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风卷残云
推荐阅读:太上忘情记 武圣! 重生之我在剧组加点拍戏 伏羲录 吞噬星空之顶级悟性 进化乐园,您就是天灾? 斗罗:神级作弊器,出山即是无敌 星海舰队之领主时代 北宋:从宋仁宗的儿子开始 四合院:重返飞扬年代
第415章 风卷残云
风,凄厉如鬼哭。
密林深处,草木如织,遮天蔽日,将骄阳割裂成万千破碎金屑,斑驳陆离,映照著一行亡命奔逃的狼狈身影。
为首者正是大清国主,爱新觉罗·皇太极。
他身上那件曾象征著无上权柄的明甲胄早已在奔逃中被毅然抛弃,此刻仅著一袭被荆棘撕扯得槛褛不堪的靛蓝常服。
发髻散乱,被汗水与尘泥黏合成绺,狼狈地贴在额角。
那张曾让大明无数将士夜不能寐,令蒙古诸部望风拜服的威严面庞此刻写满了惊惶疲惫与深入骨髓的不甘。
那双曾睥睨八方的眼睛,如今只剩下困兽般的赤红与对身后喊杀声最原始的恐惧。
脚下一滑,被盘根错节的树根绊倒,皇太极重重地摔在腐烂的落叶堆里,溅起一阵腐朽的气息。
口鼻间尽是泥土的腥味,与心底翻涌的血腥味混杂一处,几欲作呕。
「汗王!」
数名忠心耿耿的巴牙喇死士惊呼著扑上前来,七手八脚地将他搀扶而起。
他们的甲胃之上血迹斑斑,刀痕累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著死灰般的绝望。
「杀—!搜!掘地三尺,也要把皇太极找出来!」
身后,明军的呐喊声如影随形,穿透层层林木,一声声敲击在所有人的心上。
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已能嗅到明军战袍上浸透的血腥,感受到他们手中钢刀散发的寒意。
绝望如冰冷的潮水,淹没了皇太极最后一丝侥幸。
他倚靠著一棵粗糙的古松,剧烈地喘息著,肺部如破旧的风箱般嘶哑作响。
眼前金星乱冒,耳畔嗡鸣不绝。
「天————亡我大清————天命————当真不在我爱新觉罗氏了吗————」他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心中那股不甘的烈焰,被冰冷的现实浇得只剩下摇曳的残烬。
河谷之内,血流漂杵,尸积如山。
清剿已近尾声。
曹文诏此刻便如一尊自尸山血海中走出的杀神。
他那一身宝甲早已被泼溅的鲜血染成了暗沉的绛紫色,层层叠叠的血浆凝固其上,坚硬如壳,手中长刀更是刀刃已然翻卷,却依旧不曾停歇。
「说!皇太极逃往何处!」
曹文诏一刀将一名负隅顽抗的后金甲士劈翻在地,翻身下马,踩住其胸膛,刀尖抵住其喉咙,厉声喝问。
那甲士口中涌血,眼中却满是桀骜,只嘿然冷笑,并不言语。
「骨头倒是硬!」
曹文诏眼中杀机一闪,手中长刀噗地一声,精准地从那甲士大腿根部刺入,顺著骨缝狠辣地向下一划!
「啊——!」
撕心裂肺的惨嚎响彻河谷,那甲士整条腿的筋腱被瞬间挑断,剧痛让他疯狂地扭动起来,状如离水的活鱼。
曹文诏面无表情,抽出滴血的长刀,环视四周。
他身后的亲兵如法炮制,将数十名被俘的后金军官一一拖拽而出,剥去盔甲,按倒在地。
「本将再说一遍,」曹文诏的声音不大,却如腊月的寒风,刮得每一个俘虏的骨髓都在发冷。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这位明军主将竟是字正腔圆,用一口流利的建州虏语说出了这番话,「谁说出皇太极的去向,本将赏他一条生路!」
他提著刀一步步从那些俘虏面前走过,刀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身为大明辽东宿将,与建州、蒙古各部周旋半生,曹文诏早已在血与火的交锋中,将敌人的语言习性摸得一清二楚。
他走到一名身著章京服饰的军官面前,那人虽面色惨白,却依旧昂著头颅,用同样生硬的虏语嘶声道:「我大清没有贪生怕死之辈!要杀便杀!」
「好!有种!」曹文诏赞了一句,随即手起刀落,一道血光闪过,那章京的右臂齐肩而断!
