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太阳照常升起

    双面人愤怒地倾泻著自己的子弹。

    轰！轰！轰！

    「早知道先想办法弄一部手机了。」哈维缩在掩体里不敢露头，心里叹了口气，由于他本身属于文官，并不特别能打，再加上到达本宇宙的时候还是孤身一人，再加上不想做出偷抢骗之类的事，因此他到现在也没拿到这个宇宙里的通讯工具。

    没成想却恰好目睹了一起银行劫案，并恰好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从劫匪的车上走了下来。

    他很确定自己并没有个什么双胞胎兄弟之类的亲戚，因此在看到对方那半边光秃，残破，荒芜的躯体和皮肤之时，他突然下意识想起了在两年之前，曾经在法庭上发生的，那件和自己相关的事。

    就是在那时，马洛里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那是在开庭前被买通的维农交给他的。

    然后，那瓶本来应该装著强酸的小瓶子，却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里面的强酸被换成了普通的药水，当时泼在哈维脸上的效果仅仅是让他感觉有点痒。

    「如果当时泼的东西真的是强酸，我应该就会变成眼前这幅样子了吧..

    」

    这个念头乍一想，觉得似乎非常荒唐，但看著这个哥谭市陌生的街道，还有身旁街道两侧的，种种奇怪的科技产品和细节，哈维心里的那个猜测便如同野草般生长，让他无法忽视。

    然后，才是他开始主动尝试跟对方进行交谈。

    「你这种幸运的混蛋又知道什么东西！」

    耳边的怒吼声将哈维的思绪拉回现实，他这才发现，另一个自己似乎又停止了射击。

    「我不否认我是个幸运的混蛋。」

    他站在掩体里大声道：「如果那天，我真的在法庭上毁容，那我一定会变得和你一样。」

    「但你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吗？我们都错了，哈维。」

    哈维·登特的语气斩钉截铁：「即使我那天真的在法庭上毁了容，也不该放弃一名检察官的责任，去当什么超级罪犯。」

    「哦？哈维·登特什么时候成了圣人了？」

    双面人呵呵冷笑，他一边往自己的霰弹枪里一发一发填装著子弹，一边缓步向著那辆车走去：「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我们应该都学过这一课吧？就因为我曾经为哥谭做了这么多，所以我理应为它做更多？我活该受这种罪？」

    「这跟付出与回报的多少无关，只是你我的信念啊。」

    掩体里的哈维认真地回答道：「我们的家庭一直不太好，父亲是个混蛋罪犯，所以从小想要成为一名检察官一然后我们做到了，代价是无数个日夜的寒窗苦读和助学贷欠款。」

    「然后，我们想要用这个身份惩恶扬善，不收受贿赂，不结党营私，而是给人们以应有的公道和正义一一我们也的确这么做了，然后，我们就主动跑来了哥谭，代价是自己的青春，精力，未来的生活可能性，前途......」

    「最后，我们想让哥谭重整旗鼓，让它重拾公平正义的理念，让它从此不再成为藏污纳垢的罪恶温床。」

    「哈维，这一次，代价是我们自己。」

    明明是在说著刻骨铭心的切肤之痛，哈维的语调却轻到像是午后的闲聊一样：「我们付出了代价，然后在这里放弃了。」

    「这一放弃，就是前功尽弃。」

    双面人的脚步声停住了。

    「我们的坚持不够，哈维。」哈维接著说道：「我们以往什么都能做到，无论有多难，多不可能，在我们这里都能变成现实，因为我们都觉得自己能做到这件事，然后一直坚持了下去。」

    「我们的信念如此，我们生来就是这样的人，把公平正义的理念当成自己的命，这是我们的信仰，不是用来交易的什么商品。」

    「我们没在这条最重要的原则上妥协过，退让过，最坏的可能无非是死在路上，可我们也不怕死。」

    沉默了半晌，双面人哈维开口了，语调艰涩。

    「始终追逐一道虚无缥缈的幻影，像蝙蝠侠一样永无止境，有什么意义呢？

    」

    「追逐本身就是意义。」

    哈维笑了笑：「老马曾经给我讲过一些东西......是一些关于他那边的故事。」

    「他说......他们那边曾经有过一段暗无天日的岁月，曾经有不少人倒在了太阳升起前的黑暗里，放弃了希望和信念，当天亮之后去问他们为什么没能坚持下来，他们的回答都是我不知道太阳真的会升起来」。」

    「但实际上，不是因为太阳本身会升起，所以才有人相信这件事，是只有当所有人都坚信这件事，所以太阳才会升起。」

    「哥谭真的不能得救吗？戈登曾经在这座城市里遭受过多少磨难？见过多少绝望的事？他难道不知道哥谭病得有多重吗，即使如此，他不也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哥谭里，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吗？」

    双面人的目光恍惚，他下意识看了眼夜幕之中，那里有一道高大的摩天轮影子，那里是戈登曾经受难的地方。

    他在那一天遭受的痛苦，大概不比任何人轻。

    「至于蝙蝠侠......他经历的一切，就比我们，比戈登还要多了。」

    「他在哥谭活跃了仅仅几年，消息就已经占满了新闻的头版头条，小丑，企鹅人，毒藤女，疯帽匠，稻草人......他跟那么多超级罪犯打过交道，每个晚上起码要经历三到五次搏命的战斗。」

    「他的牺牲少吗？自己的睡眠时间，安稳的日常生活，伤痕累累的身体，还有每天都冒著生命危险的心理压力......但他也没有放弃不杀人的底线。」

    「够了。」双面人此时终于上线说话，他的语气颇为不耐烦：「那两个蠢货也没有能让哥谭好起来。」

    「我们急功近利了，哈维，我们总觉得万事俱备，便只欠东风，总觉得事情应该一蹴而就，否则便毫无希望，然后就在某一次失败的时候全盘否决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

    「但实际上，这两者才是我们最重要的东西，是它们帮我们坚持走了下来，没有了它们，我们寸步难行。」

    哈维言辞恳切，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黑白相间的硬币，把它抛向空中。

    硬币向著双面人飞去。

    「我已经得救了，哈维，现在轮到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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