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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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诏狱
张献忠撤出襄阳那天,城中的百姓个个是喜极而泣。
短短七八天的时间里,西营可把城北祸害得不轻,现在总算是把这帮瘟神给送走了。
见此情形,城中不少官绅、豪商都起了心思,觉得汉军并非弑杀之辈,说不定是个好说话的。
城中很快出现了一批投机者,纷纷带著厚礼赶往府衙,想要拜会汉军主将,攀攀交情0
可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
被拒之门外后,这帮官绅豪商们无比纳闷,难道天底下还真有不劫掠的军队?
不过他们却是想岔了,先前李老歪是没腾出手来,如今赶走了张献忠,他自然要开始追赃助饷了。
这不仅是汉军的老规矩,同时也是打击旧势力,收拢民心的必要手段。
而追赃的范围,自然也包括了罗汝才控制的城东。
得知汉军终于要正式开始清算城中的明朝官僚、地主豪强时,罗汝才大喜过望。
这段时间里,他可是忙得不可开交。
既要替张献忠擦屁股、在李老歪面前斡旋说和:又要约束自己摩下的的骄兵悍将,免得他们撞到汉军枪口上。
如今眼看「分赃」在即,他才觉得自己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即便只能分得襄阳财富的三分之一,也足以让他手下鸟枪换炮,实力更上一层楼。
可正当他准备大展拳脚,好好捞一笔时,一小队人马却突然造访,打乱了他的计划。
来的并非战兵,而是汉军中的掌令和随军文书。
带队的是个三十来岁的掌令,说话文约约的:「罗帅,李将军有令,襄阳既是我汉军治下,便须一体施行新政。」
那掌令捧著文书,态度十分坚决,」追赃助饷、安民赈济,皆有章程。」
「在下奉命前来协助,还望罗帅配合。」
罗汝才脸色不太好看:「城东是我部驻地,就不劳贵军费心了吧?
陈掌令摇摇头,反驳道:「此言差矣,襄阳乃是一体,又岂能分而治之?」
「要是一碗水不端平,百姓必生怨言,恐伤罗帅清誉。」
他话说得客气,但意思很明白,你要么按汉军的规矩来,要么就别在襄阳待了。
罗汝才憋了一肚子火,但又不敢发作。
好嘛,咱两家刚联手赶走了西营,转头就派人来盯著我了?
防贼呢这是?
奈何形势比人强,汉军势大,他除了捏著鼻子认下,别无他法。
可接下来的日子,他越来越难受。
汉军那套规矩太严了。
查抄豪强要举证、要核实、要公示;分配财物要登记、要造册、要公开;就连士兵巡逻都有固定路线,不能扰民。
罗汝才的手下哪受过这种约束?
出来造反,讲究的就是快意恩仇,大碗喝酒,大秤分金,看上什么抢什么,如今却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更让他们头疼的是,那帮汉军的掌令、文书几乎是无孔不入。
今天说某部士兵强买强卖,要处罚;明天说某将领私藏缴获,要追回。
虽然每次都给足了罗汝才面子,让他自行处置,可这也等于把他架在了火上烤:
处置重了,部下寒心;处置轻了,不好向盟友交代。
罗汝才憋屈得不行,这哪是合伙发财,简直是给自己找了个爹。
几番思量后,他主动找到李老歪,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曹营愿意放弃城西,也不参与追赃助饷,而是离开襄阳,另寻发展。
作为补偿,汉军需要支付一笔可观的粮草和军械。
李老歪也不废话,当即点头表示同意。
双方很快达成协议,襄阳府库及追赃所得,汉军与曹营五五分成;
此外,再付三千石粮食、五百副棉甲、弓刀、四百斤火炮五门,一次性缴清。
罗汝才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不枉自己费了这么大一番功夫,有了这些缴获和军械,摩下实力将大大增强。
定下协议,汉军开始在城内全面推行新政。
短短半月,查抄大小官绅、劣商二十七家,缴获粮食五万三千石、金银折价四十三万两。
对于一些罪行确凿、民愤较大的贪官污吏,召开公审大会,明正典刑,斩首示众。
而抄没的土地,则会详细登记造册,用于赈济城中赤贫百姓、抚恤战乱中受损的家庭mm
还有一部分则作为「公产」,用于后续恢复生产、修缮城防、兴办官学等。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襄阳城中的底层百姓拍手称快,不仅多年积压的冤屈得以伸张,还分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渐渐对汉军生出了拥护之情。