断臂飞出数尺之远,血如泉涌。
那章京痛得满地翻滚,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
曹文诏看也不看,继续走向下一个。
一路行去,惨嚎声此起彼伏,断肢残臂随处可见。
终于,当他走到一个年轻的牛录额真面前,那人早已被眼前的地狱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屎尿齐流。
「我说!我说!别杀我!别动刀子!」
不等曹文诏开口,那牛录额真便用混合著哭腔的虏语,涕泪横流地嘶喊起来:「汗王————汗王脱了龙袍,带著十几个人,往————往北面山里跑了!他说————他说要去小凌河的上游!那里水浅,可以渡河去科尔沁草原!」
得到了想要的情报,曹文诏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他手中长刀随意一挥,便结果了那牛录额真的性命。
「亲兵营!」曹文诏翻身上马,虎吼一声,「点五百精骑!随我来!」
言罢,他不再理会这片血腥的修罗场,拨转马头,如同一支离弦的血色箭矢,带著五百名最精悍的宣大骑兵,循著那章京指引的方向疯狂追去。
马蹄卷起漫天烟尘,与地上的血水泥泞混杂在一起,直扑那片藏匿著大明最重要猎物的深山密林。
小凌河畔,水声潺潺。
皇太极一行人连滚带爬地冲出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清浅的河流在阳光下泛著粼粼波光,宛如一条通往生天的玉带。
「水!是水!」
饥渴与亡命的奔逃,早已让这些铁打的汉子濒临极限。
看到河水的瞬间,所有人都发出了劫后余生般的欢呼,连滚带爬地扑向河——
边,将头埋入清凉的河水中,大口大口地吞咽著。
皇太极亦被亲卫搀扶著,跪倒在河滩上,用手捧起河水,贪婪地浇灌著几近龟裂的嘴唇。
冰凉的河水入喉,让他那因恐惧与疲惫而几近燃烧的五脏六腑得到了一丝久违的慰藉。
他抬起头,望著对岸那片广袤的土地,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微光。
只要过了这条河,进入科尔沁的地界,天高地阔,明军再想抓住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数十支羽箭如阎罗勾魂的铁帖,从他们来时的密林中爆射而出!
「噗噗噗!」
几名正在饮水的巴牙喇死士猝不及防,后心、脖颈处瞬间被利箭洞穿,连哼都未哼一声便一头栽倒在河水里,鲜血迅速染红了清澈的河面。
「有追兵!保护汗王!」
剩余的十几名亲卫反应神速,嘶吼著抽出腰刀,翻身而起,如同被激怒的群狼,将皇太极死死地护在中央,组成了一道绝望而悲壮的血肉人墙。
林中,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催命的鼓点。
三百余名身著明军骑兵呈扇形包抄而出,张弓搭箭,黑洞洞的箭头,遥遥锁定了河滩上这最后的困兽。
为首一员大将血甲罩身,煞气冲天,正是曹文诏!
