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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屯田势不可挡!


「小姐来了?」

    正当孙谦急头白脸的收集宋时安的罪状,准备联合那些反对派对他殊死一搏的时候,听到了这个消息,整个人都被吓得错愕到僵硬。

    「是的公子,小姐就在府外。」下仆说道。

    「这还下著雪,她人从盛安来到了扶郡?」孙谦依旧是不可思议,「等等,你说的小姐,是哪个小姐?」

    「公子,就是小姐呀。」仆人没办法直呼其名讳,只能小声的解释道,「您所认为的那个小姐。」

    「疯了,瑾婳来做什么?她一个女儿家的!」孙谦感觉这简直魔幻,「父亲会允许她来吗?」

    「小姐说了,就是司徒大人让他来的。」仆人道。

    「……」听到这里,孙谦算是懂了,聪明的脑袋瓜子很快就猜到一切,「父亲是觉得我不会听他的,所以就让瑾婳来劝我。」

    不愧是司州亚元,大虞探花,脑子就是灵光。

    不过要这样来吹他,绝对会被这位公子所弄死的。

    「父亲的担忧我知道,我也明白自己的行为,不可能不影响家族。」孙谦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可能就此回头,所以极其抗拒的说道,「此番,我若成,我不贪功。我若输,绝不牵联家族,更不会让宋时安有审判我的机会,大不了以死,以嫉贤妒能的丑名而死!」

    父亲猜的很对,他的一封信劝不了自己回头。

    不愧是司徒大人,太懂人性,也太懂自己的儿子了。

    可要是这样子被戏耍,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他宁可硬刚到底。

    「我不见瑾婳,让她回去。」孙谦一摆手,当即决定道。

    「公子……」他这个时候如此的极端,自己肯定是劝不动的,还会挨骂,所以仆人只能从亲情下手,有些难过的说道,「来时风雪还没那么大,再回去的话,道路更加堵塞。小姐虽然为人坚毅,乃奇女子,可毕竟是女子……不管怎的,能等天气好一些再说吗?」

    大老远的来一趟连见都不见,作为兄长,这也太过于失格了。

    不愧是家仆,一下子就戳中了孙谦心中的软肋。

    如果妹妹回去的路上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也没办法向父亲,向自己交代。

    「好吧,让她去……」摇了摇头,孙谦改口道,「让她进来吧。」

    「是。」仆人流露出喜色,立马去传话。

    孙谦就这么将案上这些弹劾信全都合上,并且用别的案卷挡住。

    下一刻,孙瑾婳就走了进来。

    见到烛火之中的孙谦后,第一反应就是心疼,直接道:「哥,你看著好憔悴,胡子也没刮,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曾经的盛安顶级官N代,风流才子,大虞帅哥,现在竟然如此颓废。

    这搞斗争,真的伤身体啊。

    「这些天有些忙。」孙谦错开话题,问道,「路上冷不冷,没遇到什么事情吧?」

    「哥,一路上都很安全。」孙瑾婳说道,「路过槐郡的时候,宋时安还特意派了军队来护送我。」

    听到宋时安这三个字,孙谦就觉得头疼。

    要不是在自己面前提的人是妹妹,他已经开始朝著对下人哈气了。

    当然,他还是克制住了,仿佛刚才那句话没有听到一样,说道:「你这次来扶郡玩,挑的时间还是挺对的,这里冬日有些庙会,我派丫鬟带你去逛逛。」

    「哥,我不是来玩的。」盯著孙谦,孙瑾婳认真的说道。

    「我现在还有些忙,等过几日了,到时候就有空了。」孙谦依旧是你说你的,他说他的,轻描淡写道,「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去休息吧,吃的我让下人给你送……」

    「哥!」孙瑾婳看出了她亲哥要逃避,索性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完全不给对方眼神游离的机会,十分严肃的说道,「爹让我给你来送信的!」

