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如果凶手是伯尼

    西奥多转头盯著比利·霍克看著，摇了摇头：「受害者在加油站里拒绝的，是带有明确商业意图的接近。」

    「但其曾主动向戴夫询问餐厅信息，这说明受害者愿意接受基于信息交换的非商业社交。」

    「凶手正是利用了受害者的这一心理，与受害者完成了首次接触，并迅速建立信任。」

    他特别强调：「这不是普通的见过一面，打个招呼，或者问一声好。」

    「这是凶手精心准备的信任接触。」

    「凶手非常擅长这么做。」

    比利·霍克仍然感觉难以理解：「他是怎么做到的？」

    西奥多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了伯尼。

    伯尼疑惑地与西奥多对视著，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西奥多收回目光：「老乔的餐厅主要服务于夜班工人跟过路的司机。」

    「这是两个区别明显的群体。」

    「夜班工人基本都是弗朗特罗亚尔当地人，彼此熟悉。」

    「他们通常会聚集成小团体，穿著统一的工服，工服上可能还带有本地企业的标识。」

    「即便是单独行动，在抵达老乔的餐厅后，也会迅速融入一个团体当中。」

    「他们大多应该是购买馅饼后选择外带，部分堂食的工人会围坐在一起，交谈随意且频繁，声音可能会很大，还会跟乔夫人交流。」

    「而过路的司机大多是独自行动，他们要比工人们沉默得多，即便坐在一起，也可能全程不会产生什么交流，只是各自专注于食物。」

    「只要坐在老乔的餐厅里，稍微观察一下，就能很轻易地区分开这两种人群。」

    顿了顿，西奥多接著往下说：「凶手在确定受害者的身份后，最简单的获取信任的方式，就是邀请其一起拼桌。」

    「当时的餐厅生意比较好，单独的餐桌可能并不好找，需要等待较长时间。」

    「而受害者没有在弗朗特罗亚尔停留的打算，其必然不会等待空余餐桌。」

    「当受害者点完餐，环顾餐厅一圈儿，发现没有空余的餐桌，打算让乔夫人把馅饼打包带回到车里时，凶手只需要冲受害者招招手，指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受害者一定不会拒绝。」

    几人各自想像了一下，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伯尼提出疑问：「如果老汤姆去的时候，恰好有空餐桌呢？」

    西奥多看向他，摇了摇头：「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晚上八点到九点，正是老乔的餐厅生意最好的时候。」