「杀!」
曹文诏没有半句废话,手中长刀向前一指。
明军骑兵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如猛虎下山般,直冲而来。
那十几名巴牙喇死士亦发出了生命中最后的咆哮。
他们自知必死,却无一人后退,以血肉之躯迎向了数十倍于己的钢铁洪流。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这些早已是强弩之末的勇士,在如狼似虎的明军骑兵面前,他们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刀光剑影之中,人头滚滚,残肢横飞。
一个接一个的建奴士卒被无情地砍翻在地。
他们的鲜血将这片河滩彻底染成了刺目的殷红。
曹文诏策马缓缓前行,他的自光早已越过这最后的血战,死死锁定了那个瘫坐在河滩之上,连站立都已无力的人影。
他看到那人,本能地想要去拔腰间的佩刀,然而他的手颤抖得太过厉害,数次尝试,竟连刀柄都未能握稳。
终于,最后一名亲卫被长矛洞穿了胸膛,不甘地倒下。
整个河滩除了倒毙的尸身,便只剩下皇太极一人。
曹文诏在皇太极面前勒住战马,战马不耐地打著响鼻,前蹄刨动著被鲜血浸湿的沙石。
他居高临下,俯瞰著这位曾经搅动天下风云的一代枭雄。
他缓缓下马,解下腰间的马鞭,一步步走到皇太极面前,用鞭梢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
曹文诏看著这张曾让大明君臣束手无策,让无数边关将士魂断沙场的脸,看著他眼中那尚未熄灭的怒火,不甘与深深的绝望,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残忍而快意的笑容。
「爱新觉罗?」曹文诏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嘲讽,「跑得,真够快的。
皇太极眼中几欲喷出火来,他嘴唇翕动,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屈辱愤怒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彻底摧毁了他最后的尊严。
曹文诏收回马鞭,对著身后的亲兵冷声下令:「来人!用最粗的麻绳,绑得像头待宰的猪!带回去,献给皇帝!」
盛京城,已然化作一座巨大的人间炼狱。
哭喊声、厮杀声、哀嚎声与明军士卒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
自刘兴祚献开北门,祖大寿的关宁大军如开闸的洪水般涌入,这座后金的都城便在极短的时间内彻底崩溃。
明军迅速控制了所有城门与主干道,随即开始了地毯式的无情搜捕。
一张由数万士卒织成的天罗地网,正缓缓收紧,城内所有的大鱼都已是网中之物。
城西,一处属于包衣奴才偏僻破败的大杂院内,腥臭与死寂并存。
院中最深处的一间茅屋下,地窖的木板被悄然掀开。
昏暗的地窖里,十几道身影蜷缩在一起,如同惊弓之鸟。
为首者正是多尔衮。
地窖中,空气污浊不堪,弥漫著陈年的霉味与无法言喻的秽物气息。
多尔衮的额娘、福晋等女眷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死死地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多尔衮靠著潮湿的土壁,侧耳倾听著外面的动静。
他的脸上早已不见了往日的冷静与审慎。
那与其年龄不符的深沉,在明军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砸门声以及响彻全城的高喊声中被一点点地敲碎瓦解。
他精心算计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算到,坚固的盛京会以这样一种耻辱的方式从内部被攻破。
他所有的后路都被瞬间堵死。
他选择的这个自以为最不起眼的藏身之处,在数万大军梳篦式的清剿下显得如此可笑,根本无所遁形。
「砰!」
一声巨响,大杂院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院门被人一脚踹开。
紧接著是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兵器盔甲的碰撞声。
「都给老子搜仔细了!连耗子洞都不能放过!」一个粗豪的嗓音在院中响起。
地窖内的众人,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多尔衮的额娘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随即被多尔衮狠狠地捂住了嘴。
脚步声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搜查著每一间破屋。
终于,脚步声来到了他们藏身的地窖上方。
「头儿,这屋里没人。」
「不对!」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响起,「你们看这地面,有翻动过的痕迹,土还是新的。这下面有名堂!」
地窖内,多尔衮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上方并没有传来直接砸开地窖入口的声音。
片刻的寂静之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紧接著,一股浓烈的松油与干柴的气味飘散开来。