在这场清算中,襄王府自然是无法绕过的目标。
襄王府占地极广,几乎占了城中十分之三四大小。
朱红大门、琉璃瓦顶,府内亭台楼阁、假山池沼,极尽奢华。
可当汉军进去查抄时,却发现这王府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帐房里存银不到三万两,粮仓里粮食仅够王府上下吃五个月。
末代襄王朱翊铭在位四十年,除了按例领取岁禄,并无其他营生。
在明朝诸多藩王中,他算不上穷奢极欲、恶行昭彰的那一类。
大体上是个守成之君,遵循著「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的祖制,无功无过。
在明末的一干宗室中,朱翊铭甚至还能称得上半个贤王。
对于这样一位藩王,李老歪本想将其暂时收押,并送回四川,交由江瀚处置。
但朱翊铭却表现得十分刚烈,他不仅拒绝离开王府,也拒绝接受任何饮食。
「」孤乃大明襄王,太祖血脉,世受国恩。」
「城破家亡,藩屏失职,有何面目苟活于世?岂能屈身事贼,玷污祖宗清名?」
无论如何劝说,甚至李老歪亲自前来交涉,朱翊铭只是闭目不言,水米不进,最终绝食而死。
得知消息,李老歪也叹了口气:「倒是个有骨气的。」
襄阳失陷、藩王罹难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京师。
朝廷上下震惊不已,襄阳可是连接南北的锁钥重镇、宗藩要地,竟然就这轻易被贼军攻破了?
武英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朱由检面色铁青,抓起御案上的急报,狠狠摔在丹陛之下:「混帐!」
「熊文灿是干什么吃的?!」
皇帝的咆哮声在殿内回荡,群臣噤若寒蝉,「手握七万大军,竟龟缩在荆州不出,致使襄阳守备空虚,沦于贼手!」
「好个贼子,连屠我庆藩、蜀藩、襄藩,简直罪大恶极!」
眼看皇帝震怒,首辅薛国观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接话。
左都御史傅永淳站了出来,语气沉痛无比:「陛下还请节哀,此乃熊文灿无能所致。」
「此人身为五省总理,手握重兵,却畏敌如虎,致使襄阳陷落,藩国遭难,实乃纵贼误国,罪无可赦!」
「臣恳请陛下将其革职查办,以正国法,以安天下。
次辅蔡国用紧随其后,躬身附和道:「傅总宪所言极是。」
「熊文灿辜负圣恩,丧师失地,罪不容诛!」
「臣附议,当立即将其锁拿进京,交三法司严审定罪!」
朱由检胸膛剧烈起伏,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准奏!」
「拟旨,革去熊文灿所有官职爵位,著锦衣卫即刻锁拿进京,投入诏狱。」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查明罪状!」
他本以为这事就算完了,正准备退朝,忽然又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臣还有本奏。」
说话的是户科给事中左懋第,一个近四十岁的清瘦官员,以敢言著称。
「臣弹劾杨嗣昌,识人不明、举荐非人、调度失宜之罪!」
「熊文灿乃杨阁部一力举荐,如今他铸此大错,陷藩失地,杨阁部身为举主、本兵岂能置身事外?」
「若无其种种谬举,襄阳何至于此?」
「请陛下明察,追究杨嗣昌之罪!」
左懋第的一番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如今杨嗣昌在朝中的名声,早已是臭不可闻。
在清流言官们眼中,杨嗣昌不顾父丧,夺情任职,入参机务,是为「不孝」
在各部大臣们眼中,他掇皇帝加征「剿饷、练饷」盘剥天下,致使民间沸反盈天,是为「不忠」。
如此不忠不孝,却位居中枢,早就让许多人愤懑不平。
以往碍于皇帝圣眷正隆,鲜有人敢直接弹劾。
君不见,那少詹事黄道周因弹劾杨嗣昌,触怒陛下,现在还在江西照磨所核对文书呢。
如今左懋第借襄阳之事发难,立刻引发了朝堂上下共鸣。
「臣附议!」
「杨嗣昌误国,请陛下治罪!」
「熊文灿之过,杨嗣昌难辞其咎!」
一时间,附议之声此起彼伏,颇有群起而攻之的态势。
杨嗣昌见众怒汹汹,于是立刻出列,跪倒在御前,摘下官帽,叩首道:「陛下!」
「臣识人不明,举荐失当,致使熊文灿丧师辱国,襄阳失陷,臣罪该万死!」
「臣愿自请出京,前往湖广前线督师,必扫平贼寇,收复失地,以赎前愆。」
「若再有败绩,请斩臣头以谢天下!」
看著跪伏在地的杨嗣昌,朱由检心中五味杂陈,极为不舍。
杨嗣昌是他最得力的心腹谋臣,许多政策两人一拍即合,配合默契。
要是让他离京,自己如同断了一臂,日后军国大事该找谁商议?