    比利·霍克恍然大悟：「所以凶手是有意选择餐厅生意最好的这段时间，就是为了确保可能选中的目标没有座位。」

    「他先自己占好位置，再观察来餐厅的客人，挑选目标。」

    「如果有合适的目标，就请目标一起拼桌。」

    西奥多对此表示赞同：「凶手很了解老乔的餐厅的经营状况。」

    伯尼接过话茬：「老乔的餐厅已经开了近二十年，当地人跟经常经过弗朗特罗亚尔的司机都知道这段时间餐厅生意很好。」

    西奥多点点头：「但凶手需要一个无害的，不会激起受害者警觉的零解释成本的身份。」

    「其最可能选择的是一名同样路过弗朗特罗亚尔，中途短暂停车休息吃饭的长途司机。」

    「在满餐厅的当地人之中，一名同样身份的人的拼桌邀请，会让受害者迅速建立起对凶手的基础信任。」

    「在接下来的相处中，凶手不会过分亲近，这会重新引起受害者的警觉。」

    「也不会一言不发，其需要进一步赢得受害者的信任，光靠拼桌是不足以让受害者在后面停车的。」

    「他们可能聊起了一些司机之间共同感兴趣的话题。」

    他指向路面：「用餐时间结束后，两人离开餐厅。」

    「凶手可能在聊天过程中得知受害者的目的地是谢南多厄县城，其会先行离开，这可以进一步打消受害者的疑虑。」

    「其将车子停在这里，等待受害者驾车经过。」

    「为了增加可信度，凶手可能还会像戴夫一样，故意制造一些小故障。」

    「凭借在餐桌上建立的信任，凶手顺利拦停了受害者。」

    「接著凶手利用事先准备好的化学药剂控制住受害者，将其装进自己的车里，O

    「再将皮卡车副驾驶座椅清理干净，将地图与酒壶摆好，最后清理车窗跟车门，驾驶车辆离开。」

    晚上七点半。

    雪佛兰停在了老乔的餐厅侧面的空地上。

    西奥多一行人走进餐厅。

    餐厅内部空间并不大，门口正对著的就是柜台，右手边靠窗放著三张桌子。

    最里面有扇关著的门，应该是通往厨房的。

    柜台很长，一直延申到门口，旁边有个窗口，用来取餐。

    ——————

    餐厅已经开门营业，只是人还不多，只靠门口的那桌坐满了人。

    餐桌并不大，只有40英寸（约1米）左右长宽，被五个穿蓝灰色工服的夜班工人围著，显得十分拥挤，有两个工人只能坐在桌角的位置。  

    明明旁边就有两张空的餐桌，他们却根本没有挪过去的意思。

    伯尼上前跟乔夫人打招呼。

    乔夫人转过头来，目光有些惊讶。

    她还记得西奥多他们。

    伯尼跟乔夫人寒暄了两句，又跟从取餐口探出头来的老乔打过招呼，点了四个牛肉馅饼，苹果跟野莓馅饼各一个，又要了四份炸猪排配苹果酱和土豆泥。

    见他们还要继续点，乔夫人好心提醒他：「这些应该已经足够你们四个人吃的了。」

    「如果不够，可以待会儿再点。」

    她指指正在高声说笑的工人们：「他们有五个人，待会儿还要上夜班，也吃不了这么多。」

    西奥多往餐桌上看了一眼。

    五个工人每人面前一个馅饼。

    馅饼应该是才刚端上来不久，吃的最快的也还有一大半。

    众人选择听从乔夫人的劝说。

    付过钱后，乔夫人热情地指了指窗边的餐桌：「先去坐吧，很快的，这会儿还没什么客人。」

    西奥多选择了最里面的那张餐桌。

    这张餐桌的位置非常好，可以看清楚每一位进出餐厅的客人。

    十几分钟后，又来了三个客人。

    点过餐后坐在了中间那桌，跟门口那桌的客人聊的火热。

    西奥多听了一下，他们好像是在说下午有人被从加油站带去警局的事。

    这几个人并不知道被带走的是戴夫，也不知道戴夫已经被放了回去。

    他摇了摇头，掏出本子，开始整理下个月准备刊发在《执法公报》上的文章。

    牛肉馅饼很快端了上来。

    中年警探没有骗他们，馅饼又大馅料又足，切开后一股浓郁的炙烤香气扑面而来。

    门口的那桌客人离开后，乔夫人简单收拾了一下餐桌，又为西奥多他们端来了苹果馅饼跟野莓馅饼。

    她看了看几人盘子里剩下的馅饼，笑了起来：「我就说你们吃不了这么多吧。」

    西奥多他们吃的很慢，每个人的盘子里还有大半个馅饼。

    不等伯尼回应，又有客人来了，乔夫人忙放下馅饼，去招呼客人。

    不等乔夫人帮他们点好餐，新的一波客人又来了。

    西奥多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过了。

    乔夫人渐渐忙碌起来。

    一波接著一波的客人不断涌入餐厅。

    餐桌很快就不够用了。

    新来的客人有的把馅饼带走了，也有的干脆站在柜台前堂食。

    餐厅里挤满了人。

    将近八点半时，外面传来发动机的声音。

    西奥多往窗外看去。

    一辆深红色的卡车停在了雪佛兰旁。

    不一会儿，两个戴著鸭舌帽，穿格子衬衫的壮硕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们挤开人群，点好餐后，目光快速在餐厅内扫了一遍，见连柜台上都没有空余位置后，有些失望地让乔夫人帮忙把馅饼装好，准备回车里吃。

    乔夫人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收钱找零。

    两名司机又挤开人群，离开了餐厅。

    伯尼将剩余的馅饼塞进嘴里，快速咀嚼咽下，起身跟了上去。

    十几分钟后，他跟两名司机有说有笑地回来了。

    两名司机又等了一会儿，拿到了馅饼。

    离开前还冲伯尼这边招了招手。

    伯尼挥挥手以作回应。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凑了过来，问他们：「你们快吃完了吗？」

