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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孙司徒下线


「老爷,宫里的人走了……」

    管事到孙司徒的屋子里,小声的向其禀报。

    而听到这个,孙司徒这才气愤的起身。

    见状,管事连忙过去搀扶:「老爷,您慢点。」

    「这是在打我老头子的脸。」

    孙司徒一生唯高傲,此番这般折戟,本就是气的够戗,皇帝竟然还派人过来慰问,这让他脸上更加的挂不住了:「是谁泄露出去的?还是说,这府里有朝廷的眼线?」

    「老爷,是小的管教不周,定是府里的那些人说出去了……」管事连忙的认错道,「小的一定严查,揪出那些长舌妇。」

    「罢了,府里几百人,怎么查的到。」孙司徒咳嗽两声,虽然气但无可奈何,「不要丢人现眼了。」

    「是。」管事也只是提供情绪价值,不可能真的去抓内奸。

    只能说,日后再多多规范一下府邸中的下人。

    但最贱的还是皇帝。

    这个时候过来骑脸嘲讽,真是杀人又诛心啊。

    「老爷,这是公子寄来的信。」管事将一份手书交予了孙司徒。

    他接过之后,看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这小子上头了,非说要跟宋时安斗到底,联合钦州去与槐郡拼。」

    「公子也只是不甘心,毕竟宋时安用如此阴损卑鄙的手段……」

    「卑鄙那是别人安慰的奉承,输成这样了还把卑鄙挂在嘴边,这就是嘴脸,不要这么难看。」孙司徒相当清醒的承认道,「谦儿不是宋时安的对手,远远不如。」

    串子搁那里说,卑鄙,只会偷家,龟缩战法不敢正面团,这话别人说一说也就够了,把自己都给骗了,真觉得对方是干不过自己只敢用阴谋诡计,那这人基本上就等于废了。

    「就这么来看,宋时安的朝堂头脑,远胜于他的文学造诣。」孙司徒佩服道,「竟然能用五倍的粮价购入,太大胆了。」

    「是啊,但凡他中间哪一环断了,或者说钱没有给上,可就完全的搭进去了。」管事附和道。

    宋时安可并非是莽撞,他拥有精密的计算,以及大胆的决策。

    用手上有限的资金五倍价格买粮,在资金打空之前,正好的将周边数郡的粮食都吸引过来,并且卡在了下雪的那个时间节点。

    但凡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他都成小丑了。

    而小丑的代价就是,粮食缺口远远不够填补,手上唯一的牌『资金』也干脆的浪费完。

    「我得去一趟宫里。」

    想到这里,孙司徒准备起身。

    「老爷,你身体要紧,倘若有事要传达,何不让大公子去?」管事问。

    「不,我必须得去了。」孙司徒敏锐的判断道,「谦儿心气高,输得如此惨烈,他必然不会甘心,得跟太子说,他不适合主政一方,赶紧召回到盛安来。」

    这事现在打住,也就只是被摆了一道,丢些人罢了。

    可要是真上头了,直接去对抗屯田,甚至还搞出什么暴政来,那就没办法收场了。

    「是,老爷。」

    管事连忙搀扶。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爹,是我。」

    孙司徒脸色一沉,然后对管事道:「你出去,让她进来。」

    「是。」

    管事就这么离开,而在门口与孙瑾婳碰面后,小声道:「小姐,老爷唤您进去。」

    「嗯啊。」

    孙瑾婳进到了房里,关上门。

    见自己亲爹坐了起来,连忙的将挂著的披风拿下,走到了他的面前,替他披上,并十分关切的问道:「爹,天冷,您有什么事情要做,吩咐下人就行了。吩咐女儿,也可以。」

    「爹啊,还真的有些事情要做。」

    看著这位女儿,他罕见的带了些慈祥,笑著说道。

    「呀?」孙瑾婳相当的不解,下意识的发出了可爱的声音,但很快就意识到这样不够端庄,于是连忙的淑女起来,「父亲,瑾婳能为您做些什么?」

    「有一封信,我想要寄给你兄长,由别人来我不太放心。」孙司徒认真的看著他,道,「你是否愿意替父亲去送?」

    孙瑾婳当然愿意。

    她做梦都想成为一个有用的女人。

    就像是心月那样的。

    可是她又并不觉得家风如此宽松,能够让自己这一介女儿身抛头露面,所以隐约的有些怀疑这是在钓鱼,遂开口道:「这路途遥远,瑾婳只是个女子,父亲嘱托的事情,会不会没办法完成……」

    「哈哈哈。」孙司徒直接就笑了,抬起手指,对她打趣的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江南,整日舞刀弄剑,毫无女子气质,还把那些玩意带到了盛安?」