朱由检犹豫了,摆摆手劝道:「此事————事关重大,需从长计议。」
「容朕思之。」
他打算暂时先糊弄过去,等静下心来,再找个合适的人选。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皇帝准备结束这场纷争时,现任兵部尚书傅宗龙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
「湖广局势糜烂,确需重臣前往统筹全局,刻不容缓。」
「臣愿为陛下分忧,请旨前往湖广,总督军务,定当竭尽驽钝,平定贼乱」
看见是傅宗龙站出来,朱由检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心中泛起一阵嫌弃。
傅宗龙是云南人,万历年间进士,历任地方及中枢,颇有才干。
尤其是在万历末年巡抚贵州、平定播州之乱时表现突出,后来因得罪魏忠贤被罢官。
可此人虽有几分才干,但他与杨嗣昌不和,多次在军国大计上唱反调,尤其反对杨嗣昌的加饷政策。
不仅如此,傅宗龙说话直接,不太懂得迎合上意,曾在廷议时顶撞过崇祯,很不得圣心。
让他去督师?朱由检一万个不乐意,还不如让杨嗣昌去呢!
不出所料,朱由检直接驳回了傅宗龙的请求,语气干分冷淡:「湖广贼势猖獗,军务繁剧,恐非傅卿所能胜任」
「此事再议吧。」
但傅宗龙却是不依不饶,他见皇帝拒绝,并不气馁,反而话锋一转:「既然陛下觉得臣不堪此任,臣倒还有一个合适人选推荐。」
「此人刚毅果敢,知兵善战,廉洁奉公,曾多次平定流寇,战功卓著。」
「若由他出任五省总理,必能挽狂澜于既倒!」
朱由检闻言一喜,瞬间来了兴趣:「哦?竟还有此等人才?」
「傅卿快快说来。」
傅宗龙抬起头,自光灼灼地盯著皇帝,朗声道:「臣以为,可起复原保定总督孙传庭,任五省总理,专事剿贼!」
听了这话,朱由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继而化为一片阴沉的怒色。
他眯起眼睛,盯著傅宗龙:
好你个傅宗龙,原来在这儿等著朕呢!
绕了半天,竟然是想替人翻案?!
看著殿内不少大臣脸上的期待之色,朱由检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顶门。
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从牙缝里冷冷挤出两个字:「不许!」
他看也不看群臣,随即一拂衣袖,气冲冲地转身,迳自走下了丹陛。
一旁的王承恩见状,连忙尖声喊道:「退朝—!」
看著皇帝拂袖而去的背影,百官面面相觑,陆续退出了大殿。
出了宫门,几个官员围在一起,低声议论著。
「陛下为何如此愤恨孙伯雅?」
「谁知道呢。」
「好歹是个敢于任事、忠心耿耿之辈,擒杀闯贼、太平寨大捷,那是实打实的功劳,不曾想竟落得如此下场。」
「唉,如今国事艰难,陛下却————」
「慎言!慎言!」
傅宗龙走在最后,听著同僚们的议论,无比唏嘘。
「看来陛下余怒未消,只能再等机会了。」
满朝上下都知道孙传庭是冤枉的,所谓欺君,不过只是个借口罢了。
他本想借著襄阳失陷的机会,把孙传庭捞出来,没想到皇帝反应这么大。
然而,令傅宗龙万万没有想到,经此一事,本就对他看不顺眼的皇帝,也把他记恨上了。
在朱由检看来,傅宗龙当众替孙传庭翻案,那就是结党营私。
朝会结束仅仅半个月后,崇祯突然发难。
他以「举荐罪臣、结党营私」等莫须有的罪名,下旨将傅宗龙革职查办,与孙传庭并案审理。
北镇抚司,诏狱。
这里常年不见阳光,空气中弥漫著霉味、血腥味和屎尿味。
走廊两侧是一间间牢房,木栅栏粗如手臂,里面清一色都关著获罪的官员。
最里面的牢房稍好些,虽然也阴暗潮湿,但至少能撑得开腿,还有张木板床。
这里是关押高级官员的地方。
傅宗龙身为兵部尚书,喜提单间一座;
而在他隔壁的,则是保定总督孙传庭,最外面还有个山西总兵猛如虎。
孙传庭年近五十,虽然坐了小半年牢,但腰板依然挺直,只是头发白了不少。
傅宗龙比他大一岁,看起来有些疲惫。
而猛如虎最惨,身上带著伤,半坐在角落的草堆上,眼神麻木。
三人都使了银子打点,狱卒对他们还算客气,没上刑具,每日餐食也还过得去。
可牢房就是牢房,再好的条件也磨人,更何况这还是臭名昭著的诏狱。
听著耳边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孙传庭叹道:「仲纶兄高义,可这又是何苦呢?」
「放著兵部尚书不做,把自己也搭进来了。」
傅宗龙闻言摇摇头,苦笑道:「几句直言而已,谁曾想...
