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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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坚一手浆糊,一手文稿,摸不着头脑地走到墙下。
一群人正你催我嚷。
“你快点!几个菜啊要写这么久!后头我们这里还等着呢!”
“催催催,催什么催!平日里交课业的时候不见你这么急过——别吵吵,仔细我手滑写草了,叫宋小娘子看不清字!”
“别挤,别挤,我这里还两三个菜要写呢!”
不一会,又有人抱怨起来。
“前头的人也太不懂得做事了!把字写这样大,占地方得很,叫我们怎么落笔嘛!”
“填不下了!没空地了!谁再去找张纸来!!赶紧的!”
程子坚瞪大了眼睛,看得人都有些发懵。
太多人围着,把那张贴的大纸挡得严严实实,他连忙快步上前,欲要往里头挤。
很快,前边人回头对他怒目而视。
“做什么,排后头,先来后到!先来后到啊!”
“别挤,都是读书人,做事好歹讲究点!”
他灵机一动,举着手上纸,道:“我来送白纸的!诸君让一让,让一让啊!”
众人闻言,各自回头来看,果然见他一手纸,一手浆糊,于是匆匆让出一条小道来。
“嗐,早说啊!”
“赶紧贴!我来给你搭把手!”
程子坚刚钻进去,根本不用自家动手,就被左右人一个接了纸,一个收了浆糊,一齐帮忙张贴起来。
他趁机赶忙看了一眼上头贴的所谓“宋记食肆征菜令”。
先是几行字,简单介绍了一番,说宋记酸枣巷的食肆要开张啦,眼下正拟菜单,他们已经报了些菜,宋小娘子说记下了,还说要来太学里头征集菜色。
宋小娘子忙得很,未必顾得过来这许多,于是他们就代为起头,贴了这征集令,大家若有哪样想吃的,可以写上,说不准运气好,就被食肆选中了作为新菜!
右边说明清楚,再往左,一应空白地方,满纸都是字,刚开始时候字体极大一个,到得后头写满了,就开始见缝插针,于是一眼望过去,叫人眼前一黑又一花,哪怕程子坚这样读书人,都有些晕起字来。
他站在墙下,很快被人认了出来,叫道:“子坚!”
这声一叫,后头各自就有人交头接耳。
认识他的人本来倒是不太多,但是一旦得了人介绍,说是当日“当日宋小娘子送猪脚饭、芋头扣肉的”,人人都自觉看他眼熟,又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有人比着墙上一处地方道:“程兄,你跟宋小娘子相熟,能不能给她说说,千万要选我这个椒麻鸡啊!这个菜不怕放,冷热都好吃!”
又有人忙道:“程小兄弟,我有一道菜,唤作夹沙肉!十分好吃!我已经写上去了,我们几个老乡都写了——你问问宋小娘子听没听说过,会不会做的!要是能做,只要有这个菜,我们必当隔三差五去点的!”
但这人话音刚落,就有反驳的声音。
“夹沙肉,什么夹沙肉?听都没听过,肯定不好吃!不如做我写的那鱼羹,喜欢鱼羹的多了去了,只要做,肯定很多人点,你还好意思‘隔三差五’,要是你们不去,没人点,你叫宋小娘子怎的是好??难道硬生生放坏??”
这个拉,那个扯,个个都要跟“程兄”、“子坚”说话。
程子坚哪里敢吱声,浆糊也不要了,攥着剩下一份文稿,简直是抱着头落荒而逃。
他饭也顾不上吃,匆匆回了寝舍,此时心中已经有几分猜测,果然到得门口,就见贴寝舍外那一面墙也围着老多人,上头依旧“宋记食肆征菜令”七个大字,简直是黑得闪闪发亮。
走近一看,这里毕竟就在寝舍外头,拿、取物品方便,新纸早已贴上了,两大张纸写得满满当当的不说,连第三张也写了一多半,眼看就要满了,后头又有人三催四催,喊着前头写快些。
不独如此,还有人互相劝服起来。
“写那么大的字有什么用!难道字大,宋小娘子就会被哄了去,选你这一道?还是得看菜好不好,一要看做起来麻烦不麻烦,二要看方不方便外送,三还要看呼声响不响——你不如弃了你那个去,也写我这个酸菜炒肉蛋末吧!这菜又好吃,又能放,夹炊饼配面搭饭都极好的,点这一个,去膳房另要个光面,美滋滋啊!”