    西奥多看了看餐桌上只剩下小半块的苹果馅饼，摇了摇头：「不，我们才刚开始吃。」

    年轻小伙子瞪大眼睛看著他，指著桌子上的馅饼，一脸茫然。

    他身后的同伴们哈哈大笑。

    小伙子的脸都红了，愤怒地盯著西奥多。

    西奥多一脸认真地与他对视著：「你要坐下来拼个桌吗？」

    小伙子身后的同伴笑的更大声了。

    小伙子更愤怒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被身后的一个光头中年工人拦住了。

    中年光头冲他们歉意地挥了挥手，让同伴把馅饼带去工厂，然后搂著小伙子的脖子挤出人群，离开了餐厅。

    上午时，他曾在加油站那边亲眼目睹了西奥多他们把戴夫带走。

    为了防止再被人催，伯尼起身挤进柜台，又点了两个鸡肉馅饼。

    克罗宁探员欲言又止。

    他往四周看了看，终于忍不住提出疑问：「凶手也是这样连续点餐才保住餐桌的吗？」

    西奥多摇了摇头：「这样做只会引人注意。」

    「哪怕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刚刚那个年轻人还是会记得很清楚，今晚他在老乔的餐厅试图跟一群穿著西装打著领带的人拼桌失败，并且遭到了嘲笑。」

    「凶手选择在这里挑选目标，如果期间发生了类似的情况，有人上前询问，其有很大可能会立即放弃，起身离开。」  

    他把剩下的馅饼放进伯尼盘子里，又把盘子摆正：「凶手只需要点两份馅饼，将其中一份放在对面，当有人询问时，就告诉他们，对面有人，临时离开了，很快就会回来。」

    「甚至可以谎称只是跟对面的人拼桌，并不清楚他去了哪儿。」

    伯尼点完餐回来了，看了看盘子里的馅饼，往旁边挪了挪。

    比利·霍克就坐在伯尼身边，又把盘子挪了回去。

    伯尼有些为难。

    他已经吃的够多的了。

    除了每人一个的牛肉馅饼跟炸猪排之外，后来端上来的苹果馅饼他一个人就吃了大半。

    另外大半个野莓馅饼是比利·霍克吃的。

    窗外再次响起卡车的发动机声，一辆灰白色的卡车停在了雪佛兰的另一边。

    卡车车身上似乎还喷涂有红黄相间的字母。

    两个穿著深蓝色工服，头戴棒球帽的司机匆匆而来。

    他们的衣服跟帽子上都印有密苏里太平洋卡车运输公司」的字样，十分显眼。

    这两名司机熟练地挤进人群，点好餐后又挤了出来，跑到餐厅外抽烟等待，顺便聊天。

    伯尼松了口气，立刻起身离开，跟两名司机交涉。

    过了一会儿，三人返回了餐厅。

    西奥多跟比利·霍克、克罗宁探员起身离开，两名司机在伯尼的邀请下，坐在了他们的位置上。

    三人回到雪佛兰里一直等到十点过，伯尼才跟两名司机有说有笑地出来。

    伯尼站在卡车旁边，跟两名司机告别。

    轮换开车的司机还从窗户探出头来，递给伯尼一张纸条，上面写著一串号码。

    他叮嘱伯尼，有长途货物运输，可以打电话给他，他会帮忙给一个内部价格O

    伯尼笑著收下纸条。

    司机发动卡车，按了按喇叭开走了。

    比利·霍克立即探出头来，询问伯尼都跟卡车司机聊了什么。

    伯尼简单解释了一下，询问西奥多是否还要继续。

    西奥多疑惑地往餐厅那边看了看：「餐桌位置还在吗？」

    伯尼点点头：「我用馅饼占了位置，还请了旁边柜台上的人帮忙看著，短时间没什么问题。」

    西奥多盯著他看著，摇了摇头。

    他心想，如果凶手换成是伯尼，根本不需要提前来餐厅，占据餐桌观察挑选。

    伯尼看了看时间，返回餐厅，跟帮他照看位置的人打过招呼，端著两个馅饼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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