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梨作洗耳恭听的顺从模样，不还嘴，也不认同。

萧老夫人怒意之下，萧夫人只得执行她的旨意，不说把众人都打死，一顿毒打还是要挨的。

就在这时候，屋内传来萧时旧万念俱灰的声音：

“老夫人，这是我的命，与其他人无关！望老夫人手下留情。”

他此言一出，院子里的仆妇们便哭叫着感谢大少爷……

可是老夫人性情古怪，又心狠手辣：“那你们这些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每个人五十大板，少一板都不行！”

如今萧府伺候的人，多是年纪大的妇孺老弱，这五十大板下去，不死也是半残了。

正在这一片混乱当中，突然，门外有守门的婆子来传话：

“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夫人，官府来抓人了！”

江知梨站在最外围，她开口道：“何故这么慌张？冲撞了老夫人，仔细你的皮！有话好好说。”

守门的婆子年岁也大了，走路不太方便，跑得急还摔了一跤。

爬起来之后，她才把事情说清楚：

“官府来人说，有人状告我们萧府故意伤害罪，说我们萧府割了他的腿，还想害他的命。他现在在京兆府衙门里击鼓鸣冤，官府的人上门，来找府里的当家人问话……”

萧夫人一阵天旋地转，哭腔道：“老夫人，我们如何是好啊！”

萧老夫人狠狠地剜了萧夫人一眼——当真是一点事情都办不好。

再无意处罚金角堂的人了，匆匆去了前院里。

江知梨与萧夫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那官兵果然是京兆府派来的。一问原由，真就是之前买进来的那个断腿小厮，从城外乱葬岗里爬出来，被人救了，捡了一条命，去状告萧府草菅人命，要萧府赔命！

江知梨出面将官差应付回去了，说是其中有误会，那人断腿是因为萧府付了高额报酬的，至于灭口，萧府没有干过。

官差说，明天公开开堂，传衙门老爷的话，让萧府的主事人明天带着证据去过堂。

这还是看在江知梨是安远侯府嫡女的份上，要不然，现在就抓人。

江知梨递了一块银子给官差，才将两人打发走了。

官差一走，萧府上下死一般的寂静。

萧老夫人脸色相当难看，关起门来，将萧夫人又骂了一通：“黄氏，你个不中用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让人拿了错处……”

萧夫人懦懦地哭：“老夫人，我也没想到……”

江知梨在其中劝和：“老夫人，婆母，如今之计吵闹多说也无益，得想个法子出来。本来萧府名声就不好了，现在要是传出我们草菅人命的风声，那以后在京城更是如过街老鼠一般了。若是往严重地说，传到皇上耳朵里，怕是抄家问斩、诛连九族都有可能发生。”

萧夫人也哭道：“老夫人，您想想法子！呜呜呜呜……”

这时候萧时旧被云娘推着轮椅过来了。他也得知了原由，脸色苍白，神情似鬼。

“我去。腿是给我用过的，是我犯下的罪，我去自首，说是我干的。”

江知梨立刻反对：“不成，夫君不能去！原本皇上就对他失望透顶了，要是知晓是夫君的意思，那夫君被打入天牢，这般残躯怕是活不了几日的。千万不可！”

说罢，她一咬牙：“我去吧！我就说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把萧时旧感动得不行，还有萧夫人也错愕不已。

随即，他们俩人都不同意。

萧夫人道：“临月，你一片好意，我们心领了，但你不能去……”

如今江知梨是萧府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能折损进去。

江知梨也是故意这么说说而已，她也知道她如今对萧府的分量。

她怎么会去替萧府顶罪  ？

她嘴里说得好听而已。

做戏做全套，萧府老夫人还在，还就再做一阵子戏。

萧老夫人阴沉着脸：“一件小事而已，用不着折损主子。这件事情是谁办的？没办好，让他出来自己承担后果。”

萧夫人一听，脸色惨白：“老夫人，是刘管家善后的，但肯定不是他的问题，肯定有什么隐情与内幕。”

这事情，她瞒不住。如今萧府里的下人，多是老弱妇孺，年轻壮年的男丁极少，刘管家是其中一个，这事情就是刘管家经手办的。

“那就把刘管家推出去。你就说他贪墨了该给断腿小厮的财物，所以才想杀了小厮，与萧府主家无关，萧府主家还是有仁有义的。”萧老夫人一锤定音。

见萧夫人神情面露难过、欲言又止，她又道：“你要是不想推他出去，你就去对官府说，是你的主意，你自己去坐牢赔罪。”

萧夫人更加骇然害怕：“我不要，我不要……”

江知梨也附和老夫人的话：“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夫君的名声以及萧府的名声还是最重要的，只能委屈刘管家了。想必刘管家在我们萧府共事这么多年，也是个忠心的。多给好处他的家人，咱们也不让他家人寒心……”

萧时旧也没有再说什么了。他这个当事人，现在这境况比杀了他都难受，可是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

萧夫人还是没吭声。

江知梨体贴道：“婆母，若是不好意思与他开口，儿媳也愿意代劳。”

萧夫人在萧老夫人那灼灼目光之下，不得已答应：“还是我，我来说吧。”

***

烛火在风里明明灭灭，映得萧夫人的脸上一片惨淡。

她脸上带着晶莹的泪珠，不再年轻的容貌，仍旧显得楚楚可怜。

刘管家站在她面前，忐忑不安的神情。

他听到那句“顶罪”时，瞳孔猛地一缩，“什么？”

“老夫人……要你顶罪……明天去公堂上对薄，扛下小厮状告萧府草菅人命的事情。”萧夫人哭泣道，“他们说，是你贪墨了萧府原本给那小厮的买腿银子，是你为了银钱对小厮下黑手的……”

“顶罪？”刘蛮子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低哑得骇人，“夫人，我在萧家十几年，从杂役做到管家。老夫人当年病重，是我三天三夜不合眼守在库房，防着外贼内鬼。我之前虽然是个马夫，可我在萧府也是尽心尽力，照顾主子们出行，从未出过差错，萧府大难临头，别人都走了，我没走，现在却让我去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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