“不不不,还是跟我写这个,我这是蒜煸猪肉片,特别好吃,这才是香得很,还带一点辣……”
因后头说话这人是个熟面孔,程子坚不敢多留,唯恐又被叫住,连忙跑了。
一路跑,在膳房时候,里头人在议论要给宋记建议什么菜,去学斋时候,屋子里交头接耳时候,一众人也在讨论菜色,怎么选又好吃,又不那么贵的,叫自己能够日日吃得上。
乃至于回寝舍了,同舍人竟也在说这个。
“唉,到底还是有点远——到时候咱们还是一道轮个序吧,逢一三五七九这样日子,两个人去买,二四六八这样日子,另两个人去买,这样天天能吃到不说,还不用个个跑得那么辛苦!”
“那要买个大点的篮子?”
“四个人的饭菜,也不少,感觉还是食盒方便点,虽然重些,到底是一层一层,方便饭菜不洒漏出来!”
“唉,那南麓书院的山长烦不烦啊,这都多久了,还不肯松上一点!”
“就是,但凡狗洞不堵,我们也能省下至少一半路!”
“我前两个月听说宋小娘子预备后头重开食肆的时候,都已经探好路,挑好一个最合适的狗洞了!谁晓得!”
这一整天,太学上下,乃至于隔壁国子学里头都议论纷纷,个个只要一得闲,就讨论起要给宋记建议什么菜。
而议论此事的,并不止两学一处地方。
隔着两墙一巷,那南麓书院里头竟也有不少讨论。
这讨论却是来自教舍。
南麓的学生们不能随意进出,可先生、教习们,另有一应杂役、厨工等等,却不可能从早到晚都在书院里。
旁人还罢,先生们向来是没少安排自己僮儿、从人去排队,好让自己吃上宋记的——南麓的膳房更难吃!
于是今日一干学生围着宋妙的时候,一群学生中气又足,说话实在大声,早叫人听了去,又兼太学里头为了宋菜吵吵嚷嚷一日,离得这么近,进进出出时候,又怎么可能没察觉到一点动静。
一旦有一个人知道,没多久,众夫子个个都听说了,也纷纷加入进来,研究宋记开业时候究竟应该推什么菜。
到底是先生,你商我量的,当即列起单子来,预备过两日添添补补,差不离了,再送去给那宋记。
先生们写完一回,只当此事了了,却不晓得自己一干人等说话时候没太在意,原来教舍里当时还有几个帮着打杂的学生。
于是一转头,学生们悄悄出了屋子,你传我,我传你,没多久,南麓上下学生也都知道了此事。
众人大急。
当即就有揭笔而起的,道:“这样紧要事情,总不能把我们南麓人撇开吧??”
“得赶紧的,大家各自互相问一问,看都有什么想吃的菜色,快列个单子出来,叫人悄悄送去给宋记才好!”
徐山长再如何疾言厉色、雷霆大怒,到底事情过去有一阵子了,狗洞虽然封了,夫子、学谕们的正经日子总归是要过的,谁也不能天天在这里巡来巡去,陪着学生熬耗。
于是不知不觉的,书院院墙处巡逻的人就慢慢少了起来。
巡逻次数多的时候,还能有翻墙而出的学生,而今少了,就更不必说了,出去送个信自然是不难的。
但关于送信的事,也有人觉得不妥。
“咱们给宋记送菜单子,宋小娘子未必会多做理会吧?”
“这话如何来的?宋小娘子做什么不理会我们?”
“南麓如今狗洞也没得钻了,虽然咱们自己总觉得最多再过三两个月,迟早还有新洞出来,可谁又敢打包票?莫说宋小娘子,我自己都拿不准——不给她带生意,光提建议,她能听吗?能上心吗?”
“是这个道理啊!哪怕宋小娘子愿意听,到时候给那群太学生晓得了,肯定要冷嘲热讽,说些难听话的!”
“是极!他们嘴巴讨嫌得很,肯定说我们又不能买,帮衬不了生意,还要在这里指手画脚!”
“可咱们迟早能买的啊——她什么时候开张啊?”