「里面的人听著!」一名明军将官用汉话高声喊道,随即又用生硬的满语重复了一遍,「自己滚出来!」
一股夹杂著火星的浓烟,开始从木板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灌入地窖。
呛人的烟味,瞬间弥漫开来。
「咳咳————咳————」
福晋和额娘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鼻涕直流。
护卫们亦个个面如死灰,握著刀的手不住地颤抖,最后的尊严,在对活活烧死的极致恐惧面前,被彻底摧毁。
「王爷————降了吧——————」一名亲信声音沙哑地哀求道。
多尔衮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他抬起头透过木板的缝隙,仿佛看到了外面那一张张充满戏谑与仇恨的脸。
求生的本能,最终压倒了一切。
「别放火!我们出去!」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片刻之后,地窖的木板被从外面粗暴地掀开。
刺目的火光与阳光一同涌入,让久处黑暗的众人一阵眩晕。
多尔衮被两名如狼似虎的明军士兵粗暴地从地窖中拖拽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被烟火熏得灰头土脸,涕泪交流,狼狈到了极点。
他挣扎著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数十张明军士兵的脸。
他们的眼中,混杂著抓到大鱼的兴奋国雠家恨的怨毒,以及对一个失败者最赤裸裸的鄙夷。
在盛京城的不同角落,相似的剧情,正在同时上演。
礼亲王府。
作为后金地位最尊崇的王爵府邸,这里成为了祖大寿亲自拜访的目标。
当关宁军撞开朱漆大门,如潮水般涌入时,看到的却并非剑拔弩张的抵抗。
正堂之上,灯火通明。
——
年迈的代善身著一套崭新而齐整的亲王朝服,头戴东珠顶戴,端坐于主位之上。
他花白的胡须修剪得一丝不苟,仿佛不是在等待死亡,而是在参加一场盛大的典礼。
他面前的案几上,静静地摆放著一只青玉酒杯,杯中盛满了琥珀色的毒酒。
他没有看那些杀气腾腾冲进来的明军士卒,只是浑浊的老眼中流出两行热泪,口中反复念叨著:「天亡我大清————天亡我大清啊————努尔哈赤,皇太极,吾乃爱新觉罗之罪人————」
在祖大寿的注视下,代善颤抖著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祖大寿随即冷酷地一挥手:「进去!清点人口,查抄家产!所有人都是反抗者,格杀勿论!」
而在盛京城的街头巷尾,上演的则是更加丑陋的众生百态。
城西,豫亲王多铎,这位素以勇猛著称的亲王不甘束手就擒。
他集结了数百名府中家丁护卫,试图从一处偏僻的城门突围。
然而,他们刚刚冲上长街,便迎头撞上了明军的巡逻骑兵与火枪队。
一阵密集的排枪过后,多铎的「大军」便倒下了一半。
紧接著骑兵一个冲锋,便将这支乌合之众彻底冲散。
乱军之中,多铎身中数枪,被一名兴奋的明军小校一刀枭首。
城南,某亲王府邸。
在明军包围之后,府内燃起了熊熊大火。
待到熄灭时,曾经雕梁画栋的王府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事后清点,府内男女老少,主仆上百人,无一生还。
许久之后,盛京城内的喊杀声逐渐平息,随之而来的,是士兵们清点物资押解俘虏的嘈杂与喧嚣。
明军中军大帐,灯火通明。
各路将领陆续前来,向坐镇中央的孙承宗汇报著各自的战果。
一张巨大的白绢铺在帅案之上,上面用工整的楷书,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爱新觉罗宗室与八旗主要王公大臣的名字。
一名执笔书吏手持墨笔,站在一旁,高声唱报:「报!礼亲王代善,已于府中饮毒自尽!」
孙承宗面无表情,拿起朱笔,在「代善」的名字上重重地划下了一道。
「报!睿亲王多尔衮,已于城西地窖中生擒!」
孙承宗的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在「多尔衮」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报!豫亲王多铎,于城西乱战中被我军将士当场斩杀,首级在此!」
一名亲兵捧著一个木匣上前,孙承宗摆了摆手,示意不必打开,朱笔再次落下,又是一道血红的斜线。
「报!肃亲王豪格,被俘!」
一个圈。
「郑亲王济尔哈朗,自焚!」
一道斜线。
随著一个个名字被或圈上或划掉,那张密密麻麻的名单最终被处理完毕。
看著满纸的朱红印记,孙承宗放下笔,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口气里,有大功告成的释然,更有国雠家恨得报的快慰!
然而,他并未沉浸在这份情绪中太久。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军事舆图前,目光落在「盛京」二字上,旋即又锐利地扫向南方。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急促:「必须赶在陛下的龙驾抵达之前,将此地————将所有隐患,清扫干净!」
(https://www.mpshu.com/mp/78334/12919.html)
1秒记住冒泡书屋:www.mp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pshu.com