「」
话没说完,但两人都沉默了。
隔壁的猛如虎听见动静,忽然开口:「两位大人,你们说————朝廷还能好吗?」
这话问得诛心,孙传庭和傅宗龙干咳一声,都没接话。
猛如虎的案子他们很清楚。
他去年在巨鹿与清军作战,虽然拼死救出卢象升,但也是吃了败仗,回京席就被下狱问罪。
这还不算完,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在平乡县被杀一事,也扣在了他头上。
当时猛如虎上报,说卢象升重伤,在平乡县修养。
朝廷派了二十四个缇骑、番子去查,结果全被杀了,卢象升也连踪了。
尽管平乡县百姓众口一词,都说是「流窜悍匪」所为,劫走了卢督师。
但皇帝根本不信,甚至怀疑是猛如虎勾结贼寇,杀害锦衣卫。
这罪名可就大了。
因此,猛如虎一次次被频繁提审,用刑,逼问他卢象升的下落,以及平乡县事件的「真相」。
可猛如虎哪里知道?
他被关进诏狱时,平乡县的事还没发袄呢。
一段时间下来,他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旧伤未愈,又添新创,气息奄奄。
好在孙传庭看不过去,多使了抚银子,才习猛如虎后于继续受刑,得以喘息疗伤。
虽然条件依旧恶劣,但总算保住了性命。
孙传庭隔著栅栏劝道:「猛总兵,朝廷的事,不是你我能议论的。」
「保全性命,以待天时吧————」
正说著,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嚣。
脚步声、铁链声、喝骂声混在一起,由远及近。
牢门被依次打开,陆陆续续有十几个人被推搡进来,分别关进了不同的牢房。
这抚人穿著号服,头发散乱,脸上还带著惊恐、绝望或麻木的神情。
最后被押进来的一个,尤其引人注目。
他头上不仅著沉重的木枷,双脚还拴著粗大的铁链,每走一步都哗啦作响,异常艰难。
他披头散发,满脸血污,一边被锦衣卫押著,一边嘶声力竭地哭喊:「冤枉啊!陛下!臣冤枉...
「」
声音凄厉,在幽深的诏狱长廊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孙传庭三人透过栅栏缝隙幸外查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国事微,这诏狱如今是人满为患了。」
「也不知道哪里又出了事。」
傅宗龙是最席进来的,乍息最灵通,断言道:「还能是哪,肯定是湖广。」
「襄阳被破,宗藩连陷,总要有人担责。」
「熊文灿是首罪,估计是枷锁最重那个,其他应该是湖广各级官员。」
他眯著眼,仔细辨认新关进来的同僚们:「西边第三间,看样子是湖广按察炼副使王承曾,我的同年。」
「第五间,好像是嘱军兵备张克俭————湖广官场,怕是要被一锅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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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传庭沉默良久,忽然发问:「仳纶兄,你说那帮人————能成事吗?」
他指的是汉军。
傅宗龙想了想,缓缓道:「不好说,要是按以幸流寇作风,一时半会成不了。」
「可那贼首在减赋税、均田地,还开科取士,俨然一副......做派。」
「但怪就怪在,这帮人虽然讲究安民,但杀起人来却毫不手软。」
「藩王,官绅、巨贾,几乎都杀了个遍,也不知道他们是靠谁来治理地方..
」
两人都不说话了,各自沉思。
隔壁的猛如虎忽然幽幽道:「两位大人,要是朝廷真不行了————咱们怎么毫?」
这问题,谁也不敢回答,三人默然无语。
诏狱之外,是朝廷烽烟四起、江河日下的惨澹亏象;
诏狱之内,忠臣良将、贪官庸吏混杂一堂,在黑暗与绝望中等待著未知的命运。
个人的袄死荣辱,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只有那廊道尽头昏黄的油灯,兀自摇曳,映照著牢房里一张张或麻木、或痛苦、或愤懑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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