“听说可能是中秋前后。”
于是乎,一群人就开始掐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还好些天,肯定风头已经过去了!”
“就是,开张那天,新狗洞肯定也挖好了!”
“咱们后门仔细寻几个合适地方,最好又要隐蔽,又要距离宋记近!”
“可那毕竟以后的事情,宋小娘子未必肯信,倒是太学那群人随进随出的,她肯定更乐意从他们提的菜里头选……”
众人一下子沉默了,个个苦思冥想,各自又提了出来,都被旁人否了,觉得不合适。
等到后头,忽然一人小声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有点子不要脸……”
“什么法子啊?”
“快说!能有用就行,先叫人听听是怎么个不要脸法!”
那人便道:“我想着,先头他们同咱们吵架,不是说要从食巷狗洞钻进来,穿过中间书院,又从后门钻出去——好去吃宋记东西吗?”
话音刚落,周围人有反应快的,已经猜出来了,叫道:“你是说,咱们也往太学去?”
“是!就是!”提议人也有些激动,“听说太学是用张榜来填的,咱们也写在一张纸上,等到夜晚,寻个空挡,悄悄趁着他们还没锁门,帮忙一贴——只怕他们自己都分辨不出来究竟哪些是自己人写的,哪些是我们写的!”
这法子一听就有用,于是众人纷纷认同,自己先填了,又急忙把纸页传下去,再三催说这个机会很难得的,叫写菜名的大家用心写。
因有人问什么时候要填完,这纸页能不能多放一放,宽松几天,叫自己想起来一样写一样,免得漏了。
但几乎立时就听得有人反对。
“别!今晚就要了!”
“嘘,别外传,咱们要送去太学的!”
又有人把为什么要连夜送去太学的理由解释了一回。
这一下,再不用催,个个都晓得厉害,果然手忙脚乱一通填,赶在下午时分,能写的都写了,至于来不及的,就日后再说。
早有两个常进常出的把几张写满了菜名的纸收了起来,趁着一点夜色,偷偷摸摸翻墙而出。
二人溜到对面,进了太学,因从前本也来过,路是熟的,很快寻到膳房处。
本以为此时天都黑了,那张贴所谓“征菜令”的地方应该早没人了,但到了一看,居然还是三三两两围着人。
他们一共有三四张纸的菜,真个贴上去,阵仗太大,引人瞩目的很,一不小心就要露馅了,二人不敢上前,只好偷偷寻个近点的地方躲着,预备等人都走了再去。
然则很快,二人就发现有些不对。
他们站得近,张榜处的人几乎都提了灯笼,或者擎了油灯,照得墙上的字迹亮堂得很。
“怎么没完没了的,走了又来,来了又走!”
“你看,他们写得好像不太对——怎么好像都写的一样的啊?”
“还真是!”
又等了好一会,趁着个没人空档,二人匆忙凑了过去,点了随身蜡烛一照。
呵!怪不得看着写了七八个地方,这会子走近一看,才发现果然写的都是同一样——多半是怕自己喜欢的菜没人选,或者没被看到,才在这里背地里加码。
两人也不敢多事,眼见左右无人,匆匆贴了。
毕竟纸多,贴到最后一张的时候,已经有人过来了。
见得这里贴大纸就算了,上头还都是字,来人立刻觉得奇怪,呼问起来:“前头两位是哪一斋的,这是在贴什么?”
二人浆糊也不拿了,拔腿就跑。
他们一跑,倒把来人吓了一跳,追了几步,见追不上,也就算了,到得贴榜位置,上前一看,见得上头比起先前突然多出四五张纸的菜名,震惊异常。
等到次日一早,震惊的就不只这一人了。
两处张榜位置,都挤满了人。
“也太离奇了吧!!一夜之间,怎的又冒出这么多张纸!”
“我看到好些人半夜去偷偷写菜名!这不是作弊嘛!”
“不成,我写的菜明明酉时末还是排在前头,这菜一晚上,就被其他压得死死的,也太不公平吧??”
“这样不行啊!容易作假!”
于是群情激奋之下,一众学生又改了方法,重新来过——以学斋为单位,今次每人只有一次机会,按格韵来排序,遇得自己喜欢的菜可以在下头画正字,不管画字也好,写新菜名也好,都要署名,算作一票,以免胡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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