    被这样一点破,孙瑾婳脸一下子就红了,但也不再怀疑,认真道:「女儿,愿意替父亲分忧。」

    ………

    晋王府里,两位王烤著火,同时也烤著肉。

    「二哥啊,这宋时安真是个妖孽。」魏翊渊是彻底服气了,手里端著一樽热酒,感叹的说道,「甚至把你我都骗了。」

    「可没有骗到我。」晋王还有些傲娇起来,说道,「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太子会将国库倾囊相授,让宋时安去屯田。」  

    「还真是,你我都清楚国库到底如何,压根就拿不出钱来跟世家们打擂台。」魏翊渊道,「只是他那样子,也太唬人了。」

    在当初宋时安用五倍高价收购粮食时,中平王还真的以为太子生气了,要跟那些抵抗屯田的人对轰,拿钱硬砸。

    现在发现,原来宋时安一直都是虚张声势。

    把那区区四千金玩出了花样。

    「这次离国公和孙司徒合力,就这样的破解了,并且让他俩也亏了不少。」晋王道,「当然,最亏的还是两位大人物亲自出手,让这一切都放在了台面之上。」

    以前是搞阴损诡计,用各自的仆从势力进行对垒。

    可现在,这俩大人物直接站了出来,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可以说,奸臣自己跳了出来。

    「不过主要也是勋贵过于小家子气了,孙谦倒没什么问题。」魏翊渊道。

    这次买粮的主力就是钦州人。

    可以说,没有他们的资敌,宋时安根本赢不了。

    「孙司徒前日进宫了。」晋王道,「此番,他与离国公的联盟应当是自行瓦解了。」

    谁能够想到,如此不可一世的勋贵们亲自下场,最后的结果却是——拉了一坨大的。

    「宋时安这些新勋贵崛起,本来应该著急的也是钦州人,孙氏这时候退出,也是无可厚非。」魏翊渊能够理解。

    见识了钦州废物的凝聚力后,孙司徒肯定不想再跟离国公组队。

    「不过那钦州人如若真的团结一心,对于宋时安才是真正的棘手。」晋王道,「这大虞,一年之内,应当是真的要地震了。」

    「二哥,你已经直接略过屯田这个话题了么?」

    魏翊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老司徒退出了,小司徒的可不一定答应。」

    ………

    「宋时安用通往北燕的路跟宋氏族人做交易,此事你确定吗?」

    孙谦严肃的询问道。

    「公子,要不算了吧。」见孙谦已经上头,跟他而来的家仆劝说道,「宋时安将整个中原地区的粮食都收缴了,屯田已经是大势所趋。」

    「我知道,但他用屯田来为家族牟利,此等行为,如何就不能弹劾?」孙谦攥著拳头,十分激动的说道,「还有,此番亏损了家产的大户不只一家,他们就甘心吗?」

    「老爷先前已经快马送来书信,让您收手了……」

    「收手?受到此人如此戏弄,我怎么收手!」

    孙谦从此事,想到了当初被踩头拿亚元,并失去状元的屈辱,满腔的怒火当即迸发:「那钦州的勋贵是不可能就此罢休的,我与他们的利益,依旧一致!」

    ………

    屯田大营中,总计四十三万人,全都在槐郡的中原五县。

    其余四个县,还有近三万也登记了屯田,不过因为地方县衙强行让大户们补齐所欠佃户粮食,所以生存依旧得到了保障。

    「到时候,总人口就是四十六万。」

    在一个没有下雪,但因为积雪,大地皆银装素裹的日子,宋时安与魏忤生还有心月三人,就这么沿著冰封的大河散步。

    「并且那些大户还愿意出总计三万多人,修筑共事河道,参与屯田。」魏忤生对宋时安这一手以工代赈也颇为赞赏,「到时候,五十万人全聚于这天下之中,若丰收,一年就能将整个帝国的缺口补齐。」

    「第二年就能够开始养战。」宋时安看向他。

    「第三年便有余力出兵北伐。」魏忤生也看向他。

    两个人当时就喜眯了,开始默契的坏笑。

    「你们想得真远呢。」心月轻描淡写的提醒道。

    能够让他们坐大到这种程度,难道就一点危险都没有吗?