    「知道了知道了。」孙谦咂吧了一下嘴,十分不情愿的说道,「信拿来吧,还有,女孩子家的,说话别这么急。」

    「因为兄长你太让人著急了嘛。」

    说著,孙瑾婳就把一封信从袖子里掏出,递到了他的面前。

    十分明显的,信上那个盖章裂开了,是重新给沾上的。

    甚至感觉没有掩饰它被人看过的事实。

    「瑾婳,此信在给我之前,你拆开看过吗?」孙谦看著她,平和的问道。

    「我没有拆开看过。」孙瑾婳一本正经道。

    「你的这个回答让哥哥很失望。」孙谦感叹道,「你以前可是个不会撒谎的好孩子,这信封一看就是拆开过,如何不承认自己看了?」

    「我真没看。」

    「行吧,就当你……」

    「宋时安看了。」

    「……」孙谦当即就瞪大了眼睛,而后整个人都傻眼,激动道,「哪来的宋时安啊!」

    「我来扶郡的路上,经过了槐郡,所以见到了宋时安。」

    「我知道你见到了宋时安,我的意思是……」孙谦都无语了,反问道,「父亲给我的家书,凭什么宋时安先看?父亲点名让他先看了吗?」

    「兄长。」话说到这个份上,孙瑾婳也不演了,道,「槐郡屯田,已经是大势所趋,宋时安也必定会成功。兄长你现在无论怎么弹劾,哪怕真联合了百官,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也不可能让宋时安受到一丝的攻击。而兄长,被六殿下所武力制裁的情况,并非绝无可能。」  

    这一番话来自孙瑾婳,但并未对孙谦有丝毫的打动,他语气带著一丝冰冷的反问道:「这封信不是父亲让他先看的,对吗?」

    「是。」

    孙瑾婳坚决的承认后,孙谦当即就抬起手,一巴掌朝著她的脸扇了过去。

    可对方一点儿都没有躲。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妹妹的脸上。

    孙谦的心几乎一颤。

    但是,他还是强硬的训斥道:「孙瑾婳,此乃家族之战,你置家族安危于不顾,将可能使扬州孙氏受损的密信泄漏给政敌,你是想要被逐出家门吗?」

    孙瑾婳白皙的脸蛋,挨了巴掌就发红发烫起来,因为疼痛,她眼中还噙著泪水。

    「那兄长,父亲让你及时退出,不要冲动弹劾,你有听进去吗?」孙瑾婳狠狠的犟嘴道。

    「……」孙谦再次抬起手,可被戳中痛处后,不再与之争辩,低头拆起了信,并说道,「我会派人送你回盛安,你将信给宋时安看的事情我不会说,但记住,我会一直盯著你。」

    这家伙纯粹就是因为儿女私情而忘了家族利益。

    说我不顾父亲的嘱托?

    那能一样吗!

    他气愤的拆开了信,然后在看到上面字的那一刻,当场怔住,良久后才开口道:「这真是父亲的信吗?不,这是的,这就是父亲的字迹。」

    孙瑾婳现在愈发的好奇这信到底是什么了,宋时安看了之后跟他的反应也很像。

    那就是,都觉得上面的内容不会出自父亲。

    可是宋时安也让自己一定不要看,这令她更加迷惑了……

    就在这时,孙谦突然发狂,将信完全的撕成了碎片,在孙瑾婳有些怕怕的发怵时,他仰天抬头,眼泪落下,哽咽道:「父亲,我就这么不堪吗?」

    孙瑾婳呆滞了,站在原地,不知所言。

    只见孙谦备受打击的瘫坐在位上,生无可恋。

    父亲看穿了孙瑾婳会当二五仔这很正常,她就是个二五仔!

    但他最受伤的是,父亲几乎是请求的让宋时安放过自己。

    哪怕此战此次撕破脸皮还未开始,他似乎就已经看到了自己跟宋时安做对的下场只有人头落地。

    因此才说,请放过他。

    「瑾婳,我真的差他很多吗?」孙谦哽咽的询问自己的妹妹。

    抛开这次买粮食被摆了一道不谈,抛开先前进士举人考试不谈,再抛开北凉那一战,燕国那一次出……

    算了别抛了。

    「兄长,输赢不代表什么。」孙瑾婳看著他,担忧道,「现在最可怕的是,你做任何事情,都只是为了与宋时安做相反的事情。」

    「……」孙谦不服的反问,「那不然,怎么赢他?」

    「可兄长,你毕生所学,就是为了赢宋时安一人吗?」

    看著自己兄长,孙瑾婳少有激动的问道:「你若赢了,那槐郡五十万军民他们的粮食从何而来?你想过吗!」

    「……」

    一句话,将孙谦彻底击碎破防。

    他,已经忘了旅途的意义。

    因为在文学上已经被甩得看不到尾灯,所以他试图在仕途上与宋时安一较高低。

    可他此生最高远的目标,并非是为了进入《名臣传》。

    为了扳倒宋时安,他甚至不惜成为奸臣。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名门贵胄,竟只想当奸臣吗?

