绪被席九蘅牢牢牵动。
时间在沈之言的不安与焦躁中悄然而过,转眼又过了两日。
此时距离启程前往云麓书庄仅有两日时间了。
沈之言不心急是假的,可每次见席九蘅带着掩不住的倦色回来,他满心惶惑,却也没那个勇气上前询问进展。
因为对方是被迫因他的事忙碌起来的。
不仅要帮沈之言争取回来那文会的资格,每每散学还得绕路来接沈之言回去。
沈之言不舒心的这两日,席九蘅也因奔波满脸倦容。
于是沈之言之前的嫉恨又很快被愧疚取代,甚至从心底生出一丝暖意。
书生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现在连动心都是身不由己。
-
今日散学,沈之言就同往常一样,慢吞吞收拾东西出来。
可出来后的他目光扫过去,顿时心头发慌了。
因为那老槐树下,他没看到本应该站在那里等着他的席九蘅。
显然,书生早已依赖上这份庇护,如今骤然落空,他只觉无比心慌。
他感觉四周的目光又带着“恶意”涌了上来。
实则路过的学子只是好奇,今日席学子怎么不按时站那老地方了。
而在他们眼里,沈之言不过是静立在原地,眉眼平静,脊背也挺得笔直。
他们暗想,看来连日来的流言蜚语,似乎半点也没影响到这厮的心绪。
又因席九蘅日日与之形影不离,然后他们又忍不住怀疑起那“心术不正”的谣言是真是假了。
倒是宋易远远瞧着,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矮着身子悄咪咪凑过去。
沈之言凹造型正忧伤45度仰望天空,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很小声,要不是朝白提醒,他差点没听到。
然后转过身,和矮着身的宋易对视。
“……”沈之言是被迫居高临下与人对视的。
宋易继续矮着身,“喂,死古板,他是不是不来接你了?!”
朝白挠头纳闷:[他这是什么行为艺术]
宋易一直以来也跟原主不对付来着,但奇怪的是,在这几天04被非议的时候,他居然不像其他那些跟原主有仇怨的人一样,凑上前找存在感。
沈之言意味深长:[他应该是怕他的那个九蘅兄吧]
因为这两日沈之言每次出来和席九蘅汇合,此人总远远在一旁的人群悄摸看着。
最后以一种极为蛋疼的、欲言又止的诡异目光目送他离开。
沈之言没在意,直到今天席九蘅缺席了,宋易冒出来凑到他面前了。
然后丢下一句话就跑了。
“小心你身边的人。”
哦?
沈之言故作深思:[我身边都有谁啊?]
朝白举手:[是我呀!]
“……”
沈之言装模装样等了一下,见还是没人来,他自己回去了。
但日头渐渐偏西,席九蘅也依旧没回斋舍。
……最后一缕天光被夜色吞没,整座学府被笼罩进一片昏沉的寂静里。
暮色四合,沈之言躺在榻上,静目养神。
朝白还在空间内嘀咕这次是不是玩得太过火了,因为离文会时间只有一天了。
[他还真打算让你痛失这次机会啊?!]
攻略对象不是人!
院外传来动静,突兀地划破了满院沉寂。
朝白:[攻略对象回来了,谁去接?]
沈之言慢悠悠睁开眼,起身,理了理自己衣裳,下榻。
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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