    「当然要想远呢。」宋时安爽朗道,「这大虞,不是向著好吗。」

    「为太子殿下,一统天下。」魏忤生也手握成拳,轻轻的敲了下胸口。

    这俩傻逼是真的疯了。

    不过心月也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

    贤臣名将,总喜欢幻想出一个伟大仁德的君主,以此来实现他们自己的人生意义。

    当然,以这俩人的头脑也很清楚一点——那太子,压根就不是伟大仁德的君主。

    「不过有一点,你得注意一下。」魏忤生提醒道,「你的那些族人,似乎是有些高调。」

    「通往北燕的商路是吧。」

    「你只是口头答应,没有留什么证据吧?」魏忤生问。

    「没有,但也无法澄清。」宋时安道,「我的那些族人就是拿准了这一点,所以故意打著我的旗号高调。无非,就是要一些安全感。」

    只要宋时安没有公开否定槐郡宋氏是特权阶级,那么特权阶级就一直存在。

    「真要以此弹劾你,那他们就要群起而攻之了。」魏忤生提醒道,「咱们的陛下,可一直都是温和派的,若呼声过于强烈,到时候妥协成了让利于大族,也对屯田有损。」

    「老司徒要是退的是时候,单他们勋贵,也没办法裹挟朝堂。」宋时安感慨道。

    「那要是不退呢?」心月。

    「那就战。」  

    宋时安果决道。

    「兵在我手上。」魏忤生十分赞成,「孙谦要还是不知死活,那就想办法给他定个罪。」

    「而且,还是死罪。」心月眼眉微含。

    对于一心会而言,双输可以。

    但我输只会亏损局面,你输丢掉的就是命了。

    「殿下,府君!」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过来,下马后禀报导:「盛安一支车队路过,说是要去扶郡,想暂且借总营修整。」

    「官家的吗?再行十里有驿站,住驿站去。」宋时安直接拒绝。

    「是孙司徒家的。」

    「?」三人一同怔住。

    「其中有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说想见一下府君。」骑兵再次补充。

    这句说完,宋时安看向了他,心月看向了宋时安,魏忤生看向了心月……

    ………

    披著白狐貂裘,戴著兜帽的孙瑾婳在一间会客的屋子里,站在烤火盆前,搓著手手,呼出的白雾,都带著清寒。

    就在等待中,她突然听到脚步声,当即微笑的转身。

    然后在看到宋时安,以及后面的心月后,脸上的笑容也收敛,变成了相当礼貌的浅笑:「瑾婳参见府君,参见心月姑娘。」

    「你来这里作甚?」

    宋时安十分好奇,同时也相当官方道。

    「府君,我能冒昧的问个问题吗?」孙瑾婳道。

    「嗯,你说。」宋时安道。

    「这槐郡屯田的,有多少人?」她问。

    「接近五十万吧。」

    「五十万,全部都只做屯田一件事吗?」她十分好奇的问。

    「嗯。」

    「太厉害了……」孙瑾婳感叹道,「大虞能够让五十万人只做一件事情,真难。」

    「是啊,有你爹跟你哥从中作梗,那能不难么?」心月嘲讽道。

    好强的攻击性。

    「……」孙瑾婳被说的缩了下头,但还是缓缓开口道,「屯田的粮,是用以国库和百姓,还是府君您呢?」

    「你要脸吗?」心月都无语了,「眼见著屯田要成功了,说这种话。宋时安就活该花那四千金,为国为民吗?」

    「心月…」宋时安知道她讨厌圣母婊,所以只是小声劝道,「看她怎么说吧。」

    「我之前一直以为,这些都是朝堂权谋,都是尔虞我诈。」孙瑾婳抬起头,看著他说道,「但我觉得,在这些上,你做的是正确事。」

    「那谁错误?」

    「我爹和我哥错误。」孙瑾婳直言不讳道,「但是,我是孙氏的人,我不能不顾家族。」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心月反问。

    「我不能一边当孙氏的大小姐,一边反兄长,反父亲。」孙瑾婳小手稍稍攥成拳头,「但以孙氏族人的立场来看,我觉得孙氏应当及时在这种事情上退出。不然,定会万劫不复。」

    「你还论上政了?」心月讥讽道。

    「我为何不能论?」孙瑾婳指著自己,激动的说道,「到时候孙氏被满门抄斩,里面就没有我的头吗?」

    「……」心月沉默了。

    「你这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宋时安突然觉得这个人设就丰满起来。

    纯粹是一个恋爱脑,圣母婊,给家族使绊的大小姐确实是招人讨厌。

    但你要是说,我的头也是头,不能眼睁睁看著家族作死。

    那就很有个性了。

    说著,孙瑾婳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送到宋时安面前:「这是父亲让我交给兄长的一封信,你可以看,但不能留在你这里。」

    「哦……」

    宋时安接过,准备打开,然后发现信是粘好的。

    「我没有看过,你拆开之后章就会被破坏,我也能跟我兄长说,此信已经泄露给你。」孙瑾婳心思缜密道,「然后,让他断了再算计你的心思。」

    「我欣赏你这大义灭亲的风骨。」这是心月第一次夸她。

    但孙瑾婳不理她。

    宋时安缓缓拆开后,拿出了信。

    「你确定,这是你爹寄给你哥的?」宋时安问。

    「当然,我十分确定。」孙瑾婳发誓。

    「哦。」

    宋时安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继续看著信纸。

    时安,放过谦儿——孙琰拜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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