    站起身,他将案上所有搜集而来的弹劾书和口供,一份份拿起,在烛火中燃成灰烬……

    ………

    「伯爷,那盛安卖书的钱总共四千多两,全部都没有动。」

    跟著宋时安一起在雪地里骑著马的三狗,对他说道。

    「写书还是赚钱啊。」宋时安道。

    「真的没想到,那五百钱一本的书,竟然也有那么多人买。」三狗感叹道,「这些钱吃肉都够吃好多天的,盛安的有钱人还真是多。」

    「那可是有插画的,精装的书籍,哪怕一两银子一本,也会有很多人买。」宋时安道。

    这《西游记》要是在自己的运营之下,爽吃几万两银子还是没问题的。

    这些钱虽然不多,相比起屯田的损耗,那真是九牛一毛,微不足道的。

    但这些钱,可是宋时安的私产。

    就像开公司的时候,一定要给自己和家族人发工资一样。

    这是得分清楚的。

    「伯爷,我有一点不太懂。」三狗好奇道,「为什么要收集这些非常非常之惨的人的名单,并且您亲自出面?」

    「社会救助。」

    宋时安说出这四个让他一头雾水的词。

    搞慈善在这个时代是超前的。

    因为在古代,做什么都是需要回报的。

    可能有人要说,现代的慈善不也是,帮助了别人,哪怕没有实质性的要求,也是为了自己的精神满足。

    没必要这样说,在古代你帮一些人,帮很多人,纯粹只是为了充实精神世界,那这种人更圣人无异。  

    就这么,两个人在雪地里骑著马,终于看到了在一个十字路口,一个壮汉跪在雪地里,上半身就穿了个汗衫,身后是一个卷起的席子,一见到宋时安,而且还是骑著马的有钱人,当即嚷道:「大人,买奴隶吗!」

    宋时安做出惊讶的样子,仿佛不是为他而来一样,不解道:「大虞,哪来的奴隶?」

    「天下穷人,都是奴。」壮汉头也不抬道,「而我,愿意做大人最有力的奴隶。」

    他的确是最有力的。

    这样的天气,穿的如此淡薄跪在十字路口,一般人还真的扛不住。

    「宋府君正在屯田,招收一切流民,你为何不去?」宋时安问道。

    「我去问了,不给钱。」

    「给钱?」三狗不解,「屯田给你吃的,给你住,怎么还可伸手要钱?」

    「我不要钱,但我老母的坟要钱。」他直接道。

    安葬老人的确是费钱。

    在古代,人们会将很多的钱用在死后。

    就连一向节俭的皇帝,也会把自己的墓地修的很好。

    对于这人而言,无非就是老娘受了一辈子的苦,想死后住的好一些。

    宋时安下了马,走到他的面前,三狗也赶紧跟了过去,做好护卫。

    「你知道怎么为奴吗?」宋时安问。

    「大人只需要给我一口吃的,便可以像牲口一样的使唤我。」他瞪著宋时安,强硬的自我推销道,「我比牲口,更有用。」

    天寒,雪落。

    他浑身的肌肉,已经有些僵硬。

    但身后裹著老娘的席子,却只是积了浅浅一层雪,还是在二人交谈这时落下的。

    他没让自己老娘受冻。

    「给他钱去买棺材,去刻碑,做孝服。」宋时安道,「再给他发这一个冬季的粮。」

    「……」壮汉果决的接下粮和钱,并看向他,「大人,我就是你的奴隶了。」

    「不,你是你自己。」

    「……」壮汉傻眼,「大人想杀谁?」

    「谁也不杀,也不需要奴隶,葬母去吧。」

    说著,宋时安上了马。

    壮汉对著他用力的一磕头,而后喊道:「我安葬完母亲就来报答恩公,请留个地址!」

    「我为你的孝心而感动,不需要任何的报答!」

    宋时安直接拒绝,转身就走,不过在临行前还是对著他喊道:「我在建兴郡守府,若你有事相求,来找我便